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凯是北展市有名的展城四少之一,父亲方雄是当地响当当的企业家,母亲李佳英更是打小就出入上流社会的名媛,嫁给了方凯的父亲后,琴瑟和鸣,夫唱妇随,不仅事业广大,而且做了许多慈善事业,每到过年就在当地媒体上给老百姓们拜年,获得好评如潮,夫妻二人可谓是名利双收。
方凯是家里的二公子,大哥方元高中一毕业就跟着父亲做生意,如今已是方氏集团的副总经理,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对于方元,方雄和李佳英是有亏欠的,因为二人是奉子成婚的,刚结婚不到半年,方元出生了,刚刚事业起步的二人就把他丢给了保姆抚育,几乎没有上过心,他们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生意上。
所谓万事开头难。方雄也是名门后代,其祖父曾是一代商王,产业遍布各行各地,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到了父亲那一代已经没落,虽然跟很多长辈的情分都还在,但是起家之时依旧万分艰辛,幸好得到了李佳英娘家的支持,在二人婚后七八年的时候,企业的情况渐渐稳定了下来。此时,方凯出生了,二人也许是不想再亏欠儿子了,对于方凯倾注了很大的精力。方凯也没有让方雄二人失望,从小就是模范生,虽然不如大哥方元人情练达,人脉广泛,但是胜在智商超群,还是阳光暖男一枚,家里摆了许多各种奖杯,有奥数竞赛的物理竞赛的,有钢琴比赛的一等奖。在年级的成绩更是数一数二,并且从小到大都被老师长辈们疼爱怜惜,夸赞无双。这一切更让方雄夫妇对他寄予极大期望。
方凯虽可算是校内风云人物,但为人低调,从不打扮的花里胡哨的,总是穿着一身校服,要么就是家里买的运动服。跟方凯熟悉的人,会经常看到他可爱温暖的一面。但是与女同学相处,方凯却很少主动露出笑容,不是方凯冷漠,而是他牢记母亲的教导:不要为自己招惹没有未来的情缘,都是麻烦。
还记得方凯刚进初一时,就被安排与冯芸成了同桌,冯芸经常跟别人吹嘘自己的同桌又拿了什么什么奖,方凯有次便亲耳听见,一方面对自己的成绩更加自豪,另一方面也对这个女同桌有了好感。有次冯芸问自己问题,方凯给她解答时,不经意间瞥见这个姑娘眼睛大大的鼻子翘翘的,脸庞上还有个小小的酒窝,说话声音也轻轻柔柔的,便跟她的交流越来越多了起来。
他们两个的交流更像是一场独角戏,往往是方凯谈论起某个话题来,冯芸就很专注的倾听,虽然他俩都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方凯感受到了尊重,而冯芸却体会到了崇拜。后来,在初二挑选座位的时候,因为是按照成绩进行先后挑选,全班第一的方凯与全班第十三名的冯芸没再坐在一起。然而冯芸却依旧经常去找方凯问问题,方凯同她认真讲了之后,下次考试还错,方凯便不再讲了,开玩笑嚷嚷着冯芸根本没有用心听,自己讲了也是白讲。随后二人就来往越来越少了,只是方凯有时候会感受到来自冯芸的炽热的眼神,班主任也经常表扬冯芸的巨大进步,几乎就要与方凯比肩而立。
在方凯从国外学成归来时,又是冯芸第一个提出要给他接风洗尘。方凯倒也想那些年一起奋斗过的同学们了,于是欣然同意。
冯芸为了这次相见,不知在心里排练了多少遍,甚至连见面时的一颦一笑、一个招呼,她都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至于着装打扮她早已琢磨的一遍又一遍了。最近她时常想到中学时方凯给她讲题得到她回应时爽朗的笑容,她甚至不用看照片就能在脑海中清楚的映出方凯很多角度的脸庞,正面的、侧面的,都是那么明朗好看,她还想到方凯望着自己的侧面出神的样子……她拿出自己折的千纸鹤,满满一大瓶,那是她在思念方凯的时候,便会折上一只。还有她的日记本,上面写满了对方凯的思念,至今已有三本。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或许这句话是冯芸对方凯的感情的最好注释吧。
“芸芸,在想什么呢?”同宿舍的孟青见冯芸托着腮傻笑,忍不住问。孟青虽然也算个美人胚子,却是个大大咧咧直爽的性子。
“没什么啦,对了,云熙又去图书馆了吗?”
“估计是吧,她不是要考公务员吗,又去复习了吧!”孟青撇撇嘴,接着叹了口气,“云熙跟咱们就是不一样,一个女孩子干嘛那么要强,就算再努力也还是要嫁人生子呀!工作嘛,就是个嫁妆啦。还是像你一样,经常化个妆呀,学个什么礼仪呀,嫁个好人家才是正事。”
“我倒是觉得云熙很有理想,要是在国外呀,说不定还会当选成个国务卿之类呢!再说了,中国也有像□□一样的职业女性呀!可要比豪门贵妇有面子多了。”冯芸说完,匆匆去忙自己的事了。孟青见她如此也不再往下聊了。
刘云熙此时正在北展市的三开书店,她需要寻找最新版的公务员复习参考书。虽然她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可是在书店里不知不觉被书架上的新作《蒋勋说红楼梦》吸引住了。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翻开这本书,一页一页的读了下去。她很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套书买回去,毕竟此时是公务员复习的关键时期,她很了解自己的性子,如果眼前有了这套书,恐怕她不读完是不会罢休的。
方凯和旧时好友杨豪也刚好来到了这家书店,杨豪一路神采飞扬的给方凯介绍,自从方凯离开后,北展市这几年来的惊人变化,这家书店是他们以前经常光顾的地方,那时候还是个破败的书店,前些年换了老板,也改变了经营思路,如今已经是小红书上公认的必须打卡的网红书店了。
书店里正流淌着美妙柔和的音乐。书店的装潢也焕然一新,各个细节之处凸显出精致和浓厚的文化气息,置身其中,让人自然而然涌出一种文化的厚重感和精神上的愉悦感。
“这几年来你在国外都读了什么好书呀?给哥们儿推荐推荐。”杨豪的胳膊搭在方凯的肩上,在介绍完吃喝玩乐后,终于回到了方凯的兴趣点。
方凯的目光此时也正落在《红楼梦》的书上,那是他读过好几遍的书,书中木石前盟的思想已经深深的影响了他,林妹妹一样的女孩儿在他心中就像夜空中的一片朦胧月光那么温柔、美好,遥不可及。
杨豪看到方凯停在这里止步不前,便明白了“我还以为读了那么多的洋书,思想也变得西化了,现在看来,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啊!”
突然,方凯听到一阵抽泣声,跟杨豪交换了眼神,便满怀疑惑的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女生手捧着一本书正在掉眼泪,“到底是什么书,竟然让她看到这么痴迷动情?”方凯装作若无其事的慢慢走近了,瞥了一眼书上,正是林黛玉的《悼花词》……方凯忍不住又看了几眼这个身穿着北展大学法学院院服的女生,她那含泪的双眼微微颤动,神情像是悲叹,又像是怜惜。
刘云熙正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忽然感受到旁边多了一个人在看着她,这种目光不是那种偶然因惊奇而投过来的,而像是一种观察,一种注视,于是抬起头,带着未干的泪眼迎着那道目光,两束眼神就这样在空中交汇,方凯像是中了电一样,浑身酥麻,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女生,魂不守舍。而刘云熙一遇到了方凯的眼神,片刻便轻轻低了头,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又抬起头来,却发现斯人已经不见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