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阴界流传一个传说。
很久以前阴界出现了一个巨神,他法力无边,只手遮天,鬼界无一是他的对手,十大阴师、十殿阎王、五大鬼帝都曾败在他的脚下,世人都称他是夷神。
但此人却毫不在意,每天忧心忡忡,战胜了他们之后却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副用十万刀剑铸就的神像,神像高达几座楼,他高高捧起双手,虔诚的祈祷着。他为他取名叫若梦,从此他便有了另一个名号:夷神若梦。
他可不光有这些名号,他小的时候......
“他刚出生没多久就死了爹娘,必然,旁人都说他克死了他们,这个襁褓中的婴儿总会到半夜哭泣,他或许也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哭叫,会让更多的人听到。”
少年话多,不知何时竟扯到了讲故事上,花月夜和少年边走边说,花月夜也不知这是何地,只跟着他一路走,不过这里十分热闹,牛头马面的什么都有,哪怕旁人吹笛敲鼓也影响不了二位,花月夜问道:“那这个婴儿最后被收养了吗?”
耶溪道:“嗯。”
听到少年这么说,花月夜总算松了口气,耶溪继续说道:“那个人对他很好,他以为他的生活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可他的恩师却在他四岁的时候离奇死亡,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是一个罪人,是否是凶手,他接受不了自己,心中怨念太重,竟有一天闯到了人界。”
耶溪突然瞥了一眼花月夜继续说道:“不过那孩子很幸运,遇到了一生要追随的人,那个人改变了他,让他重拾了活下去的希望。”
花月夜笑了笑,道:“那这个人肯定很喜欢这个孩子。”
少年微微垂下眼角,道:“他的确很喜欢这个孩子。”
花月夜问道:“那这个孩子可还尚存?”
少年道:“已经不在了。”
花月夜听到,甚觉可惜,不过,那孩子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死而又何憾。
少年道:“其实那个孩子到死都很愧疚……”
“?”
他看了一眼花月夜,继续说道:“他犯了太多错了,不可弥补的错,他很对不起那个一直相信他的人……”
“是人都会犯错,何况是个孩子,相信那个人会理解这个孩子的。”什么对错,花月夜觉得无非立场不同罢了,如果站在那个大人的角度看,孩子做的也许是对的呢。
少年将头抬起,扬起嘴,接着问道:“还不知道哥哥叫什么呢?”
“花月夜。”
少年细细品味了一番:“花月夜,是一个好名字,很符合哥哥这一身脱俗的气质。”
少年的一袭话,说的花月夜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笑了笑,道:“敢问……”
少年截道:“耶溪。”
耶溪像是提前知道花月夜要问什么一样,还没等花月夜问完,就直接说出了他的名字。
花月夜征了一下,不是因为少年提前猜到了他的问题,而是少年的名字和他一位故人的名字一模一样。
如果他还在的话,年级也应该同这位少年一般大。
也当真是巧。
花月夜回过神,瞥了一眼耶溪,此人脸上自始至终都洋溢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温柔,但又带有一番坚毅,不过他的眼神却不像是初出茅庐的样子,更像是久经沙场……这一点倒与他的那位朋友有点相形见绌了。
耶溪突然的转头,让花月夜急忙看向别处,真是太尴尬了,不过,不得不夸赞一句少年当真是俊俏。
耶溪“哥哥。”
花月夜有点局促,但很快调整状态,重复了一下少年的名字继续说道:“和我一个故人的名字很像呢。”
耶溪表情饶有趣味道:“看哥哥表情,那这个故人应该不一般。”
花月夜表情意味深长,他并不想过多诉说与此人的过往,简单的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耶溪看瞥了一眼花月夜,立刻说道:“看哥哥的样子,应该是新来的吧,我带哥哥熟悉一番可好?”说着耶溪便向花月夜伸出了一只手,邀请他同他一齐走。
初来乍到,对鬼界的规矩还一无所知,花月夜只听说过轮回转世,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轮回转世是他作为阴鬼一生所必求的。毕竟鬼界可没有他要找的五大宝地。
花月夜曾得到了一幅画卷,上面画着五大宝地,不知他从哪听说了只要找到五大宝地就可以见到心中所想之人。至此,花月夜便踏上了寻找宝地的旅途,如今他还差四处。
花月夜客气道:“这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你了。”
耶溪道:“能为哥哥解忧是我的荣幸,怎么能说麻烦呢。”
花月夜犹犹豫豫半推不就,伸出手又要蜷过去,许是看不惯,还没等花月夜蜷手,耶溪就一把抓住花月夜的手尖,意味深长道:“哥哥好像很怕我。”
这哪是怕啊,这分明就是……
花月夜能感觉到耶溪握的很轻很轻,像是生怕握紧了会疼,握松了又不安心的样子。从这一路走来,花月夜能感觉此人是个细腻又开朗之人。
耶溪小声道:“哥哥,跟紧我。”
铃铛响,青丝绕,花月夜跟着他,他走一步花月夜就跟一步,眼看着自己脚踩的土地变了样子,本来周围那叫卖的小贩和街道,也逐渐成了碉楼红桥。
花月夜微微靠后,才看清少年的全部面貌,本来一直以为少年身着一身黑,不过仔细一看,这黑衣上还点缀着许多银丝,就连黑靴上也挂着银链,看来少年格外爱银色。
两人站在了一处红桥上,桥边挂满了红绸,风一刮,这些红绸就相互碰撞,不时就翻了面,那上面隐隐约约写着两个陌生的名字,想必是哪个相爱之人留下的印证吧。
这里灯多,在这全空黑色的地方,也是格外显眼。
耶溪边走边说:“这里是阴界最热闹的地方,旁边全是商贩,哥哥可以看到这里叫卖的很多,至于为什么,因为足够的冥币可以购买转世轮回的资格……”
“购买?”
“嗯。”
能转世轮回对于花月夜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他曾听说人死入轮回,可他如今已死,什么传说中的孟婆、阎王,他是一个也没见到。
虽心喜万分,但还要故作镇定,他疑惑道:“人死不是直接入轮回吗?为何要用冥币买?”
“轮回是需要资格的,一部分直接入轮回,一部分则需要走一些歪路……就好比哥哥你,执念太深,入不了轮回,但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我说什么都可以……”耶溪说着故意放慢了语速。
这一路耶溪同花月夜说了很多,这阴界的规矩花月夜也了解了一二。
原来,在阴界,有小鬼,鬼仙,鬼神的存在。当然一些有能力的鬼,会担当一些职责,也就是今天看到的那一个鬼帝神荼,他就属于鬼仙。至鬼神,他们则很少出现在鬼界,一般处理一些鬼仙处理不了的事物。
花月夜觉得这阴界的规则和人界的倒有一些想像,在人界,神死为仙,下凡历劫,成则为神,死者成人;而仙乃人修炼而成,死后同人一样皆为鬼。虽然耶溪一带而过,但花月夜也能依稀明白其中的规则。
人有好坏,那鬼也分善恶。
抓恶鬼是所有任职的基本要责。
那么什么才是恶鬼呢?
那么花月夜就说了:害人害鬼的皆为恶鬼。
但这些对于花月夜来说并不重要,他唯一想要的就是转世轮回,他要找到剩余的几处地方。
但听耶溪讲,有钱只是初级,还得考察是否善恶。当然,只有善鬼才能轮回。
很简单,做好事赚好钱就行了。
耶溪继续说道:“这些冥币的主要来源源于人界的供奉,就比如今天七月十五,就会流进很大一笔钱财。”两人说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条街上。天正黑,路上的阴鬼也逐渐多了起来。
花月夜知道纸钱对于死去的人很重要,但也没想到竟这么重要,当真是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如果他还在的话,一定要给一个故人烧很多很多钱。
只听说过轮回转世,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轮回转世是他作为阴鬼一生所必求的。毕竟鬼界可没有他要找的五大宝地。
花月夜曾得到了一幅画卷,那上面画着五大宝地,不知他从哪听说了只要找到这五大宝地,就可以见到心中所想之人。至此,花月夜便踏上了寻找宝地的旅途,如今他还差四处。
一阵敲锣打鼓声突然将两人打断。
这鼓敲的猛烈,伴随着两个青鬼的舞动,一个红轿乍现在花月夜面前。想来也是,阴界也有嫁娶的规矩,不过让花月夜吃惊的是,这轿子未免也太小了吧,虽说面嵌金银珠宝,可这么小的尺寸也只能容纳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新娘穿戴繁琐,当真能坐的进去?
鼓声越来越起劲,两位青鬼舞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本来街上的鬼就多,如今都被挤到一坨去了。
鬼多,不时将花月夜挤到了一边。
“哥哥小心!”
耶溪喊着突然抓住花月夜的手,花月夜心头一紧,他能感觉到此刻耶溪抓的紧,回过头才发现,自己脚边竟有一个石子。
只是一个石子。
见花月夜没事,耶溪才放下手,自然的挠了挠后脑勺道:“方才哥哥差点被石头磕到。”
花月夜客气道:“耶溪当真是有心了。”
他其实想说,这么大的石子就算磕到了,他也只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毕竟他可没那么金贵。
鼓声乍停,为了掩饰这种紧张的气氛,耶溪突然指道:“哥哥看那。”
随着耶溪的指尖看去,花月夜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院落。
开了门才看清楚,这院内竟有那么多华丽的楼阁,这不难看出,此户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人家。
“今天你不嫁也得嫁!”
“......”
围观的鬼越来越多,牛头马面的什么都有,花月夜这人不低,奈何前面这几个鬼太高,不一会就挡住了花月夜的视线。
许是耶溪比花月夜高半头,他倒是看的很清楚,不过从缝隙里花月夜也能看到一些场景。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声音好像不只一个,叽叽喳喳的像是有好几个的样子,良久,才隐约从门口看到身影,和花月夜猜的没错,有男有女,不过看他们很吃力,像是在拉着什么。
“你他娘的给我滚出去!”
门内突然出现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其揣开。
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不过这位新郎和花月夜曾见过的新郎都不一样,他的服饰,他的妆造,特别是他的眼妆,竟与女子有几分相像。
男子挣扎:“是我白小唤瞎了眼!”
老头显然不搭理,支手,给旁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去!”
手刚落下,只见两位壮汉分别捆住少年的左右手,而另外一位年纪稍大的女子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红盖头,硬生生地将它盖在了少年的头上。
刚盖的红盖头,突然不知被从哪刮来的一阵怪风吹下,盖头随风飘啊飘,却鬼使神差般的盖在了一位壮汉头上,壮汉什么都瞧不见,立刻急了,于是腾出双手去抓,少年见机,猛踩另一个壮汉的脚面,叫的喊得顿时乱成了一片。
少年跑着喊着冲进人堆里:“救我,救我,要灭鬼了,要灭鬼了......”
少年挨个求,眼看就要被几人抓住,他突然看向一旁的花月夜:“救我......”
几位壮汉来到他的身边,看他们气愤的模样,下一秒就要将他生吃活剥了般,花月夜早就站不住了。
花月夜见机一把拉住少年的手,低头道:“等等。”虽不知道其中缘由,但婚嫁一事,本就讲究个你情我愿,明明少年不愿,为何苦苦相逼。花月夜抬头看向两位壮汉,问道:“这位道友明显不想同你们走,敢问为何要强制将此人带走呢?”花月夜不想生事,毕竟初来乍到,还是和气一点比较好。
本来花月夜面前只有两位,如今被他这么一拦,不知又从哪冒出来几位练家子。
一位面露恶意的男子,抡起拳头径直向花月夜走来,在手掌上锤了锤道:“找茬?!”
妈呀!如今法力尽失,要是打起来,那真是惨不忍睹啊。
花月夜顿时冒汗了。
耶溪突然冒出,身子微微倾向花月夜,严肃道:“我看你们谁敢?”说着一阵凉风乍现,吹的几人抡起胳膊就猛搓。
不过花月夜觉得还好,不冷,刚刚好。
不过那个带头的并未见怕意,教唆着喊道:“扁他!”
几人见状,也不怕了,抡起拳头就向耶溪冲来。
见事不妙,花月夜急道:“小心!”
本来皱紧的眉头突然僵在了眉心,只见耶溪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的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挥,几个鬼便飞出几米远。
好久才发出惨叫。
这……是一个常鬼所拥有的力量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花月夜可就难过了,毕竟他杀鬼无数,如今又没法术,万一被哪个死去的鬼的家人朋友盯上,那就别想了。
门前的老头见状不妙,差点吓趴,他正急着关门,却被耶溪一掌推开。
花月夜只见一竖浅光飞过,到门前了他才看清此光正是耶溪。
一个字:快如闪电。
老头吓得瘫倒在地,眼露血丝。
这时反常的是耶溪突然看向了花月夜,他微笑道:“哥哥,如何处置?”
……
这……好歹也要和气一些嘛,花月夜看向少年,此人看似很虚弱,身上又带有伤,如今只好问个缘由,看如何救这位少年一命了,他觉得,如果强制将少年带走,又和这些人有什么区别呢,若彼此各有难处,那就好说,若一意妄为,那更好说。
花月夜搀扶着少年边走边道:“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还没走几步,耶溪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甚是将花月夜吓了一跳,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他从花月夜身边接过少年,微笑道:“我来。”
少年弱弱道:“其实我可以自己来……”
几位到达门口,随着一声门响,便坐到了正厅里。
倒了茶,老头才深深的吐了一口长气。
他锤腿道:“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