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下来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女,正是吏部尚书的千金,孙若嫣。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伶俐的丫鬟。
“小姐,咱们就这么直接上门,是不是不太好啊?”丫鬟有些担心的问道。
孙若嫣冷哼一声,脸上带着不服气的神情。
“怕什么?”
“我爹是吏部尚书,我是尚书千金!我亲自登门拜访,是给他齐家天大的面子!”
“我就不信了,他一个乡下来的穷书生,真敢不给我爹面子!”
她觉得,齐文昊昨天拒绝她父亲,不过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价罢了。
今天,她就要亲自出马,让他看看尚书千金的风采,让他知道拒绝自己是多大的损失!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门前,让丫鬟上前敲门。
“我们家小姐,特来拜访状元夫人。”
管家一听是吏部尚书府的千金,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
李云婉正在后院里,教云兮认字。
听闻有官家女眷来访,她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本。
她以为,这是京中官眷之间正常的走动。
李云婉并不知道,昨天那场不欢而散的宴席。
更不知道,眼前这位尚书千金,是奔着她的夫君来的。
“快请进来。”李云婉理了理衣裳,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亲自迎到了前厅。
她看到孙若嫣时,也是眼前一亮。
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齿,容貌秀丽,一身绫罗绸缎,更是衬得她十分高贵。
“这位想必就是孙小姐吧,快请坐。”李云婉热情的招呼着。
孙若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李云婉。
她见李云婉虽然长得清秀,但穿着朴素,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
孙若嫣心中更是不屑。
就这样的女人,也配当状元夫人?
李云婉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想法,只是热情的想着该如何招待这位客人。
她想了想,转身对旁边的丫鬟吩咐道:“去,把我早上刚腌好的酱瓜拿一碟来。”
然后,她又笑着对孙若嫣说:“那是我家乡的吃食,夫君最是喜欢,孙小姐也尝尝鲜。”
孙若嫣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她从小到大,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哪里见过这种黑乎乎、皱巴巴的东西?
这也能叫吃的?
她看着李云婉脸上真诚的笑容,心里的那股不屑和轻视更重了。
果然是个乡下来的村妇,上不了台面。
李云婉却没注意到这些,见丫鬟端来了自己亲手腌制的酱瓜,还热情的用公筷夹了一块,放到孙若嫣面前的白瓷小碟里。
“孙小姐,您尝尝。”李云婉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真心实意的分享着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夫君最爱吃了。他说在京城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上这一口。您尝尝,可开胃了!”
这番话,听在孙若嫣的耳朵里,味道就变了。
什么叫“夫君最爱吃”?这是在跟自己炫耀吗?一个乡下女人,能拿得出手的,恐怕也就只有这点“夫君的喜爱”了吧。
可笑。
孙若嫣看着碟子里的那块酱瓜,心里一阵反胃。但她毕竟是尚书千金,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她强忍着厌恶,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用自己那双精致的银筷,小心翼翼的夹起了那一小块酱瓜。
就当是喂狗了。
她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将那块酱瓜放进了嘴里。
下一秒,一股又咸又冲的怪味,瞬间在她的嘴里炸开,直冲脑门!
“咳……咳咳……”孙若嫣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李云婉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关切的给她拍着背:“孙小姐,您怎么了?”
她看着孙若嫣那张憋得通红的脸,有些想不明白。难道是自己腌的味道不对?不应该啊,夫君早上还就着这酱瓜吃了两碗粥呢。
李云婉看着那碟酱瓜,认真想了想,然后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味道不够咸?我再去给您加点盐?”
还加盐?
孙若嫣听到这句话,脑子“嗡”的一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不……不用了!”孙若嫣猛的推开李云婉的手,狼狈的站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我……我府里还有急事,先……先告辞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捂着嘴,好像下一秒就要吐出来。说完,她甚至不等李云婉回应,就带着自己的丫鬟,头也不回的,几乎是逃一般的冲出了状元府的大门。
李云婉拿着那碟酱瓜,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孙若嫣仓皇离去的背影,满脸都是困惑。
这……这是怎么了?难道京城里的小姐,口味都这么奇怪吗?
孙若嫣一路跑回吏部尚书府,刚进门,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吏部尚书孙赫正在书房里生闷气,听见女儿的哭声,连忙走了出来:“嫣儿,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孙若嫣扑进父亲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我不嫁!我死也不嫁给那个齐文昊!”
她一边哭,一边添油加醋的诉苦:“那个状元夫人,就是个粗鄙不堪的村妇!她……她竟然拿咸菜疙瘩来招待我!那东西又黑又咸,难吃死了!她还问我要不要再加点盐!爹,女儿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他们一家子都是乡巴佬!我才不要嫁到那种人家去!丢不起那个人!”
孙赫听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昨天被齐文昊拒绝,本就一肚子火,今天女儿又受了这等“委屈”,心里的怒火更是烧到了极点。
“岂有此理!”孙赫一拍桌子,“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真当自己中了状元就能一步登天了?竟敢如此怠慢我孙家的女儿!”
他原本还只是觉得齐文昊不识抬举,现在,他觉得齐文昊一家子都是在故意羞辱他!
好!好得很!既然你齐文昊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孙赫心狠手辣了!
这件事,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到半天时间,就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传遍了。
版本传得五花八门,但核心内容都一样:新科状元的夫人,是个不懂规矩、上不了台面的乡下村妇,竟然用咸菜疙瘩招待吏部尚书的千金,把人家姑娘给气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