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部：王都暗流
狼嚎谷大捷的余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涟漪不断向外扩散。北境军心民心空前凝聚，裕王周惟裕的威信如日中天。在简单休整并重新部署了北境防线后，裕王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班师返回他在北境的统治中心，位于相对靠后方的“凛冬城”。
一方面，需要统筹调度整个北境的资源，准备应对可能来自嘉王、庆王方面因他声望提升而带来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他正式向阿十他们发出了邀请，希望他们能随行前往王都，更深入地了解这片土地，并商讨接下来关乎“龙玺”与天下大势的行动。
对此，刚刚经历血战、情感愈发深厚的六人小队，几乎没有异议。
前往凛冬城的旅途，比想象中要“热闹”许多。
队伍所经之处，但凡有城镇村落，几乎都是万人空巷。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们携老扶幼，箪食壶浆，跪伏在道路两旁，口中高呼着“裕王千岁”、“苍云卫万胜”，看向裕王和他身后那支精锐队伍的眼神，充满了近乎虔诚的感激与希望。
阿十骑在马上，看着眼前一张张激动、朴拙、带着泪痕的脸庞，看着他们捧出的、自己可能都舍不得吃的粗糙食物，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缰绳，那股自由不羁的气息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H 与她并辔而行，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这就是我们选择的道路的意义。”
Tommy 则更加沉默，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人群，也在观察着沿途的民生状况、地理环境，大脑飞速运转，评估着裕王治下的真实国力与潜力。
冲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最高警戒，如同最可靠的守护神。陈百川面色沉静，但眼神中也流露出动容。苏小夭则被这热烈的场面感染，又是兴奋又是无措，紧紧跟在陈百川马后。
裕王周惟裕并未因这盛大的欢迎而显出丝毫得意，他始终面色沉静，偶尔会停下马，亲自扶起年长的老者，接过孩童手中捧着的清水一饮而尽，与那些伤痕未愈的士兵简单交谈几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自然而真诚，更赢得了军民发自内心的爱戴。
“得民心者，未必能得天下，”Tommy 在某次休憩时，低声对阿十他们说道，“但在争夺‘龙玺’这种看似虚无缥缈的事物时，坚实的民心基础，或许比十万精兵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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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城，并非想象中金碧辉煌的王都。它更像一座巨大、坚固、充满实用主义的军事堡垒。城墙高厚，以巨大的青石垒成，经历过无数次战火的洗礼，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和烟熏火燎的痕迹，沉默地诉说着北境的沧桑。
城内的建筑也大多朴实无华，街道宽阔，便于军队调动。但与北镇的破败不同，这里秩序井然，市集虽然不算繁华，却也物资流通，百姓脸上虽带风霜，眼神却大多清亮，带着北地特有的坚韧。
裕王将阿十他们安置在了紧邻王府的一处清静宽敞的院落，待遇极为优渥。
然而，就在他们抵达凛冬城的第二天，一些不和谐的音符便开始出现。
裕王麾下的幕僚和将领，并非铁板一块。有以赵磐为代表的、纯粹敬佩其实力与品格的武将，自然也有心思各异的文臣，以及某些来自其他势力、或别有用心之人的眼线。
一场小范围的接风宴席上，便有人借着敬酒的机会，言语间开始试探。
“听闻几位义士身负异术，能凝冰成墙，唤土为城，真是天佑我北境啊！”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文官笑着奉承，话锋却随即一转，“却不知……诸位师承何处？这等惊世骇俗的能力，若能为殿下训练出一支奇兵，何愁天下不定？”
这话看似恭维，实则暗藏机锋，既打探根底，又隐含了让他们交出能力训练方法的企图。
阿十眉头一挑，还没开口，H 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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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地接过话头，声音柔和却不容置疑：“大人过誉了。我等山野之人，偶得机缘，能力与生俱来，无法传授。相助殿下，是敬殿下仁德，怜北境百姓疾苦，别无他求。”
她的话语滴水不漏，既表明了立场，也堵住了对方的后续企图。
另有人将目光投向了看似最容易拿捏的苏小夭：“苏姑娘年纪轻轻，便如此了得，真是英雄出少年。不知姑娘对如今天下大势，有何看法？觉得嘉王、庆王如何？”
苏小夭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看向陈百川。陈百川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军人的硬朗：“我等武人，只知行侠仗义，护卫该护之人。天下大势，自有殿下与诸位大人运筹帷幄。”
Tommy 则全程保持沉默，只是偶尔推一下眼镜，冷静地观察着席间每一个人的表情和言辞，如同一个精密的情报分析仪。
宴席散去后，回到住处。
“看来，这凛冬城的水，也不浅。”Tommy 淡淡道，“有人想利用我们，有人忌惮我们，也有人……可能来自南边或西边。”
阿十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真麻烦！还不如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来得痛快！”
H 轻轻替她理顺头发，安慰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避免不了的。只要我们彼此信任，谨慎行事，便无惧这些魑魅魍魉。”
冲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到院中，开始例行的警戒。
陈百川看着他们，沉声道：“王府之内，亦非净土。诸位还需小心。”
苏小夭也用力点头，经历了战场和这暗流涌动的宴席，她似乎又成长了一些。
就在这时，裕王身边的一名亲卫悄然而至，恭敬地递上一封密封的信函：“殿下请湯先生过府一叙，有要事相商。”
几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龙玺之争的序幕，正在这北地的权力中心，悄然拉开。而他们这支小小的队伍，已然身处漩涡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