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行只挑了重要的部分做完，剩下的打算等盛雪昭睡着再回来处理。
他刚把处理完的文件发给秘书，李管家又过来催促——在此之前，已经受盛雪昭所托来问过一次了。
盛行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点。
“我洗个澡过去。”
李管家知晓他是洁癖发作，却不得不请求他，“大少爷您快点儿。”
“小少爷坐在浴室不肯出来，非要你过去。我请了先生和夫人去也没用。”
“我知道了。”
盛行花五分钟洗完澡，出来时李管家还在门口焦急等待。
李管家没有开口催促，但见他直接往外走明显松了口气。
盛行还没进门，就听见沈语非的声音，“你哥马上就来，妈咪先帮你把头发吹干好不好？”
盛庭昌则是生气喊着，“盛雪昭，你赶紧给我下来。”
“再往水池里钻，我让盛行过来揍你。”
盛行停在门外，将浴室的情况收入眼底。
盛雪昭穿了件雾蓝色的睡袍，坐在乳白色的洗手台上，两条小腿正晃荡着。
盛庭昌和沈语非在他一步之外的距离，满脸无奈。
浴室里的雾气已经散开，但仍残留着盛雪昭的味道。
盛行没有往里走，“出来吧。”
盛雪昭的手撑在洗手池边沿，“好累，我不想走了。”
“哥，你抱我出去吧。”
盛行预料到盛雪昭会折腾人，但没料到他竟然打算用这种方式。
不过对他来说，也确实是种折磨。
盛行没有答应，“自己走。”
盛雪昭赌气，“那我不走了，我今晚睡这儿好了。”
盛庭昌头疼的喊盛行，“赶紧把他弄出来，再折腾下去又得生病了。”
沈语非也低声劝盛行，“今晚就委屈你一下，先把他抱出来吧。”
又转头对盛雪昭说，“下次不许这样了。”
盛行心道。
不，下次也一样。
只要盛雪昭闹起来，他们就会屈服。
盛雪昭骨架纤细，个头不高，才一米七二，身上也不怎么长肉。
这也意味着，在场随便一个人都能制服他。
但没有一个人去动盛雪昭，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他在催促声中踏进了盛雪昭的浴室。
似有若无的香气随着他靠近盛雪昭清晰明确起来，是甜甜的杏仁奶。
盛雪昭笑眼弯弯看他靠近，等盛行弯腰托起他的腿，才将身体的重量靠过来。
他没有环住盛行的脖子，而是抓着盛行衣领，得意动了动唇，用极轻的声音说，“你看，你还是得听我的。”
盛行听见这话，依旧没有低头，脚步平稳、目不斜视的往外走去。
盛雪昭的体温不高，身子骨也软，温温软软的一团坐在他手臂上，依偎在他怀里，很容易让他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妄想。
比如向他撒娇索取礼物，比如耍赖要求他不上班陪他去看演唱会，又或是双眼发光的称赞他，把珍藏许久的宝贝送给他。
但这些都不可能。
这些是盛雪昭对其他人做的事。
想让他听话何必这么麻烦？
只要盛雪昭放软声音哄他一下，他也会像盛家其他人那样晕头转向。
但盛雪昭从不。
盛行的心逐渐坚硬起来。
他不说话，只照着李管家的指示给盛雪昭吹头发，铺床，最后拿出故事书。
盛雪昭兴致缺缺，“真没意思。”
盛行坐在床边念着手里的故事书，闻言只在换行时顿了一下。
他念完一篇看向盛雪昭。
橘色的夜灯下，盛雪昭正侧趴在枕头上，两只眼睛依旧明亮，毫无困意。
“你以前真的哄睡过我么？”
“还没有章老师的课容易睡。”
盛行有些无奈，“不要在章老的课上睡觉。”
章老是外公舍了老脸请来的老师，主要给盛雪昭讲文史知识。
倒不是为了提高盛雪昭成绩，毕竟盛雪昭在学习这方面打小就一窍不通，只会偷懒耍滑。
外公的原话是想让盛雪昭明智。
至于哄盛雪昭睡着……自然是没有。
盛行想了想，换了一本历史书。
盛雪昭听的脑袋空空，还有点儿烦，“算了，别念了。”
他眼睛骨碌碌转着，不想放过盛行，“你给我暖会儿脚吧。”
盛行，“我让管家给你拿热水袋。”
空调温度已经很高了，他坐在这儿身上都有些发热。
他一拒绝，盛雪昭立马支棱起来，“不要热水袋，我就要你来。”
他威胁盛行，“快点儿，不然我就把爸妈喊过来。”
盛雪昭说着坐起来把脚往盛行怀里塞。
眼见他要踩到危险的区域，盛行才伸手挡住。
盛雪昭得意的在他手掌里踩踩，嘴上还说，“老实点儿知道么？”
盛行呼吸都慢了。
他想退，但盛雪昭不给他机会。
盛雪昭还觉得自己这办法真不错，既能暖脚，又羞辱了盛行。
“下次再敢打我，就是这个下场，听见没有？”
盛雪昭踢了踢盛行的腹部，“问你话呢？”
盛行不得不抓住他的脚，额头冒汗，“……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行。”盛雪昭恶狠狠瞪他一眼，“你给我等着。”
盛行看他斗志昂扬。
显然是又要想花样折腾他了。
一时间心底竟有些期待。
他一面唾弃着自己的卑劣，一面又想这是他应得的。
他没有不顾一切的剖白自己的感情，揭露盛雪昭身世的真相，也没有逃避这些，放任盛雪昭被宠坏，而是忍下爱欲，肩负管教盛雪昭的责任。
这是他在这份煎熬中应有的报酬。
盛行如是想着，掌心收拢。
·
盛雪昭不高兴的起床。
等沈语非提到他的生日宴会，才重新打起精神。
但很快，他又萎靡起来。
选场地和风格也好累。
怎么这么多啊？
盛雪昭犯起懒，“妈咪你帮我决定吧。”
沈语非看他才翻了几页，只觉好笑，“这就累了？以后结婚怎么办？”
“那可比生日宴麻烦多了。”
“我不结婚。”盛雪昭把脑袋搁在茶几上，瓮声开口，“我跟爸爸妈妈过就行了。”
他这么说沈语非倒是想起来了，以后盛雪昭还得托给盛行照顾。
看来还得想办法缓和一下两兄弟的感情。
沈语非把这事儿记在心上，又翻了几页场地的照片。
她正要问盛雪昭的意见，转头就看到盛雪昭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冲女佣招手，让人拿条毛毯过来。
不一会儿，回来的女佣身后还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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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李管家。
李管家低声道，“夫人，赵家的人打电话说想带赵棋上门道歉。”
“赵棋？”沈语非侧耳听完，诧异起来，“那不是昭昭朋友么？”
“刚一块儿转学不到一个月吧？怎么闹矛盾了？”
担心盛雪昭转校后交不到朋友，一个人孤单，他们特意搜索了一圈，给盛雪昭安排了个玩伴。
李管家，“大少爷处理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沈语非点头，“那等我问问盛行再回他们。”
她把看中的场地挑出来摆在一旁，等盛雪昭睡醒再一起挑。
并不着急给盛行打电话。
既然说了是赵棋上门道歉，那大约是赵棋说错了话，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她没必要上赶着原谅。
等盛行回来吃午饭，沈语非才说起这事。
她先问的盛雪昭。
盛雪昭睡了一上午，整个人倦倦的，不怎么饿，捏着勺子半天才吃一口。
听到赵棋的名字，眼睛才睁大了，“我不想看见他，他很烦。”
盛庭昌稀奇，“怎么烦你了？”
“我记得那个赵棋还蛮有礼貌，进退有度，年纪不大，但挺会做事儿的。”
他还向沈语非求证，“是赵庆明家那孩子，我没记错吧？”
“是他。”沈语非点点头。
盛雪昭不高兴，“他哪里好了？”
“一直围着我转，还吵我，嗡嗡的，跟苍蝇一样。”
“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很难受。”
原来盛雪昭是这么看不喜欢的人的。
盛行有些食不下咽。
盛庭昌知晓他的性子，“你不喜欢他那就算了。”
“回头再给你找个新朋友。”
盛雪昭，“我要自己挑。”
盛庭昌满口答应，“行。”
盛行开口阻止，“不行。”
盛雪昭转头盯着他，“赵棋就是你选的。我都说不要他，你非给我。”
“你故意害我！”
盛行冷静告诉他，“你挑的五个人都不合适。”
“有未成年酒驾的，有打人落下刑事处罚的，有喜欢赌博的……最轻的一个是女朋友周抛。”还有个□□被抓过。
“赵棋家世清白，没做过坏事，十六岁就跟他爸妈一起做生意，风评一直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都不需要盛雪昭哄，在赵棋说话的时候，偶尔给个回应，赵棋恐怕早就死心塌地了。
盛雪昭说不出所以然，生气道，“反正我讨厌他，你喜欢你跟他做朋友好了。”
沈语非帮盛雪昭说话，“可能是不合眼缘。”
“没事儿，宝贝不喜欢就算了。”
盛雪昭扬起下巴，冲盛行哼了一声。
盛行沉默片刻，才继续吃饭。
盛雪昭犹觉不够，把没吃两口的饭倒进了他碗里。
盛行朝父母的方向看了眼。
盛庭昌斥道，“胡闹！”
盛雪昭吐吐舌。
沈语非无奈，“让人再给你盛一碗新的吧。”
“不用了。”盛行看着他们不痛不痒的打圆场，低头夹起了碗里的饭。
盛雪昭手臂压在餐桌上看了会儿，见他面不改色又不觉得爽。
什么啊？还以为盛行会甩脸色呢。
难道真要吐口水才能气到盛行？
盛雪昭鼓了鼓脸，半天只噗噗了两口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