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就这样吧。
应栖想躺下了。
最后应栖还是换上了衣服。不过他去了浴室，顺便泡了个澡。
越絮等在了外面，听着淅淅沥沥的水滴音，有些心烦意乱。
“啪嗒。”门锁转动，应栖擦着头发出来了。
他穿的是越絮找的衣服，他自己带来的。因为南冥星不是谁都能进的，这么多年来，除了他，就只有他爸了，他总不可能拿他爸的衣服。
衣服是丝绸质感的睡衣，穿起来很舒服，就是对应栖来说，大了。他俩的体型上具有差距，越絮是190的大个子，而应栖183，虽然和一般人比起来算高的，但和越絮相比，就差点意思。而且应栖是偏瘦弱的体型，整体个人的感受就是弱柳扶风，轻轻一吹就倒，而越絮是那种劲瘦的体型，虽然也瘦，但力量足，给人就是不好惹的感觉。
所以，应栖一手揪着衣领，一手提着裤子，裤腿还有一大截拖在地上，像个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应栖在皱眉，越絮在偷笑。
“咳……抱歉，没有合适的衣服。你先将就两天，合身的衣服过两天就到了。”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笑，应栖皱着眉，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跟我来。”越絮顿了顿，想起对方是个瞎子，“要我牵着吗？”
应栖张了张口，想问他怎么知道的，但又一想，其实挺明显的，最终摇了摇头。
越絮有些遗憾，尽职带人来到一个过道。
“这个房间是你的，里面都是新的。对面是我的房间，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喊我，我都听的得见。最里面是我父亲的房间，你注意不要走错了。”
“嗯。”应栖点头。他面相虽冷，但眼睛很大很圆，又是雾蒙蒙没有焦距的，整个人就显得又呆又乖巧，非常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手痒了……
越絮按耐住手，笑道：“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再带你逛监测站。”
“嗯。”
“晚安。”
“晚……安。”门被关上。
这就是人类互道晚安的感受吗？很温暖。
应栖靠着门上，伸手扶上胸腔，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情绪。他知道，他的情绪正在复苏。
静默片刻后，应栖的注意力被窗外的景象吸引。
窗外是一片无垠的大海，海浪荡漾，海鸟飞扬，微风带着海洋的气息抚摸着他。一阵阵的海浪声传来，它们无序，它们组合，它们诉说。
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一股名为悲伤的情绪笼罩着他，推着他的意识往前，向下，向下，再向下，最终来到数万米下的深海。
深海并不黑，相反，它绚丽，明亮，又充满神圣。
应栖的意识沉入海底，在如母亲的呼唤声中。
＊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将深睡中的人唤醒。
大床上的鼓包动了动，从中钻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啊，我睡着了……
应栖揉着眼睛，脑袋不甚清醒地想着。
怎么睡着的？算了，想不起来。
“应栖，你醒了吗？”声音低沉轻柔，带着打扰人清梦的不好意思。
应栖揉了揉耳朵，慢吞吞道：“醒了。”
门外的越絮，嗯，像猫叫，钩得他心里痒痒的。
“我可以进来吗？”
“等下。”
应栖的神志迅速清醒，他跳下床，脱下睡衣，换上越絮准备的衣物。白衬衣加牛仔裤，青春感十足。这套衣服要比睡衣合身，看裤脚应当改过了。
他打卡门，“看”向越絮，问：“怎么了？”
越絮看对方穿戴整齐，有些失望，但很快扬起微笑。
“怎么样，这衣服？这可是我连夜让安业缝补的。”
“安业？”
“超级AI，机械生命中的一种，依附于机械，可同时操纵多台无自主意识的机械，当然也可以掠夺，前提是等级够高，不过只有一个核心载体。而安业的载体是中央科技院研发出的超S级机甲，有机会我让你看看。”
机械生命？
这个世界已经发达到诞生机械生命了吗？
应栖点点头，“谢谢，很厉害。”
“不客气。”越絮有些不要脸的收下夸赞，“我为你准备了早餐，过来吃吧。”
“谢谢，麻烦了。”
越絮摆手，“我应当做的，不麻烦。倒是你，不用这么生分，别一天到晚把谢谢挂在嘴边。”
应栖跟着的脚步顿住，刹那间，铺散的精神力锁定住越絮。
紧张的气氛漫延。
越絮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以及自己被锁定了，不过他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态度。他带路的步子停下，转身问：“怎么了？”
“你有什么企图？”
应栖从醒了就感得违和，过去的经历告诉他，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他表现得再好。而越絮表现得太好了，无时无刻不在明示他是个好人。
可哪来那么多好人，不过都是有所图谋罢了。
“怎么会？”越絮作出伤心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对我好？”
越絮摊手，无辜道：“你就当我日行一善。”
好敷衍的态度，不过应栖已经从中得知对方确有图谋，至于什么图谋不在他的考虑范围，终归会显现出来。
应栖点点头，撤了精神力。
越絮也没管对方信不信，微笑的表情一点没变，继续带路。
气氛恢复，二人沉默地走着，谁也不提刚刚，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尝尝，我亲手做的，如何？”
应栖夹了个小笼包，蟹黄味的。咬了一口，味蕾炸开，他享受地眯了眯眼。
“好吃。”
越絮拿着筷子，撑着脸，笑眯眯道：“好吃就多吃。”
应栖重重点头，三两口咽下小笼包，将筷子伸向其他。
一顿吃饱饭足后，越絮带着应栖参观监测站。在这方面，越絮像个导游一样尽职地介绍一些事项。
“……门外就是一片海滩，再往前就是海洋了。如果你想出去看看，或想下海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对这里很熟悉。”
他们站在监测站大门前，海风吹来，挽起应栖的碎发，像是抚摸。
“好。”
＊
在送应栖回房间后，越絮回到自己的房间，放出墨。
墨一经放出，就冲他一阵“嘶哈”。他才不理墨，毕竟这货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殿下。”
空旷静谧的房间里出现一道机械男声。
“嗯，安业，有什么事？”越絮脱下衣服，冷淡的回应。墨走在一旁，爬上猫爬架。
“今天陛下给您发了一条消息。”
“哦~他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个儿子了。”越絮拉长语调，颇为阴阳怪气。
安业沉默，对于这对父子的事一概不予评价。
“他发了什么消息？算了，我自己看。调出界面。”
“好的，殿下。”
一块光屏浮现在越絮眼前，最上面写着昵称，备注“爸”。
越絮的眼神沿着界面下滑，落在最新消息上。
“呵！”他硬生生被气笑了。
“知错没？你再不安分，就在南冥星多待几天，什么时候知错了再回来。”
“瞧瞧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什么大错。我不就是偷跑去了一趟混乱区，回来遭到追杀吗，又没受伤，至于把我发配到这儿，与世隔绝，还断了网，除了他其他一个也联系不了，亲爹真是亲爹。”
安业默默翻了个白眼，如果你是指你偷偷开了中央科技院最新研发的星舰，还是搭建最强武器的那艘，然后开足马力直接黑洞穿梭到达混乱区，溜了一圈星盗，闯进黑市，搅了好大一个乱，再然后带着浩浩荡荡的追杀队伍，混水摸鱼，毁了荒人谷的一个据点，最后带着战损版星舰回来的话，那是个人都会血压升高，更何况是陛下，毕竟他就你一个儿子继承皇位。你知道你已经上了暗网追杀榜第一吗，现在恨你的都能绕星系转一圈了。
越絮越想越气，拿上光屏正想吵回去，完美演绎叛逆期到了的儿子，突然眼珠子一转，发了一张照片，应栖的。
然后他关上界面，不管光屏的一阵震动。
而另一边，皇帝陛下越余时看着光屏上的照片，硬生生地把桌子掰碎了一角。
向越絮发了很多消息都得不到回应后，皇帝陛下终于冷静下来。
“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皇宫秘书处秘书长万清声进来。
“准备星舰，去南冥星。”
“是，陛下。”万清声退下，作为一名合格的秘书长，是不会过问上司的想法的，哪怕帝王出行诸多不便。
应栖陷入了沉眠。
来…………来…………
谁……谁在说话？
意识深处，应栖站在一片黑暗中。
飘渺的声音传来，吸引着他不断向声音处走去。
他不断向前，直至眼前突然白光一闪。再次恢复视力，他处于祭坛之上。祭坛四周是八根祭祀柱，上面雕刻着华美诡谲的纹路。不知哪里来的光，照亮他脚下的祭坛以及祭祀柱，再远，就是一片黑暗。
奇怪的梦境……
应栖认为自己在做梦。
十七……
飘渺声再次响起。
谁？你是谁？
十七……不要怕……
怕什么？
不要怕……父亲安排好了一切……
父亲？
父亲！
祭坛轰然倒塌，应栖再次陷入沉眠，而这段梦将封存在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