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楼与秀眉看着这简陋的院落,却没有丝毫嫌弃。
她们相信,以这个男人的本事,这小小的炊饼铺,绝不会是他的终点。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武大郎看着这番景象,老脸有些挂不住,搓着手,满是歉意:“委屈……委屈几位弟妹了,家里……实在是寒酸了些。”
黄秀秀却一叉腰,不以为然:“寒酸什么!比起俺那猪肉铺子,这里已经是豪宅了!”
武松环视一圈,眉头微蹙。
确实太小了。
看来,是时候置办一处大宅子了。
黄秀秀手脚麻利,很快便端上了热腾腾的炊饼和一大盆羊肉汤。
孟玉楼与秀眉连忙道谢,只是她们过惯了精细日子,对这般粗犷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都只是浅尝辄止,便放下了筷子。
武松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吩咐潘金莲:“你先带她们安顿下来,我去去就回。”
潘金莲应了一声,将孟玉楼与秀眉暂时领进了自己那间还算宽敞的卧房。
待武松走后,黄秀秀凑到武大郎身边,压低了声音:“当家的,俺算是看明白了,俺们家二郎,这是要当大官了呀!”
武大郎得意地一挺胸膛:“那是!你没见,阳谷县那吴员外,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敬我一杯酒!”
他说着,习惯性地就想去挑那副炊饼担子。
“你干啥去!”
黄秀秀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杏眼圆瞪,“家里来了这许多人,你还出去卖什么炊饼!丢不丢人!赶紧的,帮我烧火切菜,准备晚饭!”
武松径直来到县衙。
门口的衙役一见是他,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
不多时,张知白竟亲自迎了出来,满面春风,朗声大笑:“哈哈哈哈!武解元,本官可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武松连忙翻身下马,躬身行礼:“学生武松,拜见恩师!”
两人落座后堂,张知白细细打量着武松,越看越是满意。
“听闻你在恩州府,写出了‘存天理,灭人欲’之说?”
武松心中一动,没想到恩师消息如此灵通。
“确有此事,不过是学生偶读圣贤书,一点粗浅感悟罢了。”
“粗浅感悟?”
张知白抚须大赞,“这等见地,已是宗师气象!若非本官知你底细,真要以为是哪位大儒亲授!你这等天纵之才,实乃我大宋之幸!”
他话锋一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明年春闱,你有几成把握?”
武松端起茶盏,轻轻一吹,眼中迸发出无比的自信与霸气。
“回恩师,状元之位,学生势在必得!”
“好!”
张知白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通红!
武松若是中了状元,他便是状元之师!这份资历,足以让他的仕途再上一个青云!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沉声叮嘱:“不可大意!春闱之争,远胜乡试百倍!尤其是剑南道与江南东路,自古便是文风鼎盛之地,才子辈出,你须得加倍用心!”
说着,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一名衙役立刻捧着半人高的一大摞书册走了进来,那书册堆叠在一起,散发着浓浓的墨香。
“这些,是近二十年来,历届省试、殿试的题目,以及一甲进士的策论文章。你拿回去,好生研读揣摩,务必做到胸有成竹!”
武松心中大为感动。
这份礼,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贵重!
他离席起身,郑重地对着张知白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学生,谢过恩师栽培!”
辞别了张知白,武松在衙役的帮助下,将那沉甸甸的书册抱回了炊饼铺子。
他刚在自己那间狭小的书房坐下,房门便被轻轻叩响。
潘金莲端着一碗参茶走了进来,媚眼如丝地放在桌上。
“官人,先润润喉。有件事,奴家觉得,是时候跟官人商议一下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几乎被书册堆满的房间,幽幽一叹。
“如今家中添了这许多人,咱们这地方……怕是住不下了。”
“哦?说来听听。”
武松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潘金莲见他并未不耐,胆子便大了几分,扭着水蛇腰凑上前,吐气如兰。
“官人,奴家这几日,可是把咱们的家底都盘算清楚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巧的账册,纤纤玉指点在上面,眼中闪烁着财迷的光。
“您在阳谷县得的赏银,加上西门二爷和花三爷的赠礼,还有恩师的贺金……零零总总,除去日常开销,如今咱们手上,足有黄金六百两,白银三千两!”
这笔巨款,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股让人心颤的得意。
六百两黄金!
三千两白银!
这在寻常百姓眼中,是几辈子都见不到的泼天富贵!
潘金莲的胸脯挺得更高了,眼波流转,媚意横生。
“官人,这笔钱,在清河县这等小地方,莫说一处豪宅,便是买下半条街都绰绰有余了!咱们何必还挤在这炊饼铺子里,让孟家妹子和秀眉妹子跟着受委屈?”
她这话,说得既体贴又大方,仿佛处处都在为武松着想。
武松心中冷笑。
这女人的心思,无非是想早日当上官宅的当家主母,好名正言顺地压过孟玉楼与秀眉一头。
不过,她的话倒也说到了点子上。
大丈夫立于世,岂能连妻妾都安顿不好?
“此事,我心中有数。”
他淡淡一句,便算给了答复。
是夜,卧房内。
一张原本只供武大郎一人睡的硬板床,此刻却成了四人的战场。
武松身形本就魁梧如山,往床上一躺,便占去了大半江山。
左边是吐气如兰、身子滚烫的潘金莲,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
右边是温婉如水、却也羞怯地紧贴着他的孟玉楼。
而秀眉,只能蜷缩在床脚,身上还搭着潘金莲的一条腿。
“哎哟!”
潘金莲娇嗔一声,不满地推了推武松,“官人,你翻个身,奴家的骨头都要被你压断了!”
武松眉头紧锁,只觉浑身燥热,却又动弹不得。
这哪里是温柔乡,分明是盘丝洞!
他睁着眼睛,望着黢黑的房梁,一夜无眠。
这宅子,必须马上买!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