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吗？”佐藤健用日语问道。
站在桌前的军官低头回答：“是的，大佐，我们在抵抗组织内部的线人报告，他们已经获知‘樱花雪’计划，正在准备行动。”
佐藤轻轻放下报告，手指敲击着桌面：“时间？地点？”
“不确定，线人只听说会针对仓库和石井阁下。”
佐藤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香港的街景尽收眼底。
“加强石井阁下的护卫，仓库区增派一个中队。”他顿了顿，“还有，监视林少阳的一举一动。”
军官露出惊讶的表情：“林桑？但他已经通过忠诚测试……”
“正因为他通过了测试，才更可疑。”佐藤转过身，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没有人能在那种审讯下坚持三天不崩溃，除非早有准备。”
“要逮捕他吗？”
佐藤摇摇头：“不，放长线钓大鱼，如果他真是间谍，一定会联系同伙，我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军官鞠躬退出。
佐藤独自站在窗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上面是胡天佑和另外几名地下党的合影，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胡天佑的脸。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中午十二点，胡天佑和林少阳在湾仔码头废仓库与郭嘉玲、王铁梅汇合。
四人躲在昏暗的仓库内，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交换情报。
“日本人的守卫增加了一倍，而且有独立供电系统，”王铁梅汇报道，“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主电缆的位置。”
郭嘉玲补充：“更麻烦的是，他们可能提前行动，今天听到军官提到提前。”
胡天佑和林少阳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我们必须马上赶到伏击地点，”胡天佑说道，“我和少阳伏击石井，你们同时破坏仓库。”
林少阳的状态比上午更差了，他蜷缩在角落，额头布满冷汗，但眼神依然清醒。
“石井的车队会有六辆车，”他艰难地说道，“他本人在第三辆，黑色斯蒂庞克轿车。”
四人沉默下来。
煤油灯的光线在他们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每个人都明白，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相聚。
林少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地上。
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天佑，把这封信交给我母亲。”
胡天佑没有接：“自己给她。”
林少阳苦笑：“你知道那不可能。”
他将信塞进胡天佑的口袋。
“还有一些情报，是关于佐藤的，他……他知道你在香港。”
胡天佑身体一僵。
佐藤健——日军情报头子，三年前正是佐藤设计抓捕了林少阳。
“什么时候？”
“两天前，他在档案室调出了你的资料。”林少阳的声音越来越弱，“下午的行动，他可能早有防备。”
王铁梅打断道：“那我们必须改变计划！”
“不，”林少阳挣扎着坐直，“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想不到我们仍会按原计划行动，我们正好出其不意……”
郭嘉玲检查了林少阳的伤口，脸色变得凝重。
她将胡天佑拉到一旁：“他撑不过时了。”
胡天佑看向窗外，距离行动只剩不到六个小时了。
“出发！”
胡天佑最后看了一眼林少阳蹒跚的背影，心中那个疑问依然没有答案——他能相信这个曾经的兄弟吗？
九龙仓库区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
郭嘉玲趴在潮湿的水泥地上，耳朵紧贴地面，感受着远处巡逻士兵脚步引起的微弱震动。
她向身后的王铁梅比了个手势——两名守卫，正向西侧移动。
郭嘉玲的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门锁，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铁丝。
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门开了一条缝。
“太顺利了，”王铁梅皱眉低语，“守卫呢？”
郭嘉玲也有同感，后颈的汗毛竖起。
按照昨天的侦查，配电室应该有人把守。
她轻轻推开门，黑暗中只有仪表盘发出的微弱荧光。
“不管了，抓紧时间。”她闪身进入，王铁梅在门外警戒。
配电室内，错综复杂的电线和开关在墙上组成一幅令人眩晕的图案。
郭嘉玲迅速找到主电源开关，但她的手在即将拉下开关时停住了——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细线连接着开关和警报系统。
“有陷阱。”她低声咒骂道，小心地避开细线，开始检查其他线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王铁梅突然从门外探头：“嘉玲，快点，换岗时间要到了！”
郭嘉玲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找到了一条绕过警报的线路，从工具包中取出钳子。
钳子合拢的瞬间，整个仓库区陷入黑暗。
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走！”
郭嘉玲冲出配电室，却迎面撞上一队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
“举起手来！”日军士兵的枪口齐刷刷对准她们。
王铁梅反应极快，甩手掷出两枚烟雾弹。
浓烟瞬间弥漫开来，两人趁机滚向附近的货堆后方。
子弹呼啸着穿透烟雾，打在金属货架上火花四溅。
“这是个陷阱！”郭嘉玲喘息着说道，“他们早知道我们要来！”
王铁梅从腰间拔出手枪：“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兵分两路，我去引开他们，你去炸毁毒剂！”
不等回应，王铁梅已经冲了出去，对着天空连开三枪，然后向相反方向跑去。
大部分士兵果然被引开，郭嘉玲趁机向主仓库摸去。
仓库大门紧闭，但侧面的通风口足够一人爬入。
郭嘉玲卸下通风口栅栏，钻了进去。
里面的低温让她瞬间打了个寒战——制冷系统虽然断电，但仓库内的寒气仍未散尽。
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里面黑暗，眼前的景象让她胃部一阵绞痛——整整齐齐排列着数百个金属容器，每个都标有香港不同区域的名称和投放日期。
更可怕的是，角落里还有几十个小型投放装置，显然是准备安装在城市各处的二次传播点。
“天啊……”她轻声呢喃，这些毒剂足以杀死半个香港的人口。
郭嘉玲迅速从背包取出炸药，设定在支撑柱和主要容器旁。
就在这时，她听到通风口处传来响动——有人跟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