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牢。
阴冷潮湿的气息夹杂着霉味与血腥味,扑面而来。
谢安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将知县大人的令箭高高举起。
“奉知县大人之命,提审人犯傅铭,尔等速速开门!”
几名看守的捕快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为难之色。
为首的捕快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躬身赔笑。
“这位官爷,实在对不住。吕县尉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傅铭,除非……有他的手令。”
谢安脸色一沉:“放肆!知县大人的令箭在此,难道还比不上县尉的一句话?”
那捕快满脸苦涩,汗珠从额角滚落:“官爷,您别为难小的们。吕大人……他毕竟是我们的顶头上司,这……”
武松的耐心在潮湿的空气中迅速耗尽。
他上前一步,那股在景阳冈上搏杀猛虎的煞气瞬间弥漫开来,压得几名捕快几乎喘不过气。
“吕陶的手令?”
“我就是手令。”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到那为首的捕快面前。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耳光,势大力沉,那捕快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横飞出去,撞在数米外的墙壁上,哼都未哼一声便晕死过去。
其余捕快骇得魂飞魄散,纷纷拔出腰刀,却无一人敢上前。
武松看都未看他们,目光落在厚重的牢门上,那门上有碗口粗的铁锁。
他深吸一口气,右拳紧握,筋骨发出噼啪爆响。
“滚开!”
他一拳递出,没有丝毫花巧,结结实实地轰在牢门上。
坚硬的木门竟被他一拳生生贯穿!
木屑纷飞中,一个狰狞的破洞赫然出现,门后的铁锁应声而断,哐当落地。
所有捕快都看傻了,握刀的手抖如筛糠。
这一拳若是打在人身上……他们不敢想下去。
武松收回拳头,缓缓吹去上面的木屑,眼神淡漠地扫过众人。
“还有谁,要拦我?”
无人敢应。
武松径直踏入牢房深处,谢安紧随其后。
最里间的牢房,傅铭蜷缩在角落的草堆里,听到动静,吓得瑟瑟发抖。
待看清来人是武松,他更是面如死灰。
武松打量着他,眉头微皱。
傅铭身上虽有几处血痕,但呼吸平稳,眼神惊恐,分明只是些皮外伤,绝非严刑拷打过的模样。
吕陶所谓的审讯一晚才撬开他的嘴,全是屁话!
这分明是早就串通好了,只等时机一到,就将应伯爵推出来顶罪。
武松心中冷笑,一把揪住傅铭的衣领,如同拎小鸡一般将他提了起来。
“跟我走。”
“不……我不走……”
傅铭吓得涕泪横流,“武大爷饶命!武大爷饶命啊!”
“想活命,就闭嘴跟我走。”
“你以为吕陶会保你?应伯爵倒台,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他要杀人灭口!”
傅铭瞬间停止了挣扎,眼中被巨大的恐惧所占据。
武松不再废话,拖着半死不活的傅铭就往外走。
门口的捕快们哪里还敢阻拦,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眼睁睁看着煞神一般的武松扬长而去。
知县书房。
武松看着被武松扔在地上的傅铭。
“傅掌柜,事到如今,你还想替吕陶扛吗?你那点皮外伤,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知县大人或可看在你戴罪立功的份上,给你一条生路。”
傅铭浑身一颤,他知道自己再无退路。
他猛地磕头,声泪俱下。
“大人明鉴!小人……小人都是受吕县尉指使的啊!”
“吕县尉早就觊觎西门大官人的家产,是他让小人在生药铺里动手脚,想要毒死西门大官人!他还说,事成之后,不但能吞了西门家的钱,连花子虚花三爷的家产也一并想办法弄过来!”
“后来……后来听说西门大官人跟武大爷您结拜了,他知道动不了您,这才慌了手脚,让应伯爵出来顶罪!”
“还有呢?”
武松的声音愈发冰冷。
“还有……还有……”
傅铭似乎想起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脸色煞白。
“吕陶他还买通了……买通了西门大官人府里的一个娘子,和后街裁缝铺的掌柜私通,指使那娘子在西门大官人的日常饮食里下慢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他!”
武松想起了吴月娘等人给西门庆下药之事,难道背后竟有吕陶的影子?
他加重了语气,步步紧逼。
“傅铭,我提醒你一句。单凭生药铺的案子,定不了西门庆的死罪。可应伯爵告发西门庆逼死李智,却是实打实的人命官司。你若不能拿出让知县大人满意的功劳,你这条命,谁也保不住!”
这话如同一道催命符,让傅铭彻底崩溃。
“我说!我都说!”
他嚎啕大哭,“是吕陶!是他威逼利诱我,说只要西门庆一死,他就做主,将整个生药铺都判给小人!都是他指使的!”
“一派胡言!”
就在此时,书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县尉吕陶一身官服,面色铁青地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心腹捕快。
他指着武松,声色俱厉。
“武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大牢,公然劫狱!”
武松缓缓起身,转身面对吕陶,脸上带着嘲讽笑意。
“劫狱?吕大人说笑了。我只是请傅掌柜回来,跟知县大人聊聊,为何吕大人你急着要杀人灭口,不过是为了侵占我二弟的家产罢了。”
“你血口喷人!”
吕陶气急败坏,转向薛辉,拱手道:“大人!此子狂悖无礼,目无王法!他为包庇其结义兄弟西门庆,不惜构陷朝廷命官,请大人明察,将他就地拿下!”
薛辉端坐不动,缓缓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吕县尉,稍安勿躁。”
“本官才是这阳谷县的知县。审案问讯,该由谁负责,本官心中有数。”
一句话,便将吕陶所有的指责都堵了回去。
薛辉扬声对外喊道:“谢安!去将县丞、主簿两位大人请来,就说本官有要案相商,请他们做个见证!”
吕陶脸色大变,他知道,薛辉这是要将事情彻底闹大,当众剥掉他的官皮!
他眼神狠厉,一个箭步冲向傅铭。
“大胆刁民,竟敢污蔑本官!我先拿下你再说!”
他想在县丞主簿到来之前,强行带走傅铭,甚至……杀人灭口!
“就凭你?”
武松身形一闪,挡在傅铭身前,手臂一探便抓住了吕陶的手腕,一股巨力涌出。
吕陶整个人被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很快,县丞和主簿匆匆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