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堵了，那人单枪匹马，一如既往嚣张。
“玺玺……”
“好久，不见。”
周玺还没见着人，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姚瑶忍住心里某种冲动，摆出最明媚的笑脸：“真的好巧，我们，又在一个学校了，玺玺。”
“不巧。”
周玺垂眸，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就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姚瑶皱了皱眉，开口：“哎，怎么说话呢，玺玺，我一眼认出你了，没办法，你呀，太优秀了。”
她记得以前自己的成绩本来不好，跟着周玺学了点东西，成绩游到了中等，可惜吧，为了陈喻，花了太多时间，成绩一落千丈。
“玺玺，你陪我去看陈喻打球好不好？”
“玺玺，我跟你说，今天我看见陈喻…”
“玺玺，你知道吗，陈喻…”
曾经的撒娇，如今想来只觉得羞耻，难堪。
至于考上这，不存在的，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事吗？”
周玺不想浪费时间。
姚瑶指节捏的发白，忽的一松：“没事，不过呢，以后就说不准了。”
“玺玺。”
两个字被她念得要碎掉。
擦身而过之时，轻轻拍了拍周玺的肩膀：“玺玺，期中考试，第二名跟你只差两分呐。”
“退步了。”
姚瑶从来都不在乎自己成绩，但她却很关心周玺的，周玺曾经努力想要拉回她，可惜啊白费功夫。
学校到处是监控。
周玺面无表情盯着树梢上爬行的虫子，它可努力了，肥胖胖的身体蠕动起来，就像蜗牛一般缓慢，似乎每一次发力爬行都要耗尽体力，然后停下来，休息一阵再接着努力。
初二那年，班上转来个男生，叫陈喻，因为户籍原因，留在这里参加中考，她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无意间瞥见陈喻填的家庭住址，还跟她家隔得不远。
少年长得高又帅，成绩也很好，一来变成了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姚瑶一眼就看上了。
陈喻是好学生，他的成绩跟周玺不相上下，有时候遇到很难的题，会向周玺帮忙解惑。
姚瑶向周玺诉说了所有的心思，也借着周玺这个学霸光环，让她帮帮忙，周玺当然也拿她没办法，只好答应。
姚瑶很大胆。
陈喻是周玺约出来的，是个傍晚，落日很美。
她记得那捧包装精美的玫瑰，很香，上面还留着水珠。
玫瑰没有被送出去。
“不好意思。”
陈喻有礼貌的拒绝了，表示自己专心学业，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不远处拿着相机记录的周玺。
镜头晃了一下。
周玺好像无意中窥见了少年心事。
姚瑶哭花了妆，那捧玫瑰被抱在怀里，变得皱皱巴巴。
“玺玺，为什么？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啊…”
“不是…”
周玺不会哄人。
姚瑶不肯放弃，总是想办法围着他。
“陈喻，你好厉害！”
“陈喻，给你！”
“陈喻，你看！”
那个被拒绝的姚瑶仿佛只有周玺和陈喻记住了。周玺记忆里记住的是那个伤心的女孩，陈喻记忆里记住的是那个已经被他拒绝的女孩。
姚瑶跟周玺的聊天总是绕不开陈喻。
周玺劝过姚瑶认真学习，姚瑶笔下忙着抄作业，嘴上答应，撒撒娇。
“好好好，周姐，你最好啦！”
因为姚瑶爱看陈喻打球，要拉着周玺一起，她不感兴趣，心里也不舒服，就拒绝。
也就是在这期间，姚瑶在球场认识了另一个女生，林琳。
小虫子毫无征兆掉下去，但周玺一点也不怜惜，脸上毫无波澜，因为它勾着另一只小虫子也摔下去了，另一只才可怜。
周玺长长的睫毛不可控制地轻轻颤动，微张嘴：“出来吧。”
拐角，一个高挑的女生慢慢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听，只是刚好路过。”孟婠嗓音清冷，也不免染上几分尴尬，“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她说完打算离开，但脚步又一停，她不甘心。
“周玺，你还记得我吗？那年少年宫。”
周玺抬头，天好像有点黑了。
“记得，我记得约定，但是，现在钢琴已经不是我的骄傲了。”
或者来说是她不能够再继续了，再继续下去得到的是痛苦和失望。
孟娩神色一暗：“那你还能在上面吗？”
“能。”
孟婠在等这句：“好，你记住，不久，我会来找你。”
“好。”
“那个，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说到做到。”
她不想干涉人家，也不会干涉，她只在乎一定完成约定，不甘心留遗憾。
那年，孟婠在少年宫参加少年杯大赛，没有拿到冠军，是个亚军。
在别人看来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但是孟婠的爸爸不满意，那时候孟婠还小，她只知道她没拿到冠军就会惹爸爸不开心，所以她也不满意。
爸爸告诉过她，既然选择学，就要做到最好，不可以比别人差，一定要是冠军的主人。
爸爸也告诉她，她的妹妹多么多么可爱，以姐姐为荣，如果自己不努力，那么妹妹也会不喜欢她。
所以她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躲在后台，不肯出去。
“你哭什么？”小周玺在角落发现了哭花了比赛妆的她。
“我没拿到冠军，只是亚军，我爸爸会不开心的。”
周玺捧着一个金杯：“这有什么，下次夺回来不就好了，有什么值得哭的。”
“你拿到金杯了，肯定不会难过啊，你又不是我！你走开！”
“懦弱的人才会哭，我又不是次次都能拿奖，我也有没拿奖的时候啊，这样好了，我的金杯送给你，这样你就有两个奖杯了，这下不难过了吧。”
在小孟婠看来，金杯是很宝贵的东西，所以她一下被哄住了：“那你呢？”
“我下次再拿呗，不要伤心了，你跟我来，我给你弹首曲子听好不好？”
“好吧！”
小周玺为了安慰她，跟她定下约定，以后一起站在舞台上。
孟婠从来不食言，为了这个约定，在她学习舞蹈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为此坚持。
但是后来，她再没有在少年宫见到过周玺，她找过很多次，一次也没有再遇见。
再后来，这个约定被时间搁浅，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的奖杯淹没了周玺的那座奖杯。
直到高一开学，她再次见到长大的周玺，虽然过去了很久，但她还是在15岁的周玺身上，看到了那个耀眼的小女孩。
孟婠走后，周玺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该来的总会来。
路子盛抄着拖把，经过高圆圆座位旁边见她坐姿端正，身体一动不动的，只有手偶尔翻一下书页，好奇探身。
“哎，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高圆圆像只受惊的兔子猛的抬头，手下意识抓住书边角，手臂虚晃，遮住内容。
路子盛玩心大发，作势要把书抢过来。
“没什么，没什么，那你遮什么，不会是……”
高圆圆抿着嘴，不说话，耳朵却一下变得通红。
但是这种小说怎么能给别人看见，真的会很羞耻，而且她还正看到男女主互相撕扯的情节，要是真被路子盛这个大嘴巴看见还得了，不得尴尬死。
“我，没有，你，走开！”
“啊啊啊！轻点！！！”路子盛发出尖锐暴鸣。
肖小玉揪着路子盛耳朵，咬牙切齿，“没听见圆圆叫你走开！”
说完，拽着他拖出老远。
她真是被路子盛这个哈子气死，一下没注意，刚转头就看见他不怀好意的靠近她的小姐妹，怒火直接冲上脑门。
“肖大小姐，饶命啊，我只是，好奇……”
“哎，呦，轻点！轻点！再拽，耳朵就坏了。”路子盛面目狰狞，满嘴求饶。
高圆圆在心里轻轻松一口气，目光停留在打闹的两人身上，有点好笑，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肖小玉解决完路子盛，潇洒转身，就看见高圆圆笑意盈盈地盯着她看。
“谢谢你，大小姐。”高圆圆语速不快，一字一句地说。
肖小玉扬扬高高的马尾，眼睛上挑：“啧，小意思。”
下一秒
“你在看什么，哪本小说，好不好看，有没有……”肖小玉立马凑过来真挚发问。
“你………”高圆圆反应过来，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嘿嘿。”肖小玉眼睛有的没的落在高圆圆用手臂挡着的地方。
“快给我看看！”
“哎呀，没没什么，就是……”高圆圆摸摸烫烫的耳朵，在心里默念自己真是不争气，耳朵又红了。
她把手臂抬起，翻到书前面，露出花花哨哨的封面。
“好东西啊，不分享，我也要看！”肖小玉眼睛瞪直了，她没想到高圆圆看这个，她可想买没买到！
“好。”
路子盛气哧哧拖地，把对肖小玉的气愤发泄到地板上，眼睛瞄向两个女生。
“阳阳，她们太过分了！”
高礼阳一脸嫌弃，用胸中带出气息笑：“让你惹事生非，肖大小姐也是你能招架得住的。”
“你这个叛徒！”
“怎么，你还想打我？”
高礼阳停下拖地，手压在拖把杆上，微曲着身子，幽幽开口：“你打不过我，菜逼。”
“……”
“没爱了！没爱了！！没爱了！！！”
高圆圆把书收起，心里疑惑周玺怎么还没回来，她说过的，去拿个答案用不了多久。
肖小玉藏在水房，看了眼手机，周玺发了消息。
土耳其：【你们去吃饭吧，我还要挺久的，不用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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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玉觉得周玺发的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魔镜魔镜：【好哦，宝贝儿，那你早点搞完去吃饭啊。】
肖小玉打完字，觉得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肯定是唐老鸭多请她喝了会茶，耽误了，她们周姐真可怜。
“走喽，去吃饭！吃完饭去操场上玩一下，然后回来写作业，完美！”
“等等我，我拿个东西！”
“快点！”
“等下我回来……”
这个点大家要么出去玩要么在宿舍，教室里几乎没有人。
空荡的校园里，回响着播音员轻柔的声音，某某班某某送给某某班某某同学的歌，加上一段祝福语。
随着风，歌曲伴奏缓缓而来，每一句歌词都带着回音，传遍学校每个角落，轻轻扣动心弦。
“我们曾一起……”
这是手机音响设备达不到的效果，校园这个地方，让人一想到就会心意荡漾。
余晖毫不吝啬的洒在书香浸润的教学楼，光阴透过玻璃，投射在雪白的墙面上，染上温柔的暖黄色。
教学楼每个教室的广播都开着，大家早已习惯，或是从未留意。
高礼阳漫步在校园，步子懒散，就像困了一样，手里提了杯还没喝的奶茶。
奶茶里的冰块随着摇晃，轻轻碰撞在一起，杯身上冒着水珠，凝结在一起，顺流而下，无声落在袋子里。
这个天气点冰的奶茶就是傻逼。
路子盛这个傻逼，报复他，点单的时候加了冰。高礼阳想起刚刚去拿奶茶的时候，店员还多看了他一眼，眼神不妙。
高礼阳路过一楼大厅，本来是没打算停留，但看见刚贴的期中光荣榜，不知怎的，忽然又来了兴致。
都过去半个月了，学校才想起贴这玩意儿，效率永远这么低。
年级每个学科单科王的大头照都有幸请在上面，整整齐齐的一排过去，这大半夜的要是灯灭了，从这路过，不得瘆得慌。
哦，还有年级前三名的大头照也在，高礼阳一眼扫过去，在周玺身上停留片刻，有两张照片呢。
“真优秀……”高礼阳站在周玺照片前面，抬头，欣赏了一下学霸的风姿。
应该是刚开学，学生证上照的相片，不是那种很乖的长相，眉梢上挑，干脆利落，单眼皮，眼睛细长，鼻子高挺，带有攻击性。
可能是平时见周玺跟高圆圆她们在一起乐呵呵的，总让人觉得脾气很好，很少见她这么板着脸，冷冷的，眼睛里不染笑意。
高礼阳皱眉，觉得还是笑起来好看，就把这归于不习惯拍照，有点紧张吧。
教室里现在已经没有余晖光临了，又没开灯，高礼阳心想刚好，美滋滋睡一觉。
往里走，发现有点不对劲，刚刚没注意，角落里还有一个人，似乎是戴着帽子趴在桌上，没有一点动静。
怪吓人的。
“你怎么在这？”
高礼阳感觉他前桌心情又不好了，把奶茶搁在桌上，左手撑在桌角，右手拍拍她的帽檐。
“休息，一下啊。”
周玺换了个方向，左趴在手臂上，眼睛睁开看着黑里透着微白的墙壁，语气尽量不那么衰。
不想看见任何人。
“心情不好？说来我听听，说不定我能解决。”高礼阳坐在她后面，按按太阳穴，试图挽救一下。
周玺转身呼出浊气，仍然趴在桌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似随口一说。
“替我去考试。”
高礼阳被噎住，有点尴尬：“呃，这个还真不行。”
想了想补上一句，“但我可以，给你加个油。”
“加油。”
门外好像一个人影闪过。
周玺站起来把灯打开。
“你这加油不要也罢，好没诚意，换点实质的。”
高礼阳觉得周玺特喜欢跟自己讲反话，不会是计较他抄作业抄太多了吧，而且自己有时候上课还骚扰她，搞些小动作影响她听课。
行，有点小脾气正常。
“那先来杯奶茶，我没喝过，现在只有这个，先将就将就。”高礼阳摸了摸，不冰了，把管子也给人插上。
“行。”周玺也不客气，还没吃晚饭。
草莓味的，她之前也看见高礼阳点草莓味的，心下了然。
“咳咳……”
周玺又皱皱眉，低头看看杯子上的备注，七分糖，自动忽略，加冰两字。
怪不得这么甜，只是口味真独特，喜辣又喜甜，两个相对的口味，怎么做到同时喜欢的。
高礼阳见女孩眼中神色一下变来变去的，奇怪，震惊，好奇，都有，相当丰富，很生动，再一想刚刚看见的照片，不一样。
“心情好点了？”
“还行吧。”
你人怪好的，我说来点实质的就给我来，周玺看了眼男生，心里小声说道。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们人呢？”周玺嘴里嚼着果粒，含糊不清开口。
“你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