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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存天理,灭人欲!

作者:霜叶迎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武松脚步一顿,回头望去,正是林震和林景才二人。


    林震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摇着折扇,一副风流才子的做派:“武解元,这几日只顾埋头苦读,连府城里几场重要的诗会都不屑一顾,莫不是怕在众位才子面前露了怯?”


    武松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他目光扫过林震,那眼神犹如实质,看得林震心中一突。


    “林兄此言差矣。你我同为考生,我读一年书,便与你同场竞技;你寒窗十数载,却还是与我同场竞技。你说,究竟是谁该着急,谁又该去那诗会上浪费光阴?”


    林震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的确,武松是初出茅庐,他却是考了多年的老童生,两人如今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本身就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武兄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林景才站了出来,挡在林震身前,眼中闪烁着寒光,“诗会乃是文人交流,切磋学问的雅事,到了你口中,竟成了浪费光阴?”


    “雅事?”


    武松冷笑一声,目光直视这位所谓的阳谷县神童。


    “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群无能之辈的抱团取暖罢了!真正的学问,在经纶,在策对,在考场之上见真章!而不是在酒楼里吟几首酸诗,博几声廉价的喝彩!”


    他顿了顿,向前逼近一步,气势凌人。


    “阳谷县神童?神童的名头,却要靠着知县大人的庇护才拿得到手么?说句不好听的,整个清河县的读书人,此次州试,还得指望我武松给你们挣回几分薄面!”


    “你!”


    林景才气得浑身发抖,俊朗的面孔都扭曲了。


    他自小被人捧在手心,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武松!你休要猖狂!这里是恩州府,不是阳谷县!没有张知县给你撑腰,我看你还能狂到几时!”


    武松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谁高谁低,谁是真龙谁是泥鳅,试卷上自会分晓!”


    言罢,他再不看二人,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个孤傲挺拔的背影。


    林景才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景才兄,息怒,息怒啊!”


    林震在一旁劝道,“这厮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武夫!我们犯不着与他置气!”


    林景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武夫?”


    “我偏要让这个武夫知道,科场之上,笔墨才是刀枪!走着瞧!我定要他在州解试中,败得体无完肤!”


    官学门口,早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擦踵。


    一面巨大的黄榜张贴在墙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考生的姓名和对应的号舍位置。


    武松在一片喧闹中,轻易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天字第一号!


    这是魁首的待遇。


    他的目光继续向下扫去,很快,一个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何运贞。


    这正是恩师张知白特意提醒过他,恩州府学里公认的头号才子,也是他此次州试最大的劲敌。


    “开考门!考生入场!”


    随着一声高亢的锣响,官学大门缓缓打开。


    考生们鱼贯而入,在门口接受着衙役们极为严苛的搜检。


    解开衣袍,倒提靴子,连发髻都要用签子拨开检查,任何夹带之物都休想蒙混过关。


    武松坦然接受检查,顺利通过后,踏入了考场。


    所谓的考场,不过是一排排狭窄逼仄的号舍。


    每个号舍仅能容一人转身,里面只有一块木板,白天是桌案,晚上是床铺。


    一旦进去,便要被锁在里面,吃喝拉撒,皆在其中。


    州解试,共考四天,每日一场。


    这不仅仅是对学识的考验,更是对考生脑力和体力的双重摧残!


    随着号角声响彻考场,第一场考试正式开始。


    考官手捧试卷,高声宣读题目。


    “第一场,大经!试题——论天道与人事之关系!”


    题目一出,满场皆静,只余下笔墨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这是一个极为宏大且经典的儒家命题,看似简单,实则最考验考生的经义功底和思想深度。写得平庸容易,想要出彩,难如登天。


    然而,武松听到这个题目,非但没有皱眉,嘴角反而逸出了然的微笑。


    这题目……


    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论天道,论人心,论义理,这个时代,还有谁比他更懂?


    他所拥有的,是领先这个时代数百年的思想武器——尚未问世的朱熹理学!


    当其他考生还在苦苦思索如何引经据典,从汉唐注疏中寻找立论之时,武松的脑海中,一个颠覆性的框架已然成型。


    他缓缓提起笔,笔尖饱蘸浓墨,在雪白的卷首,龙飞凤舞地写下六个大字——


    存天理,灭人欲!


    四日鏖战,终了。


    宣告考试结束的铜锣声响彻贡院。


    号舍的门锁被逐一打开,考生们如同重获新生的囚徒,一个个面色蜡黄,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


    有人仰天长叹,有人掩面而泣,更多的则是麻木与空洞。


    武松走出号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武兄,别来无恙啊?”


    又是那个令人厌烦的声音。


    林景才与林震二人,早已等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林景才上下打量着武松:“看武解元这神情,想必是文思泉涌,下笔有神了?不知此次州试,又要作出何等惊世骇俗的传世名篇?”


    他刻意加重了“解元”二字,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武松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当是两只苍蝇在耳边嗡鸣。


    见武松不理,林景才愈发得意,他上前一步,拦住去路:“武松!我且问你,你觉得你这次,考得如何?”


    武松终于停下脚步,淡漠的目光落在他那张因兴奋而微微扭曲的脸上。


    “中与不中,自有考官评判。与你何干?”


    林景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与我何干?我就是要让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武夫看看,科举考的是圣人经义,是策论文章,不是几首歪诗就能侥幸过关的!”


    他眼中闪烁着快意的光芒。


    “我与你打个赌!就赌你武松,此次州试,连个举人都中不了!你若输了,便在恩州府学门口,自认孤陋寡闻,学艺不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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