迷迷糊糊之中,言予安听见有谁在叫她名字,而且一声比一声清晰。
    直到她肩膀被谁推了一下,她才猛然惊醒,茫然看向推她的那人。
    穿着校服,是个学生,而且有点脸熟,长得很像她一高中同学,是谁来着……
    她正努力回想,只听见一道嘹亮的声音似利箭般破空袭来。
    “言予安!”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大声念了遍她的名字。
    言予安本能地打了个激灵,循声望去。
    “被保送了就是牛气,这回上课睡觉演都不演了是吧?”数学老师把教案不轻不重地一摔,阴阳怪气道。
    周围散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哄笑。
    言予安懵了,发现手里还握着根笔。
    死了还得上学啊?
    见她呆呆的没反应,老师更是冒火,最看不得这样的人才自甘堕落,“是我讲题很助眠吗?既然你都会了,那你上来做。”
    她乖乖地走上讲台,拿过老师递过来的粉笔,非常认真地问。
    “做对了题才能喝孟婆汤吗?”
    向来冷面无情的数学老师登时眉毛顶起三道抬头纹,每条沟壑里都藏着深深的疑惑,显然是为这亚细亚旷世奇才对于生死课题振聋发聩的提问所震惊,此刻这里不是教室,是神圣的柏拉图学园。
    他突然想起有个学生连做五套卷子后疯了的新闻。
    底下却是一片欣欣然快活的气息。
    “睡傻了吧!哈哈哈!”
    “言姐已经要备战下辈子京大保送了。”
    听见老师“啧”一声,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言予安仔细审了遍题干,思索片刻。粉笔碾身于黑板,其音凿凿,五分钟后收声。
    数学老师看着那和标准答案分毫不差的数字,在陪审团数双如炬的聚光灯下,沉声宣判:“正确。”
    这道是他刚从竞赛卷扒下来的压轴题啊。
    “我靠,好强。”
    “厉不厉害你言姐......”
    做完题,言予安的脑子也彻底从那场噩梦中清醒了过来,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她回到那个梦开始的地方,回到她最想当毒妇的那一年。
    下课后,因为上课睡觉的罪名,老师二审改判她去打扫办公室,要她在大课间把玻璃擦得锃光瓦亮。
    辛德瑞拉.言带上扫除用具,跟在数学老师后头走进数学组。表面上看是来劳动改造,实际上是数学王子秦老师又带着他那神童来办公室炫耀了。
    “你说你,下次想做题,直接举手就行,非得跟老师玩这一套!”
    老王装作严厉,下一秒又笑着跟同事说这孩子又做出来一道死难死难的大题。同事端着茶水陪着他笑,想的则是:嘚瑟个屁,谁问了。
    言予安一边听着办公室老师的家长里短,一边投抹布擦窗户。
    她刚拉开一道缝,看见楼下有个黑脑袋在吞云吐雾,烟味顺着风就刮上来了。
    那人微微仰了下脸,这轮廓化成灰了她也认得,身子瞬间僵在原地,手止不住地发抖。
    贱、人。
    她手边放着一盆投抹布的脏水。
    何叙正跟那儿吐烟圈,被从天而降的甘霖浇得猝不及防,限量款的外套、球鞋全湿了,跟落汤鸡似的。淋的水不是好水,提鼻子一闻还他妈的一股馊味儿。
    “我操......”
    他撩开挡在眼前的湿发,抬头想看看是哪个缺德的傻叉干的,发现这一列窗户就二楼是开着的,于是也顾不上擦,迈开长腿就往楼里走。
    等他抓着丫的非得暴打一顿。
    敢往老子头上倒水,妈的想死了吧?!
    办公室大门轰的一声打开,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这个浑身湿漉漉的不速之客,连正在批评言予安高空泼水的王老师也愣住了。
    这不是刚转过来的那位公子哥吗?
    何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窗边拿着空盆的言予安,那是个个子高高瘦瘦、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一双鹿眼清澈湿润,我见犹怜。
    这张脸,他好像在哪看过。
    哦,对了,是年级公告栏期中排榜前三里面第一的那个女生,座右铭堂而皇之写着“广告位招租”,让人印象深刻。
    他火气还在头上,无视在场的其他人,单指着她,勾了勾。
    “你,给我出来。”
    少年表情极其阴鸷。
    言予安立马红着眼睛躲到王老师身后,小声:“老师我不是故意泼他的,我害怕......”
    谁不知道眼前这位何家二世祖,刚转来半个月就稳坐校霸地位,跟校外的混混打架给人打进医院,最后还是人家给他道歉。
    这种主大家一般都供着,不招惹。
    王老师叹了口气,朝何叙道:“同学,她刚刚没拿住,我已经说过她了。”
    随后又拍拍言予安的肩:“你跟人同学赔个礼说声对不起,没事,老师在这。”虽然后面半句话说的没什么底气,但还是十分仁义。
    言予安一点点挪到何叙面前,她刚刚把水倒下去的瞬间只感到了一个字:爽。
    但此时她不得不缩着脖子把脸埋低,好让他看不到自己快要忍不住的笑意。
    她还在可惜,倒下去的要是硫酸、是岩浆就好了。
    何叙有一米九,肩膀宽,站谁面前都给人很强的压迫感。他气势凌人地盯着面前这只鸵鸟,拉起她胳膊就往外走。有老师喊了声,但没人追。
    他步伐大,她被拖得踉踉跄跄的,一直到走廊尽头的空教室才停下。
    言予安翻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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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袋里的面巾纸抽出几张递给他,小心翼翼道:“同学,真的很对不起......”
    何叙没接那张纸。
    她并不想给他擦,怕他开口提,悄悄地把纸巾攥回手心。
    他单手撑着墙,把女孩堵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另只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他低头,逼近她,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落在她白皙的额头上。
    “你说你没拿住?”他声音低沉,带着点刚抽过烟的沙哑,毫不掩饰地嘲弄,“我怎么觉得你手挺稳的啊。”
    “不是把把都考第一么?”
    言予安咽了咽口水,带着些许哭腔:“真的是因为手上沾了水,太滑了才翻了盆,真的是不小心的……”
    她抬起眼,眸中水光潋滟,看起来无辜脆弱,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同学你的衣服是名牌,很贵吧……我赔给你好不好?你不要生气了。”
    “赔?”何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他忽然抬起那只沾着脏水的手,慢条斯理地、极其轻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冰凉的、带着馊味的触感落在皮肤上。
    言予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藏在校服袖子下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住立刻掐死他的冲动。
    “拿什么赔?”他凑得更近,目光像带着钩子,从她湿润的眼睛滑到微微发抖的嘴唇,“嗯?”
    “用……我的压岁钱、奖学金什么的。”
    她认真的样子让他忍不住继续逗她:“朋友,你确定全加一块能买我半条袖子吗?”
    言予安仰起脸,不知是天真还是自信:“应该差不多吧。”
    她当然知道买不起,但她就是要故意这么说,气他。
    何叙愣了一秒,被取悦了似的,肩膀抖动着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拉开那令人窒息的距离,重新地、好好地打量着眼前的言予安。
    半晌,开口道:“这样吧,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你就是,她心想。
    “你不是学习很吊吗?以后你来给我补课,什么时候我也能考上前三,这事儿就算拉倒。”
    她想也不想道:“我还是攒钱给你买衣服吧。”
    这明摆着话里有话,何叙挑起眉毛,“什么意思?”
    她摇摇头,“没。”
    “怎么赔,我说了算,别忘了做错事的是你。”
    他这不容反对的口吻听着着实耳熟,且让人生气。
    她不吭声,何叙想从她脸上找出半分勉强的神色,但失败了。他哼笑一声,伸手粗暴地揉揉她的头发,把手上剩的脏水蹭了上去。
    “我叫何叙,记住了,”顿了顿,念她名字,“言予安。”
    他转身离开,背影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