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生受这鬼地方的影响，没有死透，眼珠子提溜乱转，而后向上翻直直的盯着他们。
“他……他”一个女生捂嘴颤抖的指着门口，眼睛不住的看向旁边的人，那人一脸问号，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女生咽了咽口水，乱比划了一阵后，放弃交流。
众人说着各自的鸟语，茫然无措中夹杂着一丝恐慌，好比把一只苍蝇扔进青蛙扎堆的池塘里。
勿迟雪食指轻点桌面，被吵的不耐烦，“先安静。”
这下听懂了。
陌生的环境，听不懂的话语再加上一个没死透的人，都完美的震慑住了众人。
吵闹声渐弱，屏幕上的看板娘再次开口。
「请各位冒险家不要惊慌，将手心放在屏幕上的圆圈里激活账号」
没人动，没人敢动，一切都太诡异了。
那女生又颤巍巍举手问了一句，“这到底什么地方？”
看板娘笑着打了个响指，似乎就等她问出这句话，儿童音里带上了一丝看戏的狡黠。
「旧世已毁，无须担心～只有通过试炼的人类才有资格去往新世界哦～ 」
“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原本的世界炸了，回不去了，什么都没了。
这个意思。
勿迟雪：……
你有本事再重复一遍。
他因为这句话朝系统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余光瞥见忆长乐在看他，手还一直摆弄那个骰子，眼神里全是看戏的笑。
很好，更生气了。
看板娘没有急着回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请将手心放在圆圈里」
聊天也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众人面面相觑一瞬，勿迟雪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动了。
他戳了戳勿迟雪的手臂，说，“你的话似乎大家能听懂，你能帮忙转达一下吗？”
勿迟雪斜睨了他一眼，没回答他，自顾自起身走向了自动贩卖机。
“你找他干嘛，看起来好装。”眼镜对面男生说，“要不是你非得绕路买什么饮料能碰上这事？”
眼镜不甘示弱的怼回去，“这，这又不关我的事。”
这是真冤枉，世界又不是他炸的。
伴随着屏幕叮咚一声，两人闭了嘴。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勿迟雪身上，忆长乐嘴角挂着笑双手枕在脑后，饶有兴趣的盯着他背影。
「冒险家01，账号激活成功」
话音落，勿迟雪手背和眼角都燃起一股火苗，灼烧感升起又落下，在伤痛处留下两个纹身。
眼角一个空心泪滴，手背一个污金色圆环，圆环中间的数字是0。
没人擅自离开座位，都探头探脑的往他那边瞧。
“这是什么？”
“他手刚刚是不是烧起来了？！”
“积分。”桌尾一个带着帽子的少年为他们解答了这个问题，“新人几乎都有这个环节，抓紧时间激活吧，不然系统要跑了。”
这少年说话他们也能听懂，但解释的很模糊，所有人依旧一脸茫然。
忆长乐在他们茫然的视线中起身走了过去，没有看那系统一眼，反而抓起勿迟雪的手打量，“疼吗？”
……
疼你妹。
勿迟雪把手抽回来，看着这莫名冒出来的系统一阵无语。
什么就旧世已毁？
力量在流失也是这系统干的？未免太狂了点。
看来之前说的，拎不出第三个神还是说早了。
但愿这是个有脑子的。
系统没有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又弹出来一个勾。
「点击图案获取任务道具和新手礼物」
勿迟雪点了，自动贩卖机抽风了两秒，从下面掉出一堆东西。
一根挂着挂饰的棍子、一个背包、语言翻译药水、文字翻译药水、基础武器物资、基础生活物资。
其他人看着这一堆东西终于是围了上来。
勿迟雪转了转药水瓶，在底下发现一横小字：有效期一个月。
好坑……以后要是没了这药水，和人交流得靠手语。
「冒险家17990237，账号激活成功」
「点击领取任务道具和新手礼物」
「……」
大家七嘴八舌自言自语了好一阵，所有人才完成账号激活。
都拿着东西乖乖坐回原位研究，喝了药水之后也可算能聊天了。
眼镜对面那男生憋了半天，叽里呱啦吐出一大段话，“我靠，我被一阵白光闪瞎了，然后就到这里来了，什么鬼试炼啊，到底啥意思，这纹身又是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很多人都在附和。
勿迟雪没出声，把得到的东西都查看了一遍。
食物都是一些保质期长的，武器除了刀还有手枪。不过勿迟雪刚刚见过炸弹，这手枪估计不太够用。
“刚刚不是有个说我们是新人？他应该知道，问问吧。”
众人齐刷刷的把视线投向桌尾，那少年感受到了炙热的视线，缓缓将帽子摘了下来，帽子底下是猫的耳朵。
没错，此人是个猫妖。
“很明显啊，大家都来自宇宙各地，那狗系统的话我半年前的时候也听过，每次一有新人都要重复这段话，我都听烦了。”
他笑容温和，举止优雅，还十分礼貌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身边受到惊吓的女孩子。
“半年前？照你这么说，我们不过试炼就活不了了呗。”
他没回话，倒是系统被激怒了。
看板娘大力敲打着屏幕，小脸皱成一团。
「不准无视我！」
等把大部分视线都吸引过来，他才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有点轻蔑的意味。
「有什么问题我都会解答，不用问不靠谱的低等人类」
一句话把在场八个人都骂了一遍。
空气安静一秒。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转向猫耳少年，彻底无视系统。
“那这两个纹身啥意思？”有人问。
系统不高兴的拍打着屏幕抢答。
「泪滴－情绪值－EC－Emotional Charge」
「圆圈－信仰值－FV－Faith Value」
「冒险家可以用两种货币兑换商城里的物品，可用于保护自身和改善生活品质」
众人一脸懵逼。
没听懂。
“EC通过情绪高低产生货币，FV通过任务产生积分，EC换武器，FV换基础生活物资。”猫耳少年说。
勿迟雪无视对面投过来的目光，问，“有什么区别？”
“有啊，”他说，“EC兑换来的武器在情绪值满时不能用。”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这么坑！”
系统双手抱臂，对自己的设定颇为得意。
「这是试炼的一部分」
勿迟雪：我能拆了他吗？
他看起来好欠揍，尤其是当特意望向他们两个时，像在炫耀。
“别听他瞎说，”猫耳少年像是为了验证什么，特意问系统说，“规则是什么？”
系统沉默。
“你知道什么？”
系统再次沉默。
“你看，什么都不说，注意事项也不说，要不是我命大，早被他坑死了。”他摊手，那对竖瞳里满是无奈和对还活着的庆幸。
系统抗议。
「请冒险家先接取主线任务」
勿迟雪率先起身，点击屏幕，很快翻到了任务栏，只有一个。
「团队任务接取成功－请用魔术师的身份获得战争胜利」
获得什么？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
咋不说用肉身去阻止核弹爆发呢？
“魔术师？”勿迟雪问。
「……」
「请冒险家自行探索」
系统这一问三不知的劲，好像把一条鱼扔沙漠里，然后命令它从这里游回去。
扯淡嘛这不是。
像是为了验证这任务的难搞程度。
轰炸和炮火的声音适时在安静的大厅外响起，让大家清楚的意识到门外的尸体是怎么来的。
“完成任务就能回去？”勿迟雪看向桌尾的少年。。
“不是，”那少年单手撑头，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瓶罐装牛奶慢慢的喝着，“完成十个不同主题的试炼，就可以离开这里。”
“完成试炼只有两种方法：主线任务或通过支线任务刷满FV”
没人理系统，他也乐得清闲，干脆重新钻回礼物盒里。
死机了，死的透透的。
不论问他什么问题都只能得到一句。
「请冒险家自行探索」
“那听起来还行。”有冒险家说。
勿迟雪在他们聊天中到处逛了逛，随手摸了摸书架上的灰，厚厚一层，“有什么限制？”
“问得好，”少年晃了晃瓶子，说，“每到月底会进行清算，FV不足全场平均值的会死。”
“一个月有三十天，那还行啊。”有冒险家松了口气。
少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提醒你们一下，知道几天几号吗？”
这上哪知道去。
“4月25号”勿迟雪用指尖翻了一下书架上的挂历，随口答道。
这话一出，众人又慌了。
现在要积分没有，要命一条。
他们凑在一起开始讨论主线任务的意思，对求生的**在此刻到达顶峰，以至于少了几个人都没注意。
勿迟雪此时已经把大厅逛完了，正蹲在门口和尸体两两相望。
半晌。
勿迟雪双手合十，“对不住了。”
而后拿着顺来的棍子摆弄着掉一地的内脏。
心脏依旧在跳，所有器官即使碎裂成了两半也依旧还在运作，只是血液会源源不断的运输到地板上。
他们聊天的这一会功夫，这一片地板早就变成了血红色，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月光黏附在尸体的半边脸上，他眼珠乱转在表达自己的愤怒。
“这种程度根本活不了，”勿迟雪念叨着，还用棍子弹了一下空中的线，线晃几下弹飞了干透的血珠，还削掉了棍子的一角，“这是？”
“生命线。”
“在试炼场内死透的人会原地化成这样一条线，锋利程度能切割钢铁。”
生命线会一直存在，数量多少就基本等于试炼场的难度。
猫耳少年走路悄无声息，不知何时站在了勿迟雪旁边，脸上是和忆长乐截然不同的礼貌微笑。
即使被变成了小孩，这人也只比勿迟雪矮一点点。
“刚刚我有解释，但你走太快了，估计没有听到。”勿迟雪站起身和他对视，少年没动，任他打量。
“只有你不是新手，”勿迟雪问的很刁钻，“专门过来只为给我解释？”
“风信子。”他从口袋里掏出糖友好的递给他，“我的名字，我没有恶意的，请你吃糖。”
风信子，本体橘猫，男，17岁，耳朵上挂着一对铃铛，一只生锈了一只针织的。
勿迟雪将一只手插进兜里，扫了他一眼，没有接。
“嗯，勿迟雪。”
风信子的手顿在半空，讪讪一笑，“我们好歹是队友，你在提防我吗？”
没等勿迟雪说话，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糖被人截胡了。
“我宝贝他只是不喜欢你而已，毕竟他是我——”忆长乐将棒棒糖拿在手里转一圈，话没说完，鼻尖就抵了一把刀。
“说话请经过大脑，不要嘴巴连直肠，拉什么说什么。”勿迟雪眼角泪滴的边框是灰色的，和他冷静淡漠的脸如出一辙。
刀很锋利，收回来时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砍断了忆长乐的一撮头发。
风信子低头轻笑了一下，“也没见得他多喜欢你，你们一块的？”
勿迟雪越过两人往屋里走，忆长乐视线黏在他身上，眼角泪滴的边框变了色，粉红立即填满了90％的空白。
“干嘛，不像吗？”
风信子摇头，“他像和你有仇，而且——”
风信子指了指他的眼角。
“这个满了会有惊喜发生。”
粉红色，不会是个M吧？风信子这么想着，没有多嘴，那样很不礼貌。
忆长乐没在意这个，抬脚跟着勿迟雪的方向去了。
大厅里很空，除了书架外就是角落里的一些简易武器，看起来像是防身用的。
基本上也落了厚厚一层灰。
勿迟雪想拿起查看，一靠近，微风吹起一堆灰尘，呛得他直咳嗽。
勿迟雪捂嘴迅速后退。
这一退，又发现了墙上的照片。
几乎所有家具所有地方都落了灰，像是很久没人住了，唯有墙上摆的一排照片干干净净。
每张照片都是一个大合照，几个大人和一群孩子。
角落写着：蓝面包福利院毕业合照纪念。
年份的具体数字被糊住了。
勿迟雪上手摸了摸，大致数了一下每张照片的人数。
从第一张开始人数在不断递减，到最后一张只剩下十四个孩子和一个大人。
值得注意的是，孩子面孔在变，唯有正后方那个身着女仆裙的女人一成不变，甚至没有老去，连笑容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每张照片也只有她的脸有些模糊难辨。
昏暗的照片看不清晰，勿迟雪干脆把最后一张照片取下来，照片没有经过塑封，已经很旧了。
勿迟雪拿着照片往壁灯上照了照，看清楚的那一刻，他意外的看了眼餐桌上聊的热火朝天的人群。
照片上的脸几乎能和在场的每一位连上！
关键是人数还差了四个！
福利院……毕业？
这两个词怎么连到一起的？
勿迟雪身侧的窗户没关紧，寒风吹的壁灯上的火苗摇摇晃晃。
勿迟雪颤了一下。
还挺冷。
他想把照片塞回去发现塞不回去。
拿起相框抖了抖，抖落了一张纸条，展开一看，是一张作息表。
上面写了从起床到入睡的全部事情。
忆长乐和风信子两颗脑袋也凑了过来。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场上发现的大部分物品都可以算规则。”风信子说。
“不遵守呢？”勿迟雪问
“不清楚，这个主题我没抽到过。”
勿迟雪看了眼作息表的具体内容。
上面说，早上六点是训话时间，他们要穿戴整齐佩戴好徽章。
到时候应该会有NPC出现。照片上都没剩几个员工，来的估计会是那个穿女仆裙的女人。
“现在几点？”勿迟雪问。
“这个我真知道”，忆长乐掏出自己搜到的战利品，一块怀表，“五点了，宝贝你困吗？”
勿迟雪没时间和他闹，边思考边看了一眼大厅里的其他门。
衣服说的就是照片上他们穿的类似校服的了。
但……
大厅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啊？
其他地方根本打不开，锁的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