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行清楚的知道这是一块儿干净的布料。
压在被子的一角，以盛雪昭的习性，大约是忘记了。
同样，它也是盛雪昭以前穿过的。
柔软又亲密。
盛行抓着布料的手指骤然收紧，又狼狈松开。
他自以为稳固的防线，还没跟盛雪昭见面，就已经被击溃了。
无数画面一刹间涌了进来。
盛雪昭人前优雅端方，私下却十分散漫，不守规矩。
睡觉也十分不老实，爱把自己团成一团塞进被窝里。
不掀开被子，根本不知道他睡在哪儿。
或许他会睡在自己躺过的地方，也有可能睡在另一边，就像是睡在他身侧，就像是……他的妻子。
但这绝无可能。
哪怕盛雪昭知道自己跟盛家没有关系，也绝不会喜欢他。
更何况他家人也反对告诉盛雪昭这个消息。
毕竟盛雪昭心气高，气性也大，一气之下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情都有可能。
他们家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连这个打小养在身边的也失去。
盛行枯坐片刻，又收拾了行李，打算出去住。
东西还没整理完，先收到了一条讯息。
他眉宇间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认命的把东西归位。
盛雪昭天生就是克他的。
·
盛雪昭刚没收了林方澈的笔，还禁止其他人借给林方澈。
他就知道林方澈不会听他的。
这种人最坏了。
盛雪昭恶狠狠的放话，“你以为我是只会动嘴皮子的笨蛋么？”
“想偷偷学习，下次继续考的比我好？门儿都没有。”
周围人安静一片，面面相觑。
等他离开，原柔才小心翼翼的看向林方澈，“要不然找老师说一下？”
林方澈淡淡拒绝，“不用。”
原柔，“那你就这样只听课？一直到下次考试？”
林方澈罕见的抿唇。
“这样不行吧？”原柔不赞同，“咱们现在高三，多重要啊。少学几天少考几分都可能跟目标学校失之交臂，不能因为盛雪昭耽搁你的未来吧？”
“而且下次盛雪昭也不一定能考得过你。”
“对了，盛雪昭这次考了多少？”
林方澈没有回答，原柔扭头看另一边，“伍志，你知道么？”
伍志有些不确定，“好像有点儿低。”
“153。”平川报出数字后，好奇起来，“林方澈你跟盛雪昭有过节？”
林方澈自己也想不明白，“没有。”
“153？”原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开什么玩笑？”
“这让他两门，他也考不过林方澈啊。”
“他要是考十几我也能勉强理解，但倒数第一，也差太多了吧！”
简直荒谬。
伍志猜测，“会不会是因为……赵棋？”
这么一想倒是合理了。
原柔感慨，“没想到他跟赵棋关系还可以。”
她还以为盛雪昭不喜欢赵棋呢。
虽然说是一起转学过来的，但赵棋几次找盛雪昭说话，盛雪昭都不搭理。
平时也不带赵棋，甚至不来上课都不告诉赵棋。
“我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平川想了想，“以我跟盛雪昭的接触来推断，他不像是会拐弯抹角的人。”
盛雪昭可是指着他们的多媒体设备对校长说“古董也要出来上班么？”“我就问问你急什么？”“你这样我对你们学校的校风很没信心”的人。
还不至于对他们这些食物链更低一层的人费心迂回。
几人沉默许久，原柔才发出艰难的声音，“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喜欢别人考的比他好，那不是应该讨厌我们一个班么？怎么只针对林方澈？”
平川也猜不透，“这我就不知道了。”
·
赵棋也觉得盛雪昭是为了他。
原本都打算跟他爸妈说转学回明雅，听闻这件事，又让司机送他来学校了。
他刻意制造了动静，却见盛雪昭依旧靠在椅子上垂着眼玩儿游戏。
赵棋正欲发作，视线落在盛雪昭身上，先怔了征神。
盛雪昭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羊绒背心，里面是件休闲衬衫，领口开到锁骨，一点同色的宝石项链若隐若现。
细白的皮肤不见一丝瑕疵，扇羽似的睫毛安安静静的落着，看起来纯净美好。
赵棋心中的气无知无觉消弭了。
他在书包里摸了几下，拿出一个礼盒，放软了声音，“小少爷，昨天是我的错。”
盛雪昭没理他。
赵棋当他是默许，把礼物放下后，又看了盛雪昭一会儿，才温声劝道，“昭昭，你不用为了我去找林方澈麻烦。”
盛雪昭倏地抬眼，雪白小脸上毫不遮掩的厌恶，“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谁说我是为了你找林方澈的？”
赵棋宠溺投降，“好好好，不是为了我。”
盛雪昭被恶心了一下。
他连游戏都玩儿不下去了，捏着手柄气粉了脸。
赵棋还在劝他，“你别生气，我都明白。”
盛雪昭拍桌而起，“把他给我扔出去！”
“还有他的东西，都扔了。”
银星闻声而动，连金月也在犹豫后，搬起赵棋的桌子。
“盛雪昭！”赵棋只来得及喊一个名字，就被银星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盛雪昭看碍眼的东西消失，才觉得胸中恶气出掉了，他瞪了眼回头的学生，“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也扔出去。”
赵棋震惊、难以置信，过后怒火中烧，“盛雪昭，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盛雪昭不以为意。
赵棋更觉羞辱，又不愿这么狼狈退场，咬牙问他，“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
“你是赵棋啊。”盛雪昭撇撇嘴，“我又不是傻子。”
赵棋看了眼两个保镖，没有继续说下去，转口问他，“我可是你哥安排过来陪你上课的，你就不怕你哥生气？”
盛雪昭哈了一声，“我会怕他？”
他还笑了下，“你要是觉得他厉害，那你找他告状啊。”
赵棋不服气的想要上前，刚迈步就被银星按着胸口推了回来，“你确定要这样？”
盛雪昭懒洋洋道，“确定。”
走廊上已经有其他班的学生探出头来，赵棋不想成为他们的谈资，深深看了盛雪昭一眼，随便收拾了点儿东西，匆匆离开。
刚出学校，赵棋就给盛行的助理打了电话。
收到盛行要见他的消息，赵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很快狠下心来，是盛雪昭先对他翻脸的。
他都不介意盛雪昭现在这副落魄模样，盛雪昭却不知好歹。
也就盛雪昭没看明白自己的处境，从明雅流落到偏远乡下的高中，还以为自己是之前那个受宠的小少爷。
盛行一言不发的听他控诉着盛雪昭的恶行，等赵棋说到口干停下，才扫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居高临下的目光中竟带着一丝怜悯。
赵棋一愣。
盛行轻飘飘的做了决断，“他不喜欢你，以后就不要去他面前碍眼了。”
“之前签的合约作废，补偿之后会有人跟你爸妈谈。”
“现在你可以走了。”
赵棋见秘书过来送客，慌张扶着桌子解释，“盛总，是盛雪昭不听话啊，是他……”
盛行摆摆手。
让保镖把他拎了出去。
赵棋已经没用了。
他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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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看起手边另一份资料。
林方澈。
·
“林方澈！”盛雪昭正在气急败坏的威胁人，“不许动脑子！”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他收走了林方澈的笔，但林方澈竟然用脑子解题。
听到林方澈在课堂上解题时，盛雪昭觉得天都塌了。
但他又不能收走林方澈的脑子，只能动嘴威胁。
盛雪昭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感，他甚至虚心请教自己的两位保镖，“怎么才能让林方澈不动脑子？他这样学下去就比我厉害了。”
银星想也不想道，“小少爷，我没你聪明，你都想不到好主意，我肯定也想不到。”
盛雪昭点点头，“也是。”
金月则是试探道，“要不然你也学一点儿？”
“不要。”盛雪昭摇头，“我为什么要那么累？我只要让林方澈不学就好了。”
金月沉默。
这很盛雪昭。
银星看他托着下巴叹气，觉都不睡了，游戏也不打了。
林方澈一有风吹草动，就紧随而上，差点儿跟着林方澈进了厕所。
他拦住盛雪昭后，心中很是吃味。
早知道当年就好好读书了。
但转念想到自己读书就不能来给盛雪昭做保镖，又觉得这样也该知足了。
盛雪昭烦了一天，放学后更烦。
“林方澈回家肯定会偷偷学习，太坏了。”
他心中有股危机感，都想让保镖直接把林方澈给绑了。
但保镖不会做这种事，爸爸妈妈也不喜欢他这样。
盛雪昭臭着脸下车，“盛行的车怎么还停在这儿？不是让你们挪开了？”
“烦死了。”他嘴里嘟囔着，抬脚踹了一下。
盛行也烦。
盛雪昭正要离开，车窗缓缓降了下来。
“烦什么？”
盛雪昭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起来直喵，“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中全惊无喜。
盛行推开车门，迈步下车，看着矮了自己一头的弟弟，“这也是我家。”
盛雪昭神色郁郁，“我知道。”
这个跟他争家产还命特别硬的混蛋。
盛行又看了眼他的发顶，“来书房找我，我有事要问你。”
说着先行一步。
皮鞋落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嗒嗒声，渐渐淡去。
盛雪昭撇撇嘴，看看他的背影，轻骂，“装货。”
他上楼不急不忙的泡了个澡，又吃了点儿东西，才去找盛行。
“哥哥，你没等很久吧？”
盛行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
盛雪昭立马高兴起来，唇角弯弯。
盛行看穿他的小心思，没有点破，“坐吧。”
盛雪昭环顾一周，“没椅子我坐哪儿？坐地上？”
他瞄上盛行的椅子，“还是说，你起来让我坐啊？”
盛行搭在办公桌上的手指叩了叩，“坐桌子上吧。”
“你不是喜欢坐桌子上？”
盛雪昭，“谁会喜欢坐桌子啊？硬梆梆的。”
不过想到是盛行的办公桌，他还是纡尊降贵的坐了上去，晃荡着腿，“找我问什么事啊？不会是公司有什么难题解决不了，想要让我帮忙吧？”
盛行先说，“公司没问题。”
盛雪昭兴致缺缺，“哦。”
盛行脚尖点地，拖着椅子往前滑动了几公分，卡住了盛雪昭的位置。
盛雪昭看着逼近的人，还没意识到危险，“干什么？”
盛行看着他明媚无辜的脸蛋。
永远是这样。
无论做了什么坏事都能眨着漂亮的眼睛，理直气壮。
盛行卷起手边的文件，在盛雪昭脸上轻轻拍了拍，“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