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因为长时间没人操作而熄灭。
纪之水挑挑拣拣,慢慢说了一些她知道的,和穆婉莹有关系的事。顾天倾在金城待的时间比她久,还有一些她接触不到的消息渠道,纪之水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布满灰尘的资料室几乎被她翻了个遍。
往前数十几年,网络也不发达,很多资料遗失了就是真的没有了,找不到电子存档。
找到一个消失的人,无论是对于纪之水,还是对于苦苦找寻女儿痕迹的穆阿姨来讲,都太难了。
顾天倾注视着纪之水的眼睛,听得很认真。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顾天倾都有认真记住。
也不是有意识地想要将什么东西刻在脑海里,只是听过了就不会再忘。
因而顾天倾也不难发现,在纪之水的叙述之中,事件和事件的联系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紧密。
仿佛是看过穆若婷家里的一墙奖状,她就对一个名字起了兴趣。
又好像是看到了在金城高中上学的寇准,纪之水就记起了十几年前在同一个地方就读的穆婉莹。
明明一开始,他们谈论的是寇禹庆和寇准这对父子。
纪之水没有任何预兆地将话锋一转,提起了一个十几年前失踪的女孩。
她说话时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话语中却是难以掩盖的痛惜。仿佛纪之水曾经和穆婉莹有过交集似的,顾天倾心里浮现出一点怪异的感觉,看着纪之水落寞的眼睛,他的喉咙里像是塞了棉花。
“我会留心……也会托人问的。”顾天倾艰难地说,“但是她失踪这么久,人不一定能找的回来了。她妈妈不是也在找她吗?”
纪之水不是想找人。
她张开了嘴,欲言又止。她知道穆婉莹已经“找不到了”,她能做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找到她”。
找到她的尸体。
带她回家。
·
回学校的路很沉默。
纪之水走在前面,习惯性地避开路灯下光芒最盛的部分,走在偏暗的阴影里。顾天倾跟在纪之水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即使没有证据表明,纪之水在伤心。
“我陪你进去吧。”顾天倾说
为什么要陪?
纪之水觉得奇怪,她又不是小孩,做什么旁边都得跟着另一个小豆丁才行。她搞恶作剧的时候从来不带梅陆露或者其他姑娘,人越多被抓个正着的概率越大。
这是经验之谈,很有用的。
纪之水看看顾天倾,“哦。”
两人进了学校。
纪之水捏着包上的nako玩偶,把小黑猫搓扁揉圆,心不在焉地问:“那你要回A班吗?”
顾天倾答的很快:“不。”
纪之水:……她难得想说点煽情的话。
赵藏锋和柳天意总像是在演情景剧,毫无预兆地说点傻兮兮的话——每天喊着“不要小瞧我们之间的羁绊啊混蛋”就打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也被传染了。顾天倾的表演欲和柳天意他们的表演欲根本不是一回事。
“我的意思是,赵藏锋要的东西我一样也没带。现在回班的话会被他打出来的,那样有点不好看。”顾天倾理直气壮地说。
果然是一个包袱很重的家伙呢。
“随你。我要去交走读申请表了。”纪之水温吞地说。
·
抬手叩门,办公室里没有传来应答声。纪之水推门进去,室内空无一人,唯有灯和空调是开着的,长时间门窗紧闭,室内的气味不算好闻。
纪之水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将申请表放在艺术班班主任的桌案上。
学校走读程序不严,甚至不需要家长亲自到场和班主任面对面商榷。
只是要签署的表格和知情同意书多些,还要提供家长的亲笔签名和身份证复印件,力求把一切可能由学校肩负的责任都甩脱出去。
开学时,陆于栖在家长电话栏填了自己的手机号。纪之水随手伪造的签名,至于身份证复印件的问题也好解决,陆于栖在自己的云端相册留了备份。
很快,陆于栖就能名正言顺地结束住宿生活了。
等到周末下午放假,她们可以把宿舍剩下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到校外的出租屋里去。
纪之水心情颇佳。
她走出办公室的脚步带点雀跃,顾天倾走着走着,有落到了纪之水后边。她总起疑心,怕有人在视野所不及的地方使坏,偏头留心他的动作。
顾天倾笑得很莫名:“走路看路啊。看我做什么?”
“你先看我的。”
“看你是因为你手机亮了,还在口袋里震呢。”顾天倾指了下纪之水外套侧边的口袋。
“咦——”
纪之水看着来电显示,是梅陆露。
她拽拽顾天倾,把人像高坚果似的摆在前面,背过身去接电话。防止走廊的监控开着,再有哪个老师闲着没事做看了监控来收她的手机,纪之水接通电话,凑到耳朵边。
“我在学校呢。”
“怎么还在学校?”
电话那头吵嚷嚷的,背景音里还有广播女声标准的普通话,盖过了梅陆露的声音。
纪之水吃了一惊。
一阵悉索声后,梅陆露似乎找个杂音小一点的地方。
她带着俏皮的声线透过手机,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你是不是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看了。
但她发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个——飞机。
是个飞机的emoji!
以梅陆露不着调的个性,纪之水宁愿以为那个蓝白配色的小表情出现在两人的聊天框里是因为梅陆露误触了。她又一次没有熄灭屏幕就把手机放在口袋里,一路走一路磕磕绊绊地给她发了几百个表情包和一连串没有意义的乱码。
这很说得通。
而且她后来瞧过去的那个问号也没有被梅陆露回复!
纪之水听到头顶有笑声。
她向上一够,准确地捂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和她面对面的顾天倾的嘴。
纪之水故作平静地对梅陆露说:“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是你忘了给我发落地时间。先在机场等我一会儿,按照时间来算你应该没吃晚饭吧?我知道你宁愿饿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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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都不会用飞机餐凑合。总之,先吃点东西,我很快就到。”
“之水,”梅陆露闷闷地笑,“你今天的话也太多了。”
她每次想让别人闭嘴的时候自己的话就会变多,不打自招的样子很有意思。
·
“不许再笑了。”纪之水攥紧了拳头。
顾天倾抬手摸了摸脸,明明他笑得很隐蔽。
他怀疑纪之水是在诈他,便端坐不动,甚至还狡辩起来:“没有这回事。我哪有在笑?”
“你就是有!”
“蠢兮兮的臭金毛!”
纪之水明明看到他的嘴角一直维持着上升了两个像素点的姿势。
“喂,没有忽然人身攻击的道理吧?”
一路上,车厢里回荡着两个人的拌嘴声。助理先生心平气和地转动方向盘,顺带无声地怀念了一下自己的少男时代。
也会和孩子们一样,是吵吵闹闹的吗?
窗外是浓郁的夜色,不见灯火。前往金城唯一的机场需要经过市中心,离学校越远,马路越开阔,视野也陡然明亮起来。
霓虹灯照进车窗内,纪之水被窗外的灯火吸引了注意。
虽然来到金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她其实从来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城市。
后半程,两人安静了。
纪之水渐渐地趴在了窗户边,霓虹灯落在她雪白的侧脸上。顾天倾望着这一幕,也跟着看向她那一侧窗外的光景。
往返市里市外的这条路是他走惯了的。顾天倾不住宿,高一高二一到周末就会回市里。他爷爷住在市中心,老人年纪大了,住在交通便利的地方总归更好些。
往常看这条路,倒没有生出如今这许多趣味。
圣诞节刚过,节日的气氛合该冷淡了,但街头巷尾意外地有一种热闹的红火。算算日子,往后就是元旦,跨年那天大约会很热闹。
顾天倾心想着。
转过一个路口,往机场的路又冷落了。建筑变得低矮,汽车冲进夜色里,纪之水一点点收回了视线。
顾天倾率先握手言和:“如果我说我是天生微笑唇,你信吗?”
“……你是在挑衅我?”纪之水真切地疑惑。
“我发誓绝对不是。”
求和技巧似乎有些不佳。但望着纪之水的表情,嘴角微微往上勾了一点儿。顾天倾心里微微一动,像是被小猫尾巴甩了一下。
好像没有在生他的气了。
顾天倾决意要谨言慎行,提前征询了一下纪之水的意见:“等会儿见你朋友,我该说些什么?”
闻言,纪之水的表情古怪了一瞬。
半晌后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顾天倾:“你等会儿说什么,不是我能决定的。”
顾天倾正思索着这话里的深意,便见纪之水恶劣一笑:“当然,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不知道他具体脑补了什么情况,顾天倾神情愈发凝重。
纪之水心满意足,坦然地放松身体,靠着背后软硬适中的座椅靠背,听见导航里传来提示:“前方即将抵达目的地。”透过玻璃,矗立在不远处的庞大建筑,愈发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