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稀疏的夜晚笼罩在阴霾之下，初夏的晚总是带着沉重的热。
比如说现在。
咒灵的眼珠子不怀好意的提溜转着。
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腰裤稍稍卷起，长剑一瞬就砍断了箍着女子的肢骸。
白厄精致面容不怒自威，侵晨的锐利丝毫不减。
怪物吃痛的发出怒吼，却发现四肢仿佛被灼烧着一样不断溃烂，身躯浓黑的流淌向地面消融。
白厄没有犹豫立刻趁此时将被困的女子单手抱起安置在伏黑惠旁边，速度之快好似一阵风吹过，完全无法用眼球捕捉其动作。
伏黑惠的嗓子发哑，却又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方才情况紧急之下喊出的那一句“小心”都显得有些多余。
他明白，面前的人绝对不简单。
少年的手指猛然一缩紧握成拳，干涸的血凝固在嘴角发痒。
如果同样是为了两面宿傩的手指而来的诅咒师，那就麻烦了。
震的发麻的腿脚隐隐作痛，伏黑惠强撑着起身双手结印。
方才局势大好的场面顷刻逆转，正常人眼中的普通人白厄在咒灵眼中却好似财狼虎豹。
在它的眼中只有火球一般的炙热，连其身上褶皱的皮肉都要被烫伤。
滚烫的毁灭让它连直视都变成了一种困难。
恐惧，绝望，让它本能的朝唯一透着亮色的窗外逃窜。
巨大的身躯几乎占满了楼道，天花板在一系列剧烈碰撞下隐约坍塌。
白厄望向即将撞碎的大片玻璃窗，优先选择向后退去对着现场唯三还有意识的伏黑惠提醒:“退到我身后。”
‘砰——’
下一秒它就知道这是它作为咒灵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不知从哪里来的天降一脚踢碎了它最后的希望。
这才是世界上最绝望的死法/.
粉色脑袋骤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碎裂的玻璃炸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正所谓大力出奇迹，比他的惊呼声更先传来的是虎杖悠仁有力的鞋底板。
咒灵庞大的躯体在即将逃脱之际被一脚踹了回来，蠕动的肉块变形着低吼，扭曲的肢体在巨力的冲击下四散崩溃。
虎杖悠仁被作用力反弹的堪堪站稳，跳至伏黑惠的身后。
他想起傍晚时伏黑惠对他透露的信息缓缓开口:“这就是诅咒啊…和我想的不一样。”
少年有力的臂膀半扶起在地上已然昏迷过去的同伴，青涩的眼眸这才注意到一旁与众不同的男人。
夜晚漆黑的光线折射出柔软的白色短发，看似平和的俊逸面庞下却带着疏离的冷淡，以及一丝…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场。
虎杖悠仁反应过来盯着对方有些不礼貌，紧张的拉了拉黄色卫衣的袖口。
两只似狗的生物在看见咒灵肢解后立刻上前狼吞虎咽的将其撕咬入腹，发出咔哧的声响。
穿着全黑校服的黑发男子这时也起身查看虎杖悠仁那边的情况。
虎杖悠仁不明所以的露出一个微笑。
很好，活蹦乱跳的。
伏黑惠松了一口气，对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虎杖悠仁:“把咒物给我吧，那个东西很危险。”
虎杖悠仁顿时一愣，看向身边昏迷的前辈，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对方一侧的口袋中找出了明显突出的手指。
“找到了！”
上面原本缠绕的束缚早已被解开，他也得以看见这所谓的咒物原本的样貌。
干瘪粗糙的手指周围有着凹凸不平的伤疤，看起来诡异又邪恶。
伏黑惠在虎杖寻找时也发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此的第三者。
他看向另一处，来人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就这样笔直的站在那，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待人发掘。
即使这位白发男子只是穿着最简单不过的常服，衣服材质普普通通，甚至不是他不靠谱的老师那样名牌丝绸。
除了胸前的领带黄紫配色花纹有些奇怪外，倒确实像杂志上的模特。
伏黑惠感觉有点心累。
不靠谱的五条老师究竟什么时候到。
他尽量平视那道在黑夜中无声的身影:“这位先生，请你说出你的来意。”
伏黑惠眼中那高大的身躯紧绷了一瞬又松缓下去，手中的巍峨长剑化作星光点点消散。
……
白厄选择留下本身就是因为他需要与这个世界的相关组织联系上，从方才突然冒出来的粉发少年与对方的交谈来看，肯定了解这些怪物。
隔着一段距离，白厄在一旁静静等待时机。
他好奇的打量着正在啃食咒灵的两只玉犬，顺着召唤的痕迹将目光不动声色地移至黑发少年。
刺猬头的黑发少年就这样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白厄有些心虚的目移，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了一样。
好吧，其实他真的很好奇这种发型是怎么做到的。
思绪拉回，来之前他想过从很多方面开问，没料到居然被对方抢先一步问起了自己。
伏黑惠:盯——疑似诅咒师的可疑人员
白厄: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有多诡异
一向自信拥有强大表达能力的救世主此刻沉默不语，这却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说。
细长的睫羽在发丝间交织闪烁，衬的人像一块永远不会化开的冰。
简洁的白衬衫配上胸前土味的黄紫领带，月光在破碎的玻璃碎片下形成一道道曲折的、蜿蜒重合的人影。
无数个折叠的白厄在其中愤怒、流泪、痛苦。
冷峻而又无情机械音再度浮现。
‘绝灭大君——毁灭的【█████】’
这种毫无波澜的机械声音竟然让白厄产生了某种意义上的‘毁灭’心情。
当然，目前仅支持某神礼观众。
玻璃中扭曲的图像最后因他的凝视角度停留在那条怪异的领带上。
下半张脸的口型与黄紫的交织下呈现出了最初的哀丽秘谢少年。
是来自哀丽秘谢的白厄？黄金裔的一员？翁法罗斯的救世主？
还是路过的一名善心大发的普通人。
不过按照寰宇间的说法来讲…其实他也算是外星人。
三千万轮转的腥红混合在黏腻的咒灵肉块旁，恍惚间，卡厄斯兰那看见了第一世的自己。
【“我是██。”】
青年的嘴角尽量扬起哪怕只有一丝笑容。
纷纷扰扰，种种原因。
半晌
白厄向前迈了一步，没有了盔甲的压力，身体格外轻松。
“白厄，至少从前是一名普通人。”
卡厄斯兰那如是说。
伏黑惠在心下默默记下这个显得有些奇特的名字，虽然听起来不带有任何国家的色彩，甚至让人不免怀疑这只是一个代号。
他更偏向这是某个神秘组织的代号。
咒术师、异能者。
到底要来多少这个世界才会毁灭…？
“伏黑惠，一名咒术师，来自东京都私立学校。”他自我介绍道。
白厄整理好心情拿出曾经在公民大会上演讲的心态。
他仅是稍加思索就提出了第一个疑惑:“这种…怪物，被你们称作咒灵？”
伏黑惠在听清提问后不免呆愣一瞬，不仅是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过于简单的原因。
就算是其他体系的能力者也不可能对咒灵一无所知。
偏偏问出这个问题的当事人还一脸真诚的求解样子。
“是的，咒灵是因人类产生的负能量而诞生的。”伏黑惠采用最简洁明了的言语解释。
白厄心下了然，这与他猜测的也大差不差，至少与毁灭有点关系。
他又继续问出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普通人无法看见咒灵吧。”
看似是提问，实则已经确定了大半。
“一般人的确看不见诅咒，除了临死和部分特殊情况。”涉及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也讲不完，伏黑惠只得简略的对他问的范围讲解。
属实没料到这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厄通过简短的几句话大概推测出了情况，这里的命途力量薄弱，不似翁法罗斯那样的三重命途交汇之地。
所以，咒灵才更不因存在。
正当他准备继续说些什么时，伏黑惠被虎杖悠仁的呼声转移了注意。
白厄偏头将视线凝聚至后方粉发少年的手上:一根枯竭干涸的手指。
在伏黑惠将接下手指的前一秒，异变突生。
一只巨大无比的手从本就有些碎裂迹象的天花板压下，乌青的肤色犹如恶鬼一般。
伏黑惠几乎是一瞬间将虎杖悠仁推来:“快逃！”
掀起的尘石宛若巨浪将人推翻，连赶忙上前的两只玉犬也被卷到远处。
本应被玉犬啃食拆腹的咒灵此刻不知为何又突然出现，死死抓住伏黑惠。
刚受伤的伏黑惠被巨大的冲击力压的骨头隐隐发出咔嚓的声音，握着他的那只巨手掐的他无法呼吸。
“鵺！…咳。”
脖颈处因缺氧而不断显现血管的红痕，一道道看的人触目惊心。
白厄立刻举起侵晨几个跃步，咒灵的手臂虽多却阻挡不了他轻盈的身影。
连它的几个眼珠还没有转清时面前就已经多了一个高大的白色影子。
肢体被斩断的感觉显然不好受，等到肢体再次长出时手掌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白厄将已然重伤的伏黑惠救下，他的确有更快干掉这只咒灵的方法，但未必能保下伏黑惠。
以往温和的眼睛这次却盈上了些许怒火。
救世主绝不允许毁灭在自己面前再一次发生。
绝不。
可这时咒灵却像发现了什么般，露出那一排排锐利的尖牙。
它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向不远处拿着手指保护前辈的虎杖悠仁发起进攻。
或许对咒术师而言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躲过，但这对于一位普通人来说是一次致命的攻击。
一旁的白厄看出了咒灵真正的意图，再次将这束缚住虎杖的几根触手砍断:“…等等！”
锋利的剑刃划出深蓝的弧线，但咒灵张开的大嘴即将吞噬掉那根不详的手指。
……
‘还是被吞掉了啊…’
白厄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
没有了解救人质的压力，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干掉咒灵。
白厄摸了摸自己蓬松的后脑勺苦恼，也没人告诉他怎么把吃下去的东西弄出来啊。
没错。
虎杖悠仁吃掉了手指。
几人因这一系列战斗转而借助破碎的窗口跳到了外侧的天台上。
天空中细碎的星光愈发闪亮，照在侵晨上时折射出金光。
白厄单手持剑立于地上，保持着待战姿态。
面前吃下手指的虎杖悠仁状态十分不对劲，他能确定这不可能是食物中毒引起的症状。
原本身着黄色卫衣的青春男高脸上突然出现了不明的黑色花纹，带着一股疯狂至极的恐怖气息。
“哈哈哈…哈哈！”‘虎杖悠仁’狂野的笑声回荡在天台乃至整个校园内。
那是一种再次莅临人间的喜悦感，却又夹杂着毁灭一切的态度。
他对着云雾层层掩埋下的明月开怀大笑，撕去了自己的上衣:“果然光芒还是要求身感受才爽啊！”
伏黑惠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虎杖悠仁’，不，应该称作获得肉身的特级咒物。
决定不能让这家伙离开这里。
这幅前后反差巨大样子也让白厄明白那根手指的不详中显然还有更极端的存在。
面前这位应该已经不能被称作为人了。
每听着对方一步步大喊着什么人类、女人之类的话白厄手中握着侵晨的力就收紧了一分。
白厄眼眸垂下，内心翻涌。
如果那位少年的灵魂已然被淹没或吞噬了的话，那他就只能将其斩落于此。
滚烫的毁灭连同昔日火种的热量再次燃烧，希冀着他将毁灭倾泻而出。
‘不行。’
随便就启用另一个形态恐怕会招致更大的麻烦。
白厄头痛欲裂，稍捏眉心。
在这时，神奇的事发生了。
‘虎杖悠仁’竟然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语气自言自语，或者说，真正的虎杖悠仁并没有死去。
原本呲目欲裂双手掐诀要将对方拿下的伏黑惠顿时不知所措。
在他犹豫的霎时，一位新的客人来到了这里。
伏黑惠顶着满头鲜血偏头看向正悠然自得打招呼的男人：“五条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哟？”被称作五条老师的白发男人很自然的打起了招呼。
同样优越的身高让他立刻注意到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呀，是你啊。”
[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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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白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