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忙着帮风树驯服新剑的同时，让易清风带阿雁去看另一把剑。
只一眼，易清风就完全确定这把剑由阿雁召来。
既然阿雁都主动说出利用了，那阿雁接近他没准也是另有目的？……算了，想不明白。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总不能是个坏孩子吧，他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剑。
“阿易，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阿雁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剑柄。
“不知道。但以修士的惯例，你该巩固你们间的联系。”同样蹲着的易清风思索片刻，“用你的灵力，让他感知。”
“我不会用灵力。”阿雁委屈道，“你还没教我。”
易清风看着他眨了眨眼。
这东西初学者一时半会还弄不好，毕竟开窍有些麻烦。阿雁大概从未接触过这类事情，他能看出阿雁灵脉还是未开灵的。
“用你的血吧。”易清风指了指他的手，“咬破手指，往剑身滴一滴血就可以了。”
阿雁困惑道：“用血就可以的话，岂不是谁的血都行？”
“那肯定不行，像这样有剑灵的神兵，是有一定自我意识的。”易清风笑了笑，用傀丝刺了下自己的食指，往剑身上滴血。
“你看，像这样——嗯？”
那柄剑微微泛光，将他的血吸了进去，竟未像他学的那些知识说的那样排斥。
“见鬼。”
易清风觉得太过奇怪，扭头想喊师父，被阿雁扯了扯衣袖。
“说不定是这把剑也喜欢阿易。”阿雁笑眼弯弯地看他。
“没那么扯。”易清风拍拍他的头，“剑不会、也不可认二主，你的就是你的。试试看你的血。”
他说完，操纵傀丝在阿雁伸出的手指上扎了一下。血珠顿时冒头，被阿雁挤了挤，滴落下来，滴到银色剑身上。
同样的，这滴血也被吸收了，但这次剑身冒出更强盛耀眼的光芒！
易清风及时捂住阿雁的眼睛，对那把剑道：“你既认他为主，为何还接受旁人的血？”
剑身的光逐渐黯淡下来，最后不见一丝一毫。剑灵并没有给出回答，而是展示出了自己废铜烂铁的原本面貌。
易清风：“……”
这是召了个什么东西？
他伸手想将剑拿起，那剑竟将身一扭，滚了一圈滚出他能触摸到的范围。
易清风：？？
什么意思！
阿雁被他一脸问号逗笑，靠在他肩上软声道：“这柄剑是我爹爹还在时给我打的，已经过去很久了。”
“后来它被别人拿走了，爹爹气不过，把它抢了回来，扔进藏锋境。也许因为没有人保养它，它就变成这样了。”
易清风一怔，不知说什么。他就着这个动作好久，才轻声问：“所以它为什么收了我的血？”
“不是要认二主啦。”阿雁闷闷地笑，“就是因为喜欢你，才收了你的血。这一点我没有骗你，不然它不会让你看到它原本的模样的。”
易清风沉默两秒，不知道抓了个什么重点，竟抬手捏住阿雁两颊，语气严肃：“小孩子学点好的，不要总想着骗人！”
阿雁轻轻抓住他的手腕，含糊地撒娇：“宰叶部灰骗泥了，阿易……”
“……嗯。”
易清风松开手，心底里叹了口气，随后在脑海中寻找系统：
【系统，你不是说男主在这里么？】
一直看戏的系统(*^ω^*)地摸了摸下巴，坐到他头顶上，【别急别急，我这就帮你打开追踪。】
等待的同时，易清风递给阿雁一个小储物袋。
这是前段时间师父下山给他带的礼物。他其实不缺储物袋，但兰泽说这种这么像普通荷包的储物袋可以在关键时候以假乱真，他就收下了。
本来他不喜欢把别人给的礼物再送给另一个人，但兰泽给了带了一麻袋储物袋，用都用不完，他手头上又暂时没新的储物袋，就干脆了点。
阿雁双手接过储物袋。易清风抬眼要给他说话时，忽然发现他的脸颊上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红晕。
易清风：“不舒服吗？”说罢便上手去探对方额头。
阿雁一脸羞涩地用荷包挡住下半脸，“没有。”
易清风：“？”
到底在干——
【我*宿主！】
易清风：【？】
【宿主宿主宿主这这这——】
【你慢点说。】
【主角目前与您距离0米！】
【？】
易清风欲言又止，随即恍然大悟：
【我是男主！】
【？不对啊宿主是你旁边的人好不好！ヽ(＊｀Д?)ノ】
【哦。】
易清风垂下眸看着双眼微弯的阿雁，张了张唇。
阿雁察觉到他要说话的想法，微微仰脸。
就在系统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时，他说：“往后退一点。”
阿雁不明所以地听话后退一点。
追踪系统自动提醒：【主角目前与您距离0.2米。】
【原来真的不是我吗。】易清风轻叹一声。
系统：【(=^▽^=)？】
【所以找到主角，我应该做什么？】易清风扯回正题，【你上次说的，维持世界稳定是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有两种，一种是让主角不毁灭世界，也就是不黑化，另一种是让主角在关键时候能发挥出力挽狂澜的作用。】系统地看着乖巧的阿雁，【他好乖哎，应该不会毁天灭地吧。】
【不知道。】易清风揉了揉阿雁的发顶，听着阿雁轻声抱怨一句“会长不高”，唇角微扬，【不管是哪种，我都会管着他的。】
说话间，兰泽带着风树走过来。此时风树满头树叶、衣衫不整，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哎哟，刚上门就神兵上门。”
风树揽住易清风的肩，眼中得意之色不加掩饰。不过刚说完，他瞥到阿雁手中那把隐约发着红光的剑，接下来炫耀的话又全部压下。
“走吧，我们帮清风召剑。”兰泽从后面走上来，揪掉风树发上的一片叶子。
一行人又继续往藏锋境更深处去。他们走了半刻钟，拨开树丛，来到了一块空地。
这片空地上有使用阵法、符纸的痕迹，想来就是许多人选择的召唤之地。
“清风，你去中心打坐，运转灵力。”
兰泽说着，挽起袖子挥出一柄长枪。
易清风依言去打坐。风树带着阿雁退到一边，兰泽则拿着长枪在地下画出一个阵法。
灵力流转间，点点光团在周围似萤火虫般飞舞。这片温和不久便被一阵罡风打破——天地变色，万物寂静，只余狂风呼啸。
易清风缓慢睁开眼，看见对面一团模糊的金光，周围的一切已经变成了一片干净的虚无。
那团光是剑灵。
他沉静地等了片刻，等到幻境变幻出一个场景。
这个场景他熟悉，正是他在原本世界的家。
这是间不大的屋子，能完美提供一个人的生活需要。角落里堆着未刻完的木头，桌面上摆着喝到一半的饮料，沙发边还搭了他外出常穿的那件绛红外套。
这个家本来在他多年的居住下蕴养出了温馨，但现在依旧带着一股冰冷冷的气息。
易清风站起身，视线依旧是十三岁时的视线。他尝试去触碰屋子里的东西，只看到自己的手穿过物件。
藏锋境的兵器，灵阶过高是会有些人的脾性的：温柔贴心些的，会引导所选者使用自己；心高气傲些的，就会设个幻境考验所选者。
这些幻境与修士们要扫的梦大差不差，都是以“情”为基础搭建的虚幻牢笼。
这应该是剑灵给他的试炼幻境，但为什么是这样的？
思索间，他听见再熟悉不过的开锁声。转过头，他看见一脸疲惫的自己推开门走进来。
然后缓缓滑坐在门边。
易清风沉默片刻，大概明白了这个幻境是想干什么。
他看着青年的自己捂住脸，微微垂眸。
在原本世界里，他是一个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后来靠自己努力和四处贷款，拼出一个平稳的生活。
物质上他能努力得很好，但在精神方面完全不行。
如果没记错的话……易清风走到门边蹲下身，看了一眼在青年脚边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各种各样的药，针对他的心理疾病。
低微的啜泣声从青年的手指缝隙溢出，埋没在窗外喧嚣热闹的车水马龙声里。易清风很轻地叹了口气，却在这时听到一声猫叫。
他扭过头，看见一只漂亮的乳白色英短猫从房间里走出来。猫猫熟练地往主人身边一靠，歪着脑袋蹭蹭。
青年偏过头，抹了眼泪，慢慢地摸着猫咪。
他脸上是平静之色，没有任何觉得不自然的神情，但旁观的易清风有且非常大——他之前根本没有养猫！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眼前的场景忽然散去，变回了藏锋境的仙气袅袅。
他愣了好一会儿，慢慢站起身。下一刻，他猛地甩出傀丝——
“唔？”
暴风爆发的同时阿雁被傀丝拽到易清风怀里。回过头，就发现他原先站的地方插着一把利剑。
为什么突然有把剑来？
阿雁抓紧身前的衣襟，又见那把剑从地上抽身，直直朝他们攻来——
易清风抱着他轻巧地躲过攻击，那剑不依不挠地调转方向，再次进行新的攻击。
“哇，师父，这是怎么回事？”风树拉了拉兰泽的袖子。
兰泽倚着插在地上的长枪，目光追随着到处跑的两个小少年，微微一笑，“考验吧。你刚才不也被追得狼狈极了？”
风树不知道怎么接了，当没听见。
另一边，易清风微微蹙眉，捞了一把快被颠出去的阿雁，问：“你哪里受伤了？”
他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阿雁搂住他的脖颈，小声说：“手臂。”
“你的血吸引了剑，它才一直追你。”易清风略微思索，“难道你的血是传说中能什么什么延绵益寿强身健体的神药？”
“……阿易，你？”
“随口说的，不用在意。”
阿雁抿了抿唇，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可是你猜对了，我的血确实有些特别。”
“？”易清风差点没站稳摔个跟头。
他扯了扯嘴角，说：“怎么可能。如果是真的，那就不会只有一把剑在追你了。”
“哦……”阿雁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可是——”
“砰——！”
旁边的山突然炸开！浓重的烟尘席卷四散，遮住视线的同时又钻入鼻腔。易清风只来得及躲开被炸飞出来的碎石，被呛了个正着。
他感觉一阵熟悉的气息靠近，很快定下心神，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只纸折仙鹤。
傀丝划破灰蒙蒙的空气，扎到仙鹤身上。下一刻，这张薄薄的纸变成了真实且巨大的仙鹤！
仙鹤在傀丝的操纵下扇动翅膀飞向高空，将那些遮挡视线的雾霭全部吹散。周围再次可见，能看见兰泽的长枪竖立在易清风身边，撑开牢固的屏障。
成百上千把兵器正在屏障上，被屏障牢牢隔开。
易清风低头跟一脸茫然的阿雁对上视线。
兄弟，你这么超模吗。
想归想，易清风赶紧把阿雁放下，拉过他的手臂查看伤势。
这似乎是他的傀丝不小心划出来的。伤口略深，横在腕骨下方一点的位置，一直往外淌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易清风皱眉用蓄了灵力的指尖在他纤细的手臂上点了两下，止住血，随后撕下一片衣袖将伤简单包扎好。
“你不疼吗？什么时候伤的？在山洞里？”
“……不疼的，没事。”
面对他的蹙眉，阿雁扬起唇角，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拉住阿雁的手。
再看屏障外，没有血液吸引，兵器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归自己原本在的位置——唯有一把剑依然立在屏障外，似是等候。
兰泽将长枪收回，屏障便缓慢消失。易清风垂着的手指间绕着傀丝，时刻防备，但那柄剑却没有再表露出一丝敌意。
一阵感应浮动在心间，易清风明白过来，这柄剑是在召唤他。
此一行，没费多少力气，三人都得了神兵。
都是神兵，不是寻常的剑。这一点兰泽已经验证过。
易清风：开了吧。
坐在房中给阿雁挑衣服时，易清风边和系统说话：【你们给我设计的角色是不是太逆天了。】
【没有呀这是根据大数据计算过的。】系统挠了挠头，【不过，你的剑是我们给你造的，并不是藏锋境孕育出来的。】
哦，那好吧。原来三个人中只有风树是真的天才，靠自己召唤了神兵。
易清风想得出神，没注意到阿雁已经换好了衣裳出来。
“阿易，这身好看吗？”
阿雁弯着眼睛看他，却发现易清风一直拿着件外衣发呆，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话。
于是他加重脚步走过去，再次笑着说：“阿易，这身好看吗？”
易清风终于回神，看向他时眼睛快速眨了两下。
“好看。”
阿雁穿的是白里衣配明黄外衣，并不是玄海宗的青色弟子服，相当艳丽。他生得稚嫩，仰起脸笑时乖得像一只小狐狸。
易清风的视线落在他的腰带上。许是因为从前生活得不好，阿雁身形瘦小，比他矮了足足一个头，瞧着细胳膊细腿，腰也在腰带束着下显得更加纤细。
他下意识伸手比划了一下，微微蹙眉。
阿雁低下眸，小声问：“怎么了吗？”
“太瘦了。”易清风上手拢他的腰，“这几日在玄海宗吃得还惯么？”
阿雁慌忙抓住他的手，与他对上视线时，发现他眼底坦坦荡荡，紧绷的肩头这才慢慢松懈下来，语气颤抖中带着勉强笑意：“宗里的饭菜很好吃。”
“抱歉……”易清风意识到自己失礼，慢慢收回了手，“今日我大师兄回来，他做饭手艺一绝，我带你去尝尝，如何？”
阿雁不动声色地捏紧衣袖，点头笑道：“好。”
路上，系统又蹦出来同易清风聊天——
【宿主宿主，现在主要情节已经完成，需要我给你快进时间吗？(/^▽^)/】
【什么快进？】
【就是，我们通过模拟你的行为习惯，代替你的某段时间。这段时间是可控流速的，我们称为时间跳过。在时间跳过后，我们会将记忆全部加载给你，这样对你来说会很节省时间！】
【是必要的吗？】
【不是喔。只是要告诉你有这个功能啦。】
【那就不开。】
易清风瞥了一眼身边一直很紧张的阿雁，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我连名字都没给他想好，怎么能草率过去。”
他不是这么不负责的人，既然答应了要和阿雁一直在一起，就不能失约。
“……你说什么了吗？”阿雁隐约听到他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偏过头来。
易清风摇摇头，“突然想到还没给你想一个正式的名字。你喜欢什么姓？或者说你原本姓什么？”
“我原本……”阿雁抬起眼看了一眼天空，“我原本姓燕。”
“燕子的燕？”
“嗯嗯，读音不同而已。”
“那你其实有名字吧。”
“有，但那个名字我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了？”
“因为它一点也不好。”
阿雁转过头来看着他，低声道：“仅仅是因为和另一个人相同，就惹得我的爹爹娘亲都死了。”
“……”
易清风沉默片刻，望向天际，望去远方。
他想起几天前初见阿雁时——那时阿雁衣衫褴褛，蜷缩在角落被人辱骂、殴打。
小少年身子小小的，缩在一起，疼得浑身都颤，却没掉一滴眼泪。
那时他只是想救一个人，没想太多，更不会想到这个人是此世界的主角。
从古至今，书中的主角都会过得很苦，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
“就叫雁水寒吧。山远天高烟水寒的水寒。这个名字怎么样？”
“雁水寒……雁水寒？好呀。”
雁水寒笑出声，眼睛又似在小巷里被帮助时那样明亮。
“我很喜欢，谢谢你。但我不会写这个字，你回去能教我吗？”
“好。”
易清风不会取名，但这一次他认真地想了寓意，送了祝福——
希望你如大雁般，飞出那些苦痛的过往，也飞跃未知的灰暗未来。
实则开挂的另有其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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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