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轻轻摇曳,在墙上投下武松专注的侧影。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端着托盘,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香气瞬间溢满了整个书房。
“官人,夜深了,喝碗汤暖暖身子吧。”
是潘金莲。
她将汤碗放在桌上,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满是心疼。
武松从书卷中抬起头,心头一暖。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潘金莲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他身后,一双柔荑轻轻地按上他的肩膀,力道适中地揉捏起来。
“奴家不累。官人为了这个家,日夜苦读,才是真的辛苦。”
她的指尖温热,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透过衣衫,仿佛能驱散所有的疲惫。
武松闭上眼,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这就是家吗?
前世孤身一人,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挣扎,何曾有过这般景象?
今生,却有人深夜温汤,红袖添香。
他反手握住潘金舟的手,将她拉到身前,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潘金莲惊呼一声,俏脸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娇羞地垂下头。
“官人……”
“金莲,”武松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谢谢你。”
潘金莲的心猛地一颤,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主动地、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夜,书房的烛火,燃到了天明。
……
一个多月的光阴,转瞬即逝。
阳谷县的暑气渐盛,州试的日子也到了。
武松收拾好行囊,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和张知白赠予的几本恩州府名宿的文集。
潘金莲则提着一个小巧的包裹,里面装着针线、伤药和一些干粮,站在他身边。
“官人,奴家陪你一起去。”
她的态度不容置喙。
他是未来的官老爷,是武家的顶梁柱,她要陪着他,看着他,一步步走上青云。
武松本想拒绝,但看到她眼中的决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罢,带上她,总比将她一人留在家中,惹来西门庆之流的觊觎要好。
只是路途遥远,须得有个防身的物事。
“走,随我再去个地方。”
王家铁匠铺。
“当!当!当!”
炉火烧得正旺,赤膊的铁匠挥舞着大锤,火星四溅。
“店家,可有上好的雁翎刀?”
武松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锤声。
铁匠停下手中的活计,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却一身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秀才公,你要刀作甚?”
“去恩州府赶考,路途遥远,听闻路上盗匪横行,山中亦有猛兽,买来防身。”
武松的解释合情合理。
铁匠点点头,从墙上取下一把长刀。
刀身修长,弧度优美,刃口在火光下泛着森冷的寒芒。
“秀才公好眼力!这把雁翎刀,乃是小店的镇店之宝,百炼钢打造,吹毛断发!”
武松接过刀,随手挽了个刀花,刀锋破空,发出一阵轻微的呜声。
好刀!
他满意地点点头,付了钱,将刀连鞘背在身后,书生之气,顿时被一股凛然的杀伐之意冲淡。
临行前,武松独自一人前往县衙,向张知白辞行。
“州试与县试不同,恩州府才子云集,你切不可大意。”
张知白端坐堂上,神情严肃。
“尤其是府学教谕何家的公子,何运贞,此人素有才名,是你此次最大的对手。”
“学生明白。”
武松躬身一礼,眼神却无比自信。
“恩师放心,这州试魁首,学生要定了!”
张知白看着他眼中的光芒,满意地捋了捋胡须。
“好!有此志气,方不负我望!此去路途遥远,你兄嫂在家,我自会多加照拂,让他们不受宵小侵扰。”
言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一百两,穷家富路,莫要委屈了自己。”
“恩师!”
武松心头一热,没有推辞,郑重地接过银票,深深一揖。
“学生,必不辱命!”
回到家中,将百两银票交给武大郎时,兄嫂二人都惊呆了。
当晚,黄秀秀亲自下厨,宰鸡杀鱼,摆了满满一桌,为武松饯行。
酒过三巡,武大郎这个憨厚的汉子,眼圈竟红了。
他拉着武松的手,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
“二郎,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莫要与人争强斗狠,功名要紧……”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
武松与潘金莲便已整装待发。
武大郎挑着一副空担子,坚持要送。
他走到潘金莲面前,郑重其事地嘱咐。
“弟妹,二郎性子刚烈,路上全靠你照看了。千万,千万别让他跟人动手,误了前程啊!”
潘金莲盈盈一拜。
“大哥放心。”
“奴家晓得。”
一行人出了城,一直送到城外十里长亭。
“大哥,送到这里便好,回去吧。”
武松扶住还要再送的武大郎。
“回去吧!”
武大郎看着弟弟英挺的背影,和身旁娇俏的弟妹,终是没忍住,转过身,用粗糙的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两人一路向北,行了二十多里。
武松气息匀称,步履稳健。
可潘金莲却渐渐慢了下来,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自幼缠足,哪里走过这等远路?
武松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她脸色发白,银牙紧咬着嘴唇。
他二话不说,上前将她打横抱起。
“官人!”
潘金莲惊呼,挣扎着要下来,“快放我下来,这……这成何体统!”
“你的脚都磨破了!”
武松不由分说,调整了一下姿势,干脆将她背在背上,大步前行。
潘金莲伏在他宽厚坚实的背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阳光的气息,心中又甜又疼。
“官人,都怪奴家没用,拖累了你……”
“说什么傻话。”
武松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沉稳而有力。
“是我考虑不周。等到了前面的镇子,我们就买一头小毛驴,让你骑着走。”
潘金莲不再说话,只是将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那份令人心安的温暖。
傍晚时分,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镇子的轮廓。
这里已是阳谷县的地界边缘。
武松背着已在背上睡着的潘金莲,走入镇子,寻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店。
“店家,一间上房,再备些热水和吃食,送到房里来。”
“好嘞!客官里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