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让武松也是心头一宽。
吴员外接着又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老夫也听说了,贤婿你在清河县,又遇上了麻烦?那张大户,竟敢打金莲夫人的主意?”
武松见他消息灵通,便也不再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述了一遍。
吴员外听罢,抚掌大笑:“好!做得好!对付这等泼皮户,就该用雷霆手段!贤婿如今的身份地位,岂容宵小之辈觊觎!”
武松看着眼前精明干练的岳父,心中忽然一动。
这白手套的人选,不就在眼前吗?
他当即起身,对着吴员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小婿正有一事,想请岳父大人帮忙。”
吴员外见他如此郑重,连忙扶住:“贤婿但说无妨,你我乃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
武松便将张家田产之事,如此这般一说。
吴员外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他本就是生意人,哪里不明白其中的巨大利润和背后所代表的与知县大人的关系。
这不仅是赚钱,更是帮女婿巩固地位,帮吴家搭上官府的大船!
他当即一拍大腿,满口应承下来。
“此事,包在老夫身上!”
吴员外精神矍铄,眼中闪烁着商人的精光,“我这就让你大舅哥吴霖去办!他常年在外奔走,由他出面,最是稳妥,绝不会让旁人看出半点端倪!”
吴员外雷厉风行,武松亦不拖沓。
一封加急信函,呈到了恩师张知白的手中。
几日后,清河县。
吴员外的大儿子,吴霖,揣着一封盖着清河县令大印的便笺,轻轻松松地走进了清河县主簿的官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事情便已尘埃落定。
张家那三百亩上好的水浇地、城郊一座占地十亩的大庄子、以及庄内那百十号签了死契的奴仆,连同地契、房契、奴仆的身契,打包一并出售。
价格,低得令人发指。
仅仅一千五百贯!
这几乎是白送!
吴员外得了消息,笑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当天便带着所有的契书,再次登门武府。
书房内,吴员外将一沓厚厚的契书推到武松面前。
“贤婿,幸不辱命!”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老夫做主,添了些银钱,将张家剩下的铺面也一并盘了下来。所有家产,都在这里了。你点个数,凑个整,给老夫三千两银子便成。”
三千两,买下张家倾尽三代积攒的全部家业!
武松心中雪亮,这三千两,不过是岳父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走的个过场罢了。
这份人情,他承了。
他郑重起身,对吴员外深深一揖:“多谢岳父大人成全。”
吴员外哈哈大笑,心满意足地离去。
他知道,吴家的未来,已经和自己这位乘龙快婿,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待外人散去,武松拿着那沓契书,走进了潘金莲的院子。
彼时,潘金莲正坐在窗边,对着铜镜细细描眉。
听闻脚步声,她回眸一笑,百媚横生。
“官人,今日怎得这般清闲?”
武松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那厚厚一沓纸张,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
潘金莲的目光落在那最上面的一张地契上。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清河县城郊张家庄!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指尖轻抚过那几个墨字,仿佛被烙铁烫到一般。
就是这个地方!
那个她被张大户强行按在柴房里,险些被玷污的地方。
那个陈慧莲用烧红的烙铁,在她手臂上留下一道狰狞疤痕的地方。
一幕幕屈辱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潘金莲的眼圈瞬间就红了,泪珠断了线似的滚落。
“官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难言。
武松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低沉而有力。
“从今往后,你是那里的女主人。”
“那三百亩地,那座庄子,那些曾经作威作福的奴才,他们的生死,尽在你一念之间。”
潘金莲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眼中没有玩笑,只有山岳般的沉稳与霸道。
武松看着她:“区区一个张家算得了什么?金莲,你且看着,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拥有千顷良田,万贯家财!”
潘金莲的心,被这番话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她破涕为笑,主动踮起脚尖,红唇印在了武松的唇上,吐气如兰。
“奴家信官人。”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咳。”
孟玉楼端着一碗参汤,俏生生地立在门口,脸上挂着揶揄的笑意,“妹妹这般心急,也不怕人瞧见?官人刚回来,还是先润润喉吧。”
潘金莲俏脸一红,连忙从武松怀里挣脱出来,嗔怪地瞪了孟玉楼一眼。
孟玉楼将参汤递给武松,目光扫过桌上的契书。
“官人,这田产庄子到手是好事,但还有一桩要紧事需得立刻去办。”
“哦?玉楼有何高见?”
“须得立刻派人,带上尺子,将那三百亩地一寸一寸地重新丈量清楚。再将庄子里的奴仆全部召集起来,重新登记造册。”
孟玉楼语气笃定,“那些庄户人家,最会藏匿田亩,少报个三五十亩是常有的事。还有那些家生子,若是被管事的藏匿起来,转手卖掉,也是一笔损失。我们须得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将一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武松闻言,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玉楼所言极是,持家有方,当如是也。”
他当即拍板:“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金莲,玉楼,你们随我一同前往,今日,便让你们看看,何为当家做主!”
半个时辰后,三辆豪华马车从武府驶出,前呼后拥,带着二十名精壮家丁,浩浩荡荡地朝着城郊的张家庄而去。
潘金莲与孟玉楼同乘一车,她掀开帘子,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
这条路,一年前,她是被一顶破旧小轿,哭着抬过去的。
而今天,她却是坐着锦绣马车,衣锦还乡!
马车在庄子门口停下。
一个身形微胖、满脸精明的中年管事,早已带着一众奴仆跪在门口迎接。
“小人叶德,叩见主家老爷,主母夫人!”
潘金莲的目光,直直地刺向那个为首的管事。
“狗奴才,还认得我么?”
那管事叶德闻言,浑身一僵,猛地抬头,待看清潘金莲的面容时,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
怎么会是她?!这个当初被夫人打得半死的小贱人,怎么会成了新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