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彩排从下午一点开始，搞到三点半。
这一遍倒是顺利多了。
“好，辛苦大家了，今晚一定要打气十二分精神，晚会是全程直播的，我不希望全校看我们出丑。”
吴江咯吱窝夹着一瓶水，双手都拿了东西。
“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脾气上来了，骂人也难听，大家多多包容啊，成败就看今晚的了。”
“解散以后，大家该去化妆的化妆，换衣服的换衣服，必须要吃个饭啊，晚上要搞到九点多，不要到时候累晕了。”
“好解散，贺西梅，你留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本来想去干饭的贺西梅硬生生撤回脚步，转头，完美微笑。
“诶，来了，吴老师！”
“那个……”
“待会见！”
“好。”
周玺从艺术中心出来，身上空调的余温被刮着脸疼的寒风全部吹散。
天黑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一样。她赶着去食堂买了点吃的，然后立刻回了宿舍。
“周姐！你终于回来了！”
肖小玉停下捣鼓，迎了上来。
周玺一进宿舍，暖气窜出来，鼻子痒痒的。
“阿秋！”
“外面好冷。”
“是啊，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雪了！大雪哦！”肖小玉立马推着周玺到空调吹风口暖和暖和。
周玺手里吃的放在空床铺下的桌上，上面也堆满了小吃。
“好了好了，快！去把漂亮礼服穿上，我们给你化妆！”
高圆圆和肖小玉拿起长长的礼服，往她手里一塞。
“好，等一下。”
“哎呀，等什么等我要等不及了！”
“我先把外面的衣服脱一下。”周玺无奈。
“哦，对对对。”
“我带了吃的回来，你们想吃就吃。”
“好，周姐，我也带了吃的，我们一起吃！”
“你们两个就知道惦记吃的！”肖小玉恨铁不成钢，现在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两个小馋猫，“我也要吃！”
为了不抢风头，周玺借的是一件长度快到小脚踝的黑色收腰小摆礼服。
厕所门的磨砂玻璃透着黑色，身影若隐若现。
周玺散下头发，捂着前面，打开门：“好了，能帮我拉一下后边的拉链吗？”
“来了！”
周玺很瘦，黑色礼服也很贴身，但肖小玉轻轻一拉拉链就上去了。
“哇！完美呀！周姐，这裙子款式虽然很简单，但是你穿刚刚好！”
“对！周姐，好漂亮！”
肖小玉给周玺背后及腰的丝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把你的身材优点都露出来了，你看这个收腰，还有你细长的脖子手臂，哇！太合适了！”
背后是半镂空设计，薄又直的背脊半隐半现，周玺五官又带攻击性，够高够瘦，宛如冷艳的黑天鹅。
“不过，周姐你这个手表不摘下来吗？”肖小玉指了指，手表上的小黄笑脸实在好好笑。
她之前看到周玺换的这个新表带还特别好奇，周玺这么一个高冷的美女，怎么会用这么败人设的东西。
不过，周玺的解释特有意思，说这叫反差。
“嗯。”
周玺坐在凳子上，抽出一个盒子，找到一条黑色腕带，卸了手表，手腕内侧的疤像裸露的人体暴露在公众下。
“周姐，你的手怎么……”
周玺没藏着掖着，肖小玉和高圆圆眼睛不瞎，自然看见了。
“不小心留的，没事。”周玺套上腕带，把手表放在桌角。
周玺从来手表不脱手，所以她们还是第一次发现周玺手腕有条长长又粗的疤，但怎么可能是什么不小心弄的，扯蛋蛋呢。
不过肖小玉听出周玺情绪不高，跟高圆圆对视，演出关头，可不兴提这种话题，而且明显周玺不想说。
“哦，这样啊，别说带块表刚刚好哈……”
肖小玉摸摸嘴巴：“呃，那个，这个黑色裙子衬的你又白又贵，但是，还是要帮你擦点身体霜，更白！”
“来来来，擦香香喽！”
即使寝室里开着暖和的空调，但周玺漏着胳膊仍然觉得不自在，飕飕窜风，起着小小的鸡皮疙瘩。
“等一下，我先穿条打底裤。”
“等等！你的打底裤什么颜色？”肖小玉一下警醒，拉住周玺，“别是什么五颜六色的——”
“肤色。”
高圆圆打开身体霜盖子闻了一下，香香的。
“我自己来。”周玺不习惯有人这么近的碰她。
“好，周姐，那我们帮你弄头发上妆！”
“我，我不会化妆，我给你们，递东西！”
“嗯嗯嗯，乖圆圆！”
“周姐，你的脖子这么好看，一定要露出来，我帮你把头发盘起怎么样？”
周玺以前上舞台表演，头发也是盘起来的。
“好。”
“真羡慕你呀，头发好多，不像我头发好少，想做漂亮一点的头发都不行。”
柔顺又黑的头发梳拢在一起，肖小玉右手把梳子给高圆圆，又接下递过来的发圈。
扎好脑后的高马尾，要过一个发圈，把头发紧紧拧成一股，往上盘。
“嘶！”
“呀，弄疼你了，周姐，你再忍一下，马上好！”
梳子轻轻地梳了前面一点点头发散下来，左扯扯右扯扯，弄出蓬松氛围感。
“好了！”
“好看！”
“周姐，你的五官真立体，这个头发必须要扎紧，但是呢，你完全hold住了。”
“下一步，化妆，先来点香香，就是宝宝霜，虽然周姐你的皮肤非常好，但是外面太冷了，还是要好好滋润一下，免得脱妆。”
肖小玉从罐子里挖了一团抹在手上，打着圈儿轻轻化开。
“闭上眼睛，忍住哈！我给你抹完宝宝霜，就上粉底液，待会可能会拍的有点用力，不要抿嘴，自然就好，不然拍的不均匀。”
肖小玉像个幼儿园老师耐心讲解，周玺就是她最喜欢的那个乖宝宝。
高圆圆在旁边好奇闻闻这个，看看那个，还认真盯着化妆的过程。
“圆圆，你觉得哪个口红色号更适合周姐？”肖小玉抿着嘴，在一排口红里犹豫。
高圆圆盯着周玺饱满的唇形思考：“这个，和，这个吧。”
“嗯，这两个都不错，那就都试试。”
“帮我扯一张卸妆巾。”
“这个卸妆巾，还挺香的。”
高圆圆捏着卸妆巾小小的一角，怕弄脏。
“化妆品都挺香的，不然为什么，我们在路上经常在那种漂亮的小姐姐身上闻到香味呢！”
肖小玉美滋滋的摇头晃脑：“我们周姐也是香香的！”
“圆圆，等下帮周姐画完，我们两个也画一个。”
“啊，等一下，被老师抓住怎么办？”
“哎呀，淡淡的，一点点，看不出来的，就是遮一下黑眼圈和痘痘，提亮气色啦。”
肖小玉脑袋靠近镜子，扒拉眼圈。
“你看，我的黑眼圈都这么重了，你也是，我们就这样衰衰的去看晚会，太不划算了吧！”
“那，好吧，就一点点。”
肖小玉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嗯嗯嗯，就一点点，一点点！”
“来，周姐，闭眼…”
“来，亲爱的宝贝，不要眨眼，保持住，保持住…”
“等一下，不要抿嘴巴，这样…”
“哎呀，歪了！”
肖小玉伸出手，另一只手在周玺眼角轻轻抹动：“圆儿，纸！”
没动静。
“圆圆！”
“啊？纸巾啊…”
高圆圆用力关上窗户，跑过来。
“圆圆，在看什么呢？”
肖小玉接过纸巾，擦干净歪掉的眼线，分了眼看高圆圆，立马又低头，屏住呼吸，腮帮子鼓起来像小河豚。
高圆圆的手在窗口吹冷，麻麻的：“看天，下雨了，好冷，像冰雹子。”
肖小玉停了手下东西，撑着腿站起来：“啊？什么鬼，下雨，我没带伞！”
“我带了。”
“周姐，你宿舍有没有伞？”
周玺闭着眼，抿了抿干得有点起皮的嘴巴子：“有。”
“唉，好吧，这破天气，那希望不要下大雨，诶，冰雹，不会吧，这么早就开始下了吗，以前不是等我们快期末才开始？”
“大小姐，对小学初中来说现在就快期末，只是除我们外。”周玺小声说话，尽量减少面部肌肉变化，方便肖小玉动手。
“天杀的，高中生的命就不是命，天天想着把我们往高考战场上送。”
高圆圆有点不理解，眼尾为什么要画一条长长的线。
但看见周玺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又明白了。
细长的眼睛变得，有点妩媚。
“……”
“大功告成！”
肖小玉拍了拍手上的白粉，有些化妆品的颜色已经干掉，手上蹭的乱七八糟。
“会不会，有一点点，一点点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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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啊？”高圆圆斟酌用词，怕是肖小玉下手重了，又怕伤到她，毕竟辛苦了这么久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上台妆，跟她想的很不一样。
周玺看着镜子里自己，跟她之前参加比赛，化妆师画的那种流水妆不一样。
现在的脸上是一幅完整的画，各种颜料融合得很自然。
“啊，不会哦，圆圆，这是舞台妆，特地画浓的，如果画淡了，到时候舞台上的大灯一打，全被吞了，跟没化一样。”
“这样啊，有点，有点神奇。”
“嘿嘿，这叫提前做了功课！周姐，你觉得怎么样？有地方要再改的吗？”
“很好，辛苦你了。”
“嘿嘿，来，我拍个照片。”
肖小玉和高圆圆打开闪光灯，找好角度，咔咔一顿拍。
“周姐，我可不可以用你的美照发朋友圈呀，求求你啦？”肖小玉眼睛闪闪烁烁，她非常想秀秀周玺的美照。
“随你。”
“哎哎哎，别动，别动——”
周玺抬起下巴时，那点漫不经心，发挥得淋漓尽致。
“来，宝贝儿啊，别动，就这个角度，我给你拍点照，特美，特……”
这张脸的骨头很漂亮，眉骨和鼻梁衔接自然，清晰的下颌线衬得下巴更加精致。
“谢谢，么么哒！爱你哦！”
“你们带了手机？”
肖小玉拿了块冷掉的炸鸡啃：“对呀，今晚元旦晚会嘛，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张雯雯说学生会那边忙死了，根本没时间管这个。”
“周姐，你的手机是不是在老张那，要不要我们去老张那儿走一趟帮你拿回来，明天再交。”
周玺垂下眼，目光落在下面上锁的抽屉。
“而且明天下午也放假了，不交应该也没事。”
高圆圆在旁边又忍不住拍了好几张，存进分类相册里。
“圆圆，你坐，我帮你化妆。”
周玺收回目光，让出位置，提着裙子坐在空床的位置上：“算了，手机没什么看的，明天再拿。”
抽屉里上面是书，下面是手机。
“你先画吧，我等会，我再，吃点东西。”
肖小玉手上乳都挤好了：“没事，不用担心吃东西会把口红吃掉，补一下就好了。”
她对自己的化妆技术非常自信，毕竟从小就拿着芭比娃娃捣鼓的。
“哦，好。”高圆圆不舍放下小吃，乖乖坐在凳子上。
“啧！你俩的皮肤怎么都这么好，不像我，长了好多痘痘！”
肖小玉撅着嘴：“特别是上了高中，好多作业，我天天都要赶画，熬夜熬的我眼睛疼，上课困死了，觉根本不够睡！”
高圆圆赞同，慢慢说：“晚自习，下课好晚，我回家，小区路上都没什么人了。”
因为她和高圆圆画淡妆，所以跟周玺的粉底色号不一样，更贴近自然肤色
肖小玉拍好粉底液，上散粉：“诶，你别说，我每次回家都在想，小说里那种深夜杀人案。”
“艾玛，起一身鸡皮疙瘩！”
“随身带点防身的东西，你们住在学校附近应该还好，比较安全。”
周玺有点犯困，打着哈欠，脑袋不能躺，脸不能趴，只能老实坐着。
“来，圆圆眼睛不要眨，我遮一下黑眼圈。”
肖小玉透过镜子看了眼自己的黑眼圈，忍无可忍，恨不得睡上三天三夜。
“好了！”
高圆圆觉得肖小玉的技术确实很好，根本看不出来痕迹，特别自然，就像皮肤突然变好了很多一样。
“谢谢！”
“香香香香！果然，每一个女孩子都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自带魅力，哦，还有帅哥，嘻嘻嘻！”
高圆圆反转摄像头，不自然找角度给自己拍照——这是她第一次化妆。
“好！到我了，看我十分钟搞定！”
“圆圆，我们抓紧时间，你来帮我把不用的东西先收一下！”
“好。”高圆圆放下手机，很开心。
高圆圆收好东西，把桌子上丢的纸和吃空的小吃盒子扔进垃圾桶里，提到门口。
“欧克欧克！”
肖小玉对着镜子左右确认好，举起手机：”来，我们三个一起拍个照！”
她转头却看见周玺支着脑袋已经睡着了，连睡着都这么漂亮。
肖小玉立马闭麦，看了看时间：“圆圆，你看，周姐累的都睡着了。她说那边六点二十集合，现在五点半，让周姐再睡一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