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运贞只觉得脑子里有一万个惊雷同时炸开!
武松的预言……竟然是真的!
而且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远在客店,是如何知道这等机密的朝廷决议的?!
一个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浮现在父子二人的心头。
他能未卜先知!
“快!”
何正复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之前的威严与不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急切!
“快与为父说说,他还与你说了什么?一字一句,都不能漏!”
何运贞不敢隐瞒,将武松关于女真、大金、梁山贼寇的预言,连同那张桌上的地图,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何正复听得是心惊肉跳,冷汗浸透了官袍。
当听到大名府是“十死无生的绝地”时,他再也站不住了,在厅中来回踱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良久,他猛地一跺脚!
“不去!这大名府留守,谁爱当谁当去!我何家,不趟这趟浑水!”
随即,他一把抓住何运贞,眼神灼灼,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贞儿!你听着!从今天起,你什么都不用管,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结交这位武解元!不,不能只是结交!你要与他拜为兄弟!倾尽家财,也要让他把你当成自己人!”
“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他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鬼神莫测之能!我何家的未来,甚至整个大宋的国运,或许都要落在此人身上!”
何正复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后怕与庆幸。
“为父会密切关注辽国北境的动向,看看明年,是否真有女真内乱!他的秘密,我们父子二人,烂在肚子里也绝不能向第三人提起!”
他又冷哼一声,带着几分解气。
“梁世杰这个奸贼,平日里仗着蔡太师横行霸道,如今吃了这么大一个瘪,真是报应!活该!”
最后,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恢复了些许平静。
“至于你,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春闱。去吧,好生读书。与武解元的关系,要用心维持,切不可怠慢了这位活神仙!”
自那日何家父子被他一番鬼神之言镇住后,武松的日子便清净了下来。
他在客店中闭门谢客,一心只读圣贤书。
何运贞却是个机灵人,每日并不前来叨扰,只是着人送来最新鲜的果蔬、上等的笔墨纸砚,甚至连武松换洗的衣物都有专人负责,服侍得无微不至,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武松乐得清闲,一面温习经义,一面也从店小二和何府下人的闲谈中,捕捉着汴梁城乃至整个大宋的风向。
这一日,一则消息如惊雷般在京城炸开。
辽国遣使,称其北地遭遇百年不遇的大雪灾,牛羊冻毙无数,请求大宋借粮百万石,布匹百万匹。
国书言辞还算恭敬,可使者的态度却嚣张无比,话里话外,若是不给,便是兵戎相见!
一时间,朝堂之上吵翻了天。
以太师蔡京、太尉童贯为首的一派,主张以和为贵,宁可破财消灾,也不愿轻启战端。
而枢密院宿元景等一众主战派则勃然大怒,认为此乃辽人讹诈,若一味退让,只会助长其狼子野心!
双方在金銮殿上争得面红耳赤,龙椅上的官家也犯了难。
最终,还是那位精通蹴鞠、深谙上意的太尉高俅出了个妙计。
“既然文武相争不下,不如效仿古人,以戏定夺!我大宋与辽使,各出蹴鞠高手,三局两胜。若我大宋胜,则援助减半;若辽使胜,一切依他!”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却也无人敢再多言。
官家一拍龙椅,准了!
武松听到这消息,只是冷笑一声,将书又翻过一页。
高俅,童贯,蔡京……这些蠹虫!大宋的江山,迟早要断送在他们手里!
他将这些杂念抛之脑后,注意力重新凝聚在书卷上。
春闱在即,他真正的对手,并非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而是另一人——开封府解元,李杰。
此人乃是开封府尹之子,自幼便有神童之名,诗词文章冠绝京华,是本届省试状元呼声最高之人。
正当武松潜心备考,试图将那李杰的文章风格揣摩一二时,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武解元可在?”
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
武松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青衣小婢,明眸皓齿,正是那登仙楼花魁李师师的贴身丫鬟,小蝶。
小蝶盈盈一福,双手奉上一个精致的锦盒。
“我家小姐听闻解元公即将春闱,特备薄礼,预祝解元公金榜题名,独占鳌头。”
武松眉头一挑,接过锦盒。
盒中并非什么文房四宝,而是一张淡粉色的信笺,以及……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粉色鸳鸯肚兜。
信笺上,一手娟秀的小楷写着一首情诗,字里行间,满是少女的倾慕与期盼。
而那肚兜上,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清幽体香。
饶是武松两世为人,此刻脸上也不禁微微一热。
“乱我道心!”
他嘴上低斥一句,心中却是一片火热。
李师师这等绝代佳人,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也罢!待某家高中状元,名动京华,再去与你共度良宵,也不算唐突了佳人!
他心思电转,当即取过笔墨,龙飞凤舞,一挥而就,将一张纸笺递给小蝶。
“有劳姑娘,替我将此信带回。”
小蝶接过信,满心好奇地回了登仙楼。
谁知刚到后院,便被一个身影拦住。
“死丫头,又去哪儿野了?”
李妈妈双手叉腰,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瞧瞧!”
她一把抢过信笺,展开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好你个李师师!我当她最近怎么茶饭不思,原来是看上了那个穷酸解元!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武夫,就算侥幸中了解元,也未必能过得了省试!你给我告诉她,叫她死了这条心!”
李妈妈气冲冲地闯进李师师的闺房。
李师师正倚窗而望,见母亲进来,急忙起身。
“娘,你……”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
李妈妈将信纸狠狠拍在桌上,“我告诉你,那武松是什么东西?一个清河县来的莽夫!就算他中了状元又如何?想上我登仙楼的门,想见你李师师,没有一万两白银铺路,门儿都没有!”
“他不是莽夫!”
李师师的眼中泛起泪光,倔强地反驳,“他一定能中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