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苍云之下
北行的路,仿佛没有尽头。天地间只剩下呼啸的风,卷着沙砾和雪沫,抽打在脸上,冰冷刺骨。脚下的土地从贫瘠的赭红,逐渐变为更显荒凉的黄褐。偶尔能看到顽强生长的、叶片带着锐利锯齿的荆棘丛,是这片土地上为数不多的倔强色彩。
环境的残酷,远超他们最初的想象。水源稀缺,食物更是难以寻觅。很多时候,他们只能依靠H用微光勉强净化出的泥水,和冲、阿十冒险猎到的、瘦骨嶙峋几乎没什么肉的沙鼠或野兔果腹。积分系统的低语,在这种极致的生存压力下,变得愈发清晰,像是一种无时无刻的嘲讽。
就在他们携带的物资几乎耗尽,连苏小夭都难得地沉默下来,只是机械地跟着队伍前行时,视野尽头,终于出现了一道蜿蜒于山脊之上的、残破却连绵的土石墙体。那便是北境防线,苍云卫戍守的地方。
靠近防线的过程并不轻松。他们遭遇了好几波苍云卫的游骑斥候,每一波都警惕万分,弓弩上弦,刀剑出鞘,审视的目光如同刮骨的寒风。
这些士兵大多年轻,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冻疮,衣甲陈旧,但眼神却像磨砺过的刀锋,坚定而锐利。
没有通牒,没有身份,他们被毫不客气地拦在了防线之外的一处废弃烽燧台。直到一名队正模样的军官闻讯赶来。
那军官约莫三十多岁,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角划到下颌,让他本就硬朗的面容更添几分凶悍。他目光如电,扫过六人,尤其在陈百川和苏小夭与现代风格格格不入的衣着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看似最为和善沉稳的Tommy 身上。
“哪里来的?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风沙磨砺过。
Tommy 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将早已想好的说辞道出:“南边逃难来的流民,听闻裕王殿下仁德,北境尚有一线生机,特来投奔。”他略去了“天外之人”和能力的部分,只强调了乱世求存的意愿。
军官眼神锐利,显然不全信,但看着H 身边那个被他们一路带着、此刻正被H 用微光治疗冻疮的流民孩子,又看了看几人虽然疲惫却并无恶意的眼神,紧绷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丝。“北境苦寒,没什么‘生机’,只有刀剑和风雪。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这次是阿十开口,她迎着风站得笔直,指尖无意识萦绕的寒气,让那军官多看了一眼,“再苦,也好过在南边当牲口,在西边当奴隶。”
军官沉默片刻,挥了挥手:“今夜可在此处歇脚。明日自有上官定夺。”他留下两名士兵看守,便带着其他人继续巡防去了。
是夜,风雪更大了。废弃的烽燧台几乎无法遮风,几人挤在相对完好的角落,靠着一小堆勉强点燃的篝火取暖。那两名留守的年轻士兵,抱着长矛,在不远处冻得微微发抖,却依旧挺直着背脊。
H 看着那两名士兵冻得发紫的耳朵和手指,轻轻叹了口气。她站起身,走了过去。两名士兵立刻警惕地握紧了武器。
“别动,”H 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只是……略懂一些医术。”她掌心泛起温暖柔和的微光,如同冬日里罕见的暖阳,轻轻笼罩住两名士兵冻伤的部位。
那两名士兵身体一僵,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冻僵的肢体在暖流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知觉,疼痛和麻木感迅速消退。他们看着H,嘴唇嗫嚅着,最终只是深深低下头,哑声道:“……多谢……女先生。”
这一幕,被烽燧台里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陈百川目光微动,苏小夭则睁大了眼睛,小声对阿十说:“H 姐姐好厉害……”
“嗯!她当然厉害!”阿十语气骄傲,仿佛被称赞的人是自己,推一推前面的柴枝将篝火拨得更旺了一些,让温暖能扩散得更远。
Tommy 则注意到,远处黑暗中,那道疤痕军官的身影悄然出现,沉默地注视了片刻,又无声地消失在风雪里。
第二天,那名疤痕军官再次出现,态度似乎缓和了许多。他带来了少量粗糙但足以救命的粟米和咸菜疙瘩。“我叫赵磐,”他言简意赅地说,“烽燧营队正。上官有令,你们可以暂时留在防线外围,但不得随意走动,更不得接近军事重地。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H:“你……会治病?”
H 点了点头。
赵磐脸上那道疤痕扭动了一下,似乎想做出一个表情,但最终只是硬邦邦地说:“营里有几个兄弟,冻伤、旧伤一直不好……若方便……”
H 没有丝毫犹豫:“带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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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便在这处烽燧营暂时安顿下来。H 成了最忙碌的人,她不仅治疗士兵,也治疗附近偶尔跑来求助的、面黄肌瘦的平民。她的治愈微光在这片苦寒之地,成了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的通行证。
陈百川则带着苏小夭,利用他的能力,帮助士兵们加固烽燧台,挖掘更深、更保暖的地窖。阿十和冲负责起一部分警戒和狩猎的任务,阿十的冰甚至在保存食物和临时制造防御冰障上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Tomm y则凭借其冷静的头脑,开始帮助赵磐分析附近的地形和可能的敌情,提出了一些改进防御工事的建议。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投奔者”,而是逐渐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一份子,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分担着这里的沉重。
一天深夜,风雪暂歇。赵磐提着一小袋烤热的豆子,来到他们栖身的角落,沉默地坐下,将豆子分给众人。
“以前……也来过些奇人异士,”他望着跳动的篝火,声音低沉,“有的本事很大,但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我们这些丘八。有的……哼,来了没多久,就受不了这苦,偷偷往南跑了。”他抓起一把豆子,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着,像是在咀嚼这残酷的世道。“你们……不一样。”
他看向H:“你的手,是暖的。”又看向陈百川和阿十:“你们肯弯腰,干实事。”最后目光扫过所有人,“在这里,命不值钱。但你们把这不值钱的命……当命看。”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那坚硬外壳下流露出的些许认可,比任何热情的欢迎都更显沉重和真实。
苏小夭靠在陈百川身边,看着跳跃的火光,轻声说:“陈大叔,这里虽然好冷好苦,但是……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陈百川“嗯”了一声,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掠过正在低声与Tommy 讨论着什么的冲,掠过正在用微光检查一个士兵愈合伤口的H,掠过正对着篝火出神、指尖萦绕着淡淡寒气的阿十。
一种无声的羁绊,如同北地冻土下蔓延的草根,在风雪与篝火的交替中,悄然生长,变得坚韧。他们还不知道,这份在绝望中滋生的温暖,将在不久之后,被更加残酷的现实,撕扯得粉碎。而此刻的宁静与相守,将成为未来漫长黑夜中,最痛彻心扉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