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你看那家药铺好生气派。你连日劳顿,舟车劳顿,不如让奴家去给你买些防治风寒的药材备着,以防万一?”
西门生药铺!平谭县!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武松的记忆!
他穿越而来的,不只是《水浒传》的世界!这里……这里分明还有《金瓶梅》的影子!
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最担心的,最想避开的人和事,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
他绝不能让潘金莲和西门庆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接触!
“不必!”武松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几乎是脱口而出。
潘金莲被他吓了一跳,怯生生地看着他。
武松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立刻缓和了语气,沉声道:“我的身子骨,你还信不过?寻常风寒,近不了我的身。你一路辛苦,回房梳洗歇息去吧,买药之事,休要再提。”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潘金莲不敢再多言,只好乖乖起身回了房。
待潘金莲走后,武松的一颗心却怎么也安不下来。
他必须去确认一下!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确保自己看上去像个寻常的赶考书生,这才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客店,径直走向了对面的生药铺。
一进店门,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一个年轻的伙计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客官,您要点什么?”
武松目光扫过店内,并未见到那个传说中官吏皆惧,商民畏服的西门大官人,心中稍定。
“小哥,请问,西门庆西门大官人可在店中?”他故作随意地问道。
那伙计一听,笑得更殷勤了:“客官真不凑巧!我家大官人前些时日,已和花子虚花大官人一道,上京师去了,说是要打点些关系,求个官身。您若有急事,不如留下名帖,等大官人回来自会拜访。”
花子虚!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现在他已能百分之百地确定!
这不是水浒,这是金瓶梅的世界!
水浒传里的西门庆,只是一个地方恶霸。
而金瓶梅里的西门庆,却是一个官商勾结、关系网盘根错节的巨枭!
自己这点童子试魁首的名头,在他面前,恐怕还不够看!
麻烦大了!
正当他心神巨震之际,一个温婉中带着几分威严的女声从内堂传来。
“是谁在寻我家官人?”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绫罗、云鬓高耸的妇人款款走出。
她面容端庄,气质娴雅,正是西门庆的正妻——吴月娘。
吴月娘上下打量了武松一番,见他身材魁梧,虽作书生打扮,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寻常人没有的悍勇之气,便下意识地将他当成了西门庆在江湖上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
她脸上顿时罩了一层寒霜,语气也冷淡了几分:“我家官人不在。你若无事,便请回吧。”
武松正欲拱手告辞,免得再生枝节。
谁知,门口一阵喧哗,林震那伙童生竟然也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看样子是想买些提神醒脑的药材。
“咦?武兄!”
林震一眼就看到了武松,脱口而出,“原来你也在此!我还以为你早已快马加鞭,把我们甩得没影了呢!”
他这话带着几分调侃,几分不服,但当着外人的面,还是执了同乡之礼。
吴月娘原本冷淡的表情微微一变。
她正待细问,林震身旁一个童生已经抢着对药铺伙计开口:“伙计,给我们包几钱上好的人参片!我等要去恩州府赶考,需得提神醒脑!对了,这位可是我们阳谷县今科的魁首,武松武解元。”
魁首!解元!
吴月娘脸上瞬间堆起菊花般的笑容,快走几步,对着武松盈盈一福。
“哎呀!原来是武解元当面,真是失敬失敬!妾身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解元公莫要见怪!”
她的态度转变之快,让武松都为之侧目。
吴月娘热情地招呼着:“快,给武解元看茶!解元公此去恩州府,定能一举夺魁,高中案首!待州试之后,还请武解元务必来家中一叙,让我家官人也好沾沾您的文气!”
武松回到客店上房,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馨香便扑面而来。
潘金莲已梳洗完毕,换了一身清爽的家常衣衫,正坐在铜镜前,细细地梳理着一头乌云般的秀发。
镜中的美人,眉眼如画,顾盼生辉。
她听到动静,从镜中看到武松的身影,连忙放下梳子,起身迎了上来,眉宇间带着关切:“官人,你怎地去了那许久?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武松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伸手捏了捏她挺翘的琼鼻。
“不过是去寻些提神醒脑的药材,恰好碰到了几个阳谷县的同乡,多聊了几句。怎么,小妖精,这才一会儿不见,就想官人了?”
潘金莲被他逗得面颊绯红,轻轻捶了他一下,嗔怪道:“官人又取笑奴家!奴家是担心你……”
话未说完,已被武松一把横抱起来,大步走向床榻。
“担心我?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哎呀!官人!这还是大白天呢……”
惊呼声很快变成了娇媚的喘息,满室春光,自不必细说。
车马辚辚,数日的光景转瞬即逝。
恩州府,这座恩州路的大城,终于遥遥在望。
比起阳谷县,恩州府无疑要雄伟繁华百倍。
高大的城墙,宽阔的护城河,往来不绝的商旅和士子,无不彰显着此地的勃勃生机。
武松没有耽搁,安顿好潘金莲后,便径直去了知府衙门,验过文书,登记在册,顺利领取了州试的考牌和凭证。
接下来的日子,他便彻底进入了闭关的状态。
客房的门窗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武松就着一盏青灯,埋首于浩如烟海的经史子集之中。
他不再去抄袭那些惊艳的诗词,而是真正沉下心来,将后世的见解与大宋的经义融会贯通,化为己用。
潘金莲则成了他最贴心的侍女。
红袖添香,温汤暖食,无微不至。
她从不多言打扰,只是默默地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武松能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科考之中。
州试之日,天还未亮。
武松一身崭新的青色襕衫,头戴方巾,精神抖擞地走出客店。
“官人,一切顺利,奴家等你回来。”
潘金莲为他整理好衣领,眼波流转,满是柔情与期盼。
武松重重点头,转身汇入了前往考场的人流。
通往官学的路上,考生们三五成群,或高谈阔论,或忧心忡忡。
“武兄!”
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