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撕开的时空裂缝并不稳定,一般只有溯行军才能通过,正常的人类和刀剑进入,会晕眩、流逝灵力、甚至遇到时空风暴,这也是敌方少年一开始只想通过摩天轮顶部原有裂缝进入的原因。
身体像是被高高抛入空中,又骤然被拍入深海,耳鸣、头疼、晕眩,江鱼睁眼便是一双双溯行军泛着红光的眼睛。
少年借着溯行军的掩护,三两步跑到远处,正准备踏入另一道裂缝。
江鱼挥刀斩杀冲来的溯行军,没有受伤,却也因此失去了他的身影。
“可恶!”江鱼收刀跃起,踩着溯行军们的头和肩膀,躲过无数刀锋,冲入少年消失的裂缝中。
这里是己方控制的裂缝,其内布有一个个幽蓝的法阵,少年正带着几个溯行军吭哧吭哧地破坏法阵。
江鱼飞刀便带走几个溯行军,再度与少年缠战,却又被涌入的溯行军分开。
两人就这样一追一逃,一方破坏法阵,一方修复法阵,会有法阵不时凭空出现、落下,江鱼知道,那是外界狐之助的操控。
时空裂缝中与外界隔绝,时间扭曲漫长,不知穿过了多少个裂缝,江鱼听到头顶传来狐之助的声音,若隐若现,像是在深海中听见海面外的声音,
“主人快出……敌……分散,包裹……受困刀剑……”
——摩天轮溯行军减少,探查到溯行军四处分散,背上各有包裹,怀疑是受困刀剑。
药研在脑内同步情报,并想向江鱼寻求指示,分散追缉。可话语在脑中过了一遍才发觉,脑内灵力网络不知何时消失了。
“江、江鱼大人,进入时空裂缝了!”赶来的加州清光传讯道,“狐之助检测到大量溯行军已经离开时空裂缝,却没有来攻击我们,而是撤出游乐园,怀疑游乐园外有接应的敌人。”
众刃抬头,这才注意到空中战斗的那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消失。
加州清光继续补充道,“没有江鱼大人,脑内灵力网络暂时断开,但我们还是要分散行动,溯行军身上的包裹,能抢多少是多少。”
“至于乱来的江鱼大人,狐之助会尽可能指引她离开时空裂缝。”
空中落下的阵法变成一道道蓝色光点,它们控制不了时空裂缝,但能引路。
江鱼意识到,狐之助在指路催促她出来,外界需要她。
被相同刀法冲昏的头脑稍微清醒一点点,虽然还是很想捉住那个少年,探明真相……但,大局为重。
于是一路消灭溯行军三两只,顺手把他们身上的包裹装走,并尽可能地一起把少年赶往自己想要的方向。
“你在牧羊吗?不就是刀法相同?都喊你出去了,为什么这么执着!”少年骂道。
“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刀法,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好奇?还是说,你什么都知道?”江鱼扬声,越说语气越危险。
“不好奇,不知道,我有任务在身!”
“我也一样,所以留下点战利品吧,比如……你背上的刀。”
“不可能!”少年转身就跑。
江鱼追上。
“啊啊啊,主人、主人、主人!怎么又偏离路线了?!”江鱼的狐之助崩溃道。
“江鱼大人的行事作风,你要习惯。”在江鱼实习期间早已被她打磨得不动如风的蝶姬狐之助稳如老狗,“她有大致在按我们规划的路线走,这已经很棒了。”
江鱼一脚将少年踢到蓝色光点指的方向,同时举刀砍向他胸前用来系两把太刀的带子,被躲过,却意外划破他风衣内里的口袋,一管血掉出。
那是什么?
江鱼不知道,江鱼抢过来。
少年一惊,捂住胸前的破口,不再逃跑,反而想抢回那管血。
“很重要?”江鱼挑眉,握着那管血沿着蓝色光点跑远。
追逐战的角色对调了。
“终于、终于完全按路线走了!主人马上就能出来了!”江鱼的狐之助激动道。
“等等,那个出口,你还记得在什么地方吗?”蝶姬的狐之助忽然紧张地测算起来。
“我记得好像是在……”
空中。
商业街旁小树林的高空,没有任何借力点,一出来便是自由落体。
“啊啊啊啊,主人、主人不会被我们摔死吧!”江鱼的狐之助尾巴毛都炸起来了。
“啊,有点凶险。”话虽这么说,但蝶姬的狐之助在意识到江鱼已经出来后却忽然放松下来。
“你怎么这样?赶紧想想办法啊!”江鱼的狐之助持续炸毛中。
“不要紧张,侍奉江鱼大人,你要有个大心脏。”蝶姬的狐之助取出一杯茶,浅啜一口,“江鱼大人随心所欲,但她自有判断。虽然会有些混乱,但她总有办法。”
“区区高空坠落,小事。实习期间我见过她三种不同无伤落地的姿势。”
“实习不就是学习规章、学习灵术,最后再有一次出阵演习吗?为什么主人会有三次高空坠落啊!”江鱼的狐之助发出尖锐爆鸣。
“这就要问江鱼大人自己了。”蝶姬的狐之助再度啜饮一口茶。
江鱼不知道,江鱼在空战。
全靠核心力量扭转身形,又借着刀剑相撞的反作用力移动身体,这样的战斗有些困难,但不是问题。
本来不是问题的!
几只敌短忽然飞来协助敌方少年,作弊!
“这叫合理利用优势!”像是能读心一样,少年声音带些得意,借着敌短为脚踏欺身上前,三只敌短三面骚扰,配合着抢走江鱼手中的血。
江鱼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抢回,却听一声脆响,她的刀被敌短横冲直撞地拦腰截断。
“刀都断了,就好好休息吧。”少年夹着试管,踏着敌短,挥手道别,“再也不见。”
忽然,危机感再次来袭,少年手背一痛,松开试管。
江鱼毫不犹豫便对准少年手背投出手中的半截刀,又用灵力操纵着另外半截刀飞到脚下,脚尖轻点刀片接力,靠近少年,指尖再度碰上试管。
少年哪能让她如愿,伸手拨开试管。
试管争夺战在空中上演,短时间内在两只手间快速易主。
那半截断刀被江鱼玩出花来,刀柄收入空间纽,刀尖被灵力操纵着不断袭扰,佩刀则换成了从暗堕山姥切抢来的那振打刀。
直到落地,树林中暗堕山姥切不知从何处冒出,此时的他已显得过于凄惨,断了半只手臂,骨角被砍,唯有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江鱼的佩刀,挥刀向她砍下。
试管最终落回少年手中,他留下两振敌短骚扰,抬脚就跑。
江鱼抬刀挡下暗堕山姥切的攻击,眼睛却紧紧盯着少年跑走的背影。
那试管中的血液,带着令人作呕的污浊气息,却被敌方少年看得那么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她有预感,拿到那管血,顺着它调查,会有大秘密。
血液的秘密、少年的秘密,她都想知道。
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
忽然,大片落樱凭空出现在江鱼周身,樱花中央,黑色制服、蓝白披风的银发打刀睁开双眼,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在江鱼面前摊开。
山姥切长义。
“本体,还我。伪物君,我来。”
没有一秒犹豫,江鱼将抛给山姥切长义,从空间纽中取出带着刀柄的半截刀继续追去。
暗堕山姥切上前企图抢夺打刀,却被山姥切长义先行拿走。见状,暗堕山姥切发出一声怒吼,袭向长义,
“已经连我都不认识了吗?”山姥切长义避开山姥切囯广的攻击,眼底最后一丝期盼也跟着散去,再抬眸,只剩悲戚的坚定,“让我来结束你的痛苦吧,伪物君。”
……
追逐间,游乐园的围墙隐约可见,围墙对面,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红发太刀站在一道旋涡状的时空通道前,背后是6只溯行军打刀。
“大包平?!”江鱼惊讶,他是来接应这个少年的?
六把敌打锁定目标,冲向江鱼,与少年相错而过。
要来不及了!
江鱼索性操纵半截刀尖直接打碎装血的试管,在少年的惊呼声中用灵力包裹住一部分血液。
少年在大包平的拉拽下没入通道,六把敌打虎视眈眈,江鱼一手护着血液,一手握着半截刀毫无惧色。
如何用半截打刀战斗?不过是一把少了突刺功能的短刀,小事。
江鱼原以为自己要多废些功夫,独自解决掉敌人,谁知刚斩了两把敌刀药研就赶了过来,接手剩下的敌人。
江鱼趁机从自己乱七八糟的空间纽里翻翻找找,最终找到了一瓶全新未开封的指甲油,是实习结束时加州清光送的临别礼。
心虚地打开,心虚地拿出矿泉水洗净,心虚地将血液装入瓶中。
没办法,敌人的战利品更重要。对不起,加州清光。
江鱼为倒进泥里的指甲油忏悔半秒,转头举着半截刀加入战斗,快速配合药研解决了仅剩的两个敌人。
“怎么过来了?还有地方需要支援吗?”战斗结束,江鱼转着半截断刀问道。
“我是追着山姥切过来的,遇到长义先生,指了路。”药研垂眸答道,“蝶姬的刀剑们,已经因为世界的排斥回去了,山姥切就是趁那时逃走的。各处的溯行军都解决得差不多,没解决的,都逃入不知名的时空通道内,狐之助探查不到内部。”
“好,做得不错。”江鱼抬手拍上药研的肩膀,温暖的灵力涌入药研体内,为他简单修复了较为严重的伤。
“谢谢……大将,我没事。您的伤、还有您的刀……”
江鱼看了药研一眼,径直朝前走去,“小问题,先集合吧,我给你们收拾收拾,然后整理战场,找找有没有漏掉的溯行军,才能回……”
江鱼的话顿住,低头看着围墙边的草丛,不语。
“怎么了大将?发生什……”药研快步跟上,越过江鱼的阻挡,见到了倒在草丛中的孩子,诧异道,“这里,是刚刚那个男人站的地方?”
江鱼将身上的刀具都收入空间纽中,扯掉覆面纸大步走向男孩,
“工藤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