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岛屿陷入一片死寂。
他简单地烤了块肉干,味同嚼蜡地吃下,耳朵却始终支棱着,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屋外的任何一丝动静。
风声、虫鸣,在今夜听来都格外清晰,也格外可疑。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沉,金属矛头的鱼叉就放在枕边,手一伸就能够到。
他半梦半醒,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巨大的爪印,仿佛有一头无形的猛兽正在黑暗中缓缓踱步,用幽冷的目光注视着他这间孤零零的小屋。
时间在煎熬中缓缓流逝。
到了后半夜,当月亮隐入云层,天地间陷入最深沉的黑暗时,万籁俱寂之中,突然——
“啪!”
一声无比清脆响亮的爆鸣猛地从东面的林子里传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炸雷,瞬间刺破了宁静的表象。
李枫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一刹那,从离地的床铺上弹了起来!他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一个翻身便已落地,右手闪电般抓过身边的金属矛鱼叉,心脏在胸腔里如同擂鼓般咚咚直跳。
肾上腺素在瞬间飙升,驱散了所有睡意,让他进入了极度的戒备状态。
他屏住呼吸,像一头被惊扰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将眼睛凑到那道狭窄的门缝上,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树影幢幢,如同鬼魅。
但他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他听到了!
在响板那清脆的回音尚未完全消散之时,一声短促而惊怒的低吼从那个方向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夹杂着树枝折断声的慌乱奔跑。
那声音沉重而急促,显示出其主人体型不小,但此刻却充满了惊慌与狼狈。
声音迅速地远去,最终消失在丛林的更深处。
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东西试图冲击他的围栏,更没有攻击他的小屋。
看来,是某个在夜间活动的不速之客,一头撞上了他的预警系统,被这突如其来的、它无法理解的巨大声响给结结实实地吓跑了。
李枫保持着戒备的姿势,在门后静静地站了足足有十分钟,直到确认外面再没有任何异动,那股紧绷的杀气才缓缓消散。
他长长地、无声地松了口气,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早已被惊出的冷汗浸透。
然而,下一秒,他的嘴角却忍不住慢慢地、一点点地弯了起来。
那不是一个轻松的笑容,而是一个混杂着疲惫、后怕,却又充满了无比满足和自豪的笑容。
预警系统,起作用了!
东面林地传来的那声清脆爆鸣,以及随之而来的惊惶逃窜声,成了李枫连日来紧绷神经的一剂强心针。
预警装置的成功,让他第一次在这座岛上感受到了些许主动权,一种不再是纯粹猎物的感觉。
这微小但宝贵的鼓舞,让他得以将一部分精力从时刻警惕大型猛兽的威胁中解放出来,更系统地规划他的“家园”。
清晨的阳光下,他首先巡视的便是那两块小小的苗床。
那块种着未知草籽的地块长势最好,一片生机盎然的翠绿已经悄然没过了他的脚踝。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些挺拔的茎秆和舒展的叶片,越看越觉得这东西像是某种他记忆深处熟悉的谷物,只是时候未到,饱满的穗子还未抽出。
而在另一块地里,豆苗早已不满足于匍匐在地,它们抽出了细弱却坚韧的藤蔓,奋力地攀附在他搭好的架子上,藤蔓间已经点缀着零星的、白色或淡紫色的小花。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如果这些真的是可食用的谷物和豆类,那他未来的食物来源就将得到质的飞跃,不再仅仅依赖于狩猎和采集的运气。
但两块地太少了,这只是一个希望的火种,远不足以燎原。
他必须在它们成熟前,开辟更多的农田,为未来的收获,也为可能出现的更多种子做好准备。
这次他有了点经验,不再盲目开垦。
他绕着小屋勘察许久,最终选择了一块日照更充足、地势略高、更利于排水的缓坡。
计划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他先用石斧费力地砍掉盘踞其上的灌木和小树,将枝叶清理到一旁。
然后,便是最累人的活——翻地。
没有犁,他只能用石斧的钝端和粗大的木棍作为最原始的工具。
坚硬板结的土地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每一斧砸下去,只能翻起一小块土坷垃。
他不得不弯着腰,像最原始的农人一样,一点点地刨,一下下地敲,把顽固的土块敲碎,再用手将里面的草根和树根一根根地捡出来。
这活儿极其耗费时间和体力,烈日当头,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后背,顺着脸颊滴落在干渴的土地上。
忙活了一整天,他也才勉强开垦出不到两平米的一小块地,双手手掌更是被粗糙的木柄磨得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疼。
【获得:新开垦的农田 x 1(小块)】
看着这微不足道的成果,李枫直起酸痛的腰,决定换个思路。
光靠蛮力太慢,他必须借助更高效的工具。
他的目光落在了小屋角落里那堆疣猪的残骸上,那对因为坚硬而被他留下的獠牙又长又弯,闪着骨质的光泽。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他找出那颗最大、最完整的獠牙,又去林子里挑选了一根足够结实的Y形树枝。
他用匕首将獠牙的前端细细打磨,使其更加尖锐,然后用尽心思将其牢牢地、以一个合适的角度绑在树枝的分叉处,再用坚韧的藤蔓反复缠绕加固,做成一个简陋却充满野性智慧的“耙”或者说“锄”。
【获得:简易骨耙 x 1】
他拿着这个新工具回到地里,将骨耙尖锐的獠牙刺入土中,向后一拉,一大块被敲松的土块立刻被翻起、破碎,深埋的草根也被轻松地勾了出来。
效率果然比用木棍石斧高了不止一倍!虽然依旧辛苦,但至少不再是令人绝望的龟速,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在眼前不断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