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几人脚法娴熟,那皮鞠在他们脚下仿佛有了生命,时而高飞,时而低旋,引得围观之人阵阵叫好。
突然,场内一人用力过猛,一脚将那皮鞠高高踢起,皮鞠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竟不偏不倚,化作一道黑影破空而来,直奔武松的面门!
围观众人发出一阵惊呼!
这一下势大力沉,若是砸在脸上,非得鼻青脸肿不可!
然而,武松却是不闪不避,嘴角反而噙着笑意。
他前世虽不精通足球,但这一世的身体反应与力量,早已今非昔比!
就在皮鞠即将及面的一刹那,他不退反进,右脚脚尖在地面轻巧一点,顺势抬起右腿!
那势大力沉的皮鞠,竟被他用脚外侧轻轻一卸,力道尽去,如温顺的羔羊般停在了半空!
“好!”
仅这一手,便引来一片叫好声!
还未等众人喝彩完毕,武松的下一个动作,更是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他腰身猛地一拧,那条停在半空的右腿如同战斧抡起,又如神龙摆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刚猛无俦的弧线,狠狠抽在了那静止的皮鞠之上!
“嘭!”
一声闷响!
皮鞠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白色流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划出一道匪夷所思的轨迹,绕过了场中所有人的头顶,精准无误地穿过了那用竹圈做成、高悬于数丈之外的球门——风流眼!
一击中的!
全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喝彩!
“漂亮!”
“好个神乎其技的脚法!这位兄台是何方高人?!”
“乖乖!这一脚,怕是连高太尉府里的高手都踢不出来!”
人群之中,一名身着锦衣,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分开众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武松面前,脸上满是激动与欣赏。
他双目炯炯,对着武松一揖到底。
“在下齐云社球头黄如意,敢问壮士高姓大名?这一脚流星赶月,已臻化境!不知壮士可愿入我齐云社?凭您这身本事,不出三月,定能名动京华,便是入宫为官家献技,亦非难事!”
齐云社!
武松心中微动,这可是大宋最负盛名的蹴鞠组织,相当于后世的国家队。
这黄如意倒是有眼光。
然而,他此来所为者何?岂是这小小的皮鞠所能羁绊的?
武松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伸手将黄如意扶起,带着几分儒雅。
“黄球头过誉了。在下武松,一介赶考的举子罢了,方才不过是见球心喜,一时技痒。如今春闱在即,功名未立,实在不敢分心旁骛。”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什么?
这般神技,竟只是个读书人?!
众人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从对一个球技高手的惊叹,化作了对一个文武全才的敬畏与不可思议!
黄如意闻言,脸上浓浓的惋惜,但更多的是敬佩。
“原来是武解元!失敬失敬!既然解元公心在功名,黄某不敢强求。只盼解元公高中之后,若有雅兴,我齐云社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武松含笑抱拳,算是应下。
……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
高中楼客店,天字号房内,武松正临窗而坐,手捧一卷《春秋》,神思沉浸于那金戈铁马、纵横捭阖的时代。
窗外是汴京的喧嚣,房内是圣贤的墨香,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咚、咚、咚。”
三声不轻不重的叩门声响起。
武松眉头一挑,将书卷放下。
他在京城并无旧识,会是何人来访?
他起身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两人,皆是士子打扮。
为首那人,面容依稀有些熟悉,正是曾在恩州府试有过一面之缘的河东路士子,何运贞!
而他身旁那位,面容稍显青涩,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气。
武松的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两个家伙,怕是来者不善。
他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何运贞一见武松,脸上立刻堆满了热络的笑容,与当初在恩州府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判若两人。
“武兄!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他身旁的林震也连忙拱手作揖,态度恭敬。
“见过武解元。”
这般前倨后恭的姿态,让武松心中冷笑。
他记得很清楚,恩州府解试放榜前,这帮所谓的“上路士子”是如何看待他这个边远州府出身的举子的。
如今这般客气,无非是因为自己那篇以朱子理学为骨的策论,在恩州府引起了轰动,彻底颠覆了他们对自己的认知。
一群趋炎附势之辈罢了。
武松并未侧身让路,依旧堵在门口,神情淡漠。
“原来是何兄与这位……林兄。不知二位寻我,有何贵干?春闱在即,分秒必争,小弟正温书备考,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这番话,既是点明了自己的态度,也是下了无形的逐客令。
何运贞脸上的笑容一僵,却不敢有半分不悦。
才华,便是读书人最硬的底气。
而武松,恰恰拥有让他们望尘莫及的才华。
“武兄说的是!我等正是为此事而来!”
何运贞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语气中充满了赞叹,“武兄大才,我等在恩州时便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此番春闱,以武兄之能,高中及第,不过是探囊取物!”
武松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何兄谬赞了。天下英雄,何其多也,切莫小觑。”
何运贞压低了声音,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武兄有所不知,今科春闱,非比寻常!我已打探清楚,天下各路汇集于此的举子,足有八千之众!而朝廷最终录取的进士,不过三百人!此乃数十年来,最为惨烈的一科!”
八千取三百!
这恐怖的比例,让林震的脸上都满是骇然。
武松心中虽也有些惊讶,但面上依旧平静。
他要的,不是区区一个进士名额,而是那唯一的状元之位!
眼见武松依旧不为所动,何运贞终于抛出了来意。
“武兄,我与林兄此来,是想邀你参加一场文会。地点就在金环巷的登仙楼,皆是些志同道合的各路举子,以诗文会友,交流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