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进行到第四天，训练强度逐渐加大。下午的体能训练后，整个高一（3）班都显得有些萎靡。教官吹响休息的哨声时，不少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也正是在这天傍晚，教官宣布了两位军训队长的任命——乔竹昭与林桂穆。理由简单直接：两人姿态最标准，动作最利落，眼里有神，身上有股劲儿。班级里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这些天下来，她们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
乔竹昭笑着接受了任命，林桂穆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次日下午，训练中途休息。
两位队长并排坐在队伍最前方。其他同学三三两两分散在操场树荫下，有的喝水，有的小声聊天。
乔竹昭盘着腿，腰背挺得笔直，双手却煞有介事地搭在膝上，指尖捏了个似模似样的诀，一脸认真地目视前方，仿佛在吸收天地精华。
林桂穆原本只是平静地看着远处，余光瞥见身旁人的动作，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她没说话，继续维持着标准的坐姿，只有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草尖。
就在这时，教官粗犷的嗓音穿透了整个休息区：
“都看看！看看前面两位队长是怎么坐的！尤其是男生们，学学人家女孩子，坐有坐相，背挺直，精气神十足！”
林桂穆身体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旁边依旧保持着“修仙”姿势、甚至还闭着眼一脸沉浸的乔竹昭。
沉默片刻。
她极快地低下头，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嘀咕了一句：
“学她？学修仙吗？”
声音很轻，混在风里几乎听不见。
但乔竹昭却仿佛有所感应似的，忽然睁开眼，转过头来看向她。
林桂穆立刻抿住嘴，恢复成一贯冷淡的表情，仿佛刚才那句嘀咕根本不存在。
乔竹昭眼睛弯了起来，她放下手，凑近一点，小声问：
“你刚才是不是说我了？”“没有。”“我好像听到了‘修仙’两个字。”“你听错了。”
林桂穆面无表情地否认，耳根却有些发热。
乔竹昭也不追问，只是笑，重新坐好。这次她没再捏诀，而是学着林桂穆的样子，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背脊挺拔，目光平直。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说：
“其实你这样坐着，确实挺标准的。”
林桂穆没接话。
乔竹昭也不在意，自顾自继续说：“不过我的姿势也不是乱摆的，是我奶奶教的，她说这样坐呼吸顺，不容易累。”
她说着，又稍微变换了一下坐姿，介于标准与“修仙”之间。
“这样就行，”她冲林桂穆眨眨眼，“不算修仙，算科学养生。”
林桂穆瞥了她一眼，没应声，但嘴角似乎松了一点点。
哨声响起，休息结束。
两人同时起身，拍了拍身后的草屑。乔竹昭很自然地说了一句“待会齐步走，我先带，你看着点后排”，林桂穆低低“嗯”了一声。
她们转身面向重新集合的队伍，依旧是众人眼中标准又出色的队长。
只是没有人知道，在刚刚那五分钟的休息里，一个关于“修仙”的嘀咕，和一句“科学养生”的玩笑，已经悄悄拉近了某种距离。
林桂穆依旧话少，依旧清冷。
但她开始觉得，身边这个笑容过分灿烂、坐姿有点奇怪的女生，似乎并不像她最初以为的那样，只是个“惺惺作态的模范生”。
也许，夏天并不总是那么令人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