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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作女得天下

作者:一世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暂时稳定了。”苏蔓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麻药劲还没完全过,需要人守着。注意观察他的呼吸和腿部的颜色温度,有异常马上叫我。”


    “哎!好!好!我一定寸步不离!”李建连连点头,看着苏蔓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道,“你累坏了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苏蔓摇摇头,“我自己能回去。你守好小栓子,这里离不开人。”


    她必须支开李建。刚才那场手术,几乎掏空了她的精神力,此刻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眼前阵阵发黑。


    她急需进入空间,喝一支高浓缩营养剂来恢复体力,否则她真怕自己走不回那间冰冷的土坯房。


    李建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坚持,只是再三道谢,目送着她有些踉跄地消失在风雪中。


    苏蔓顶着呼啸的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她强撑着回到那间低矮的土坯房外,深吸一口气,集中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去空间取了一瓶营养剂。


    她用牙咬开密封盖,将里面清甜的液体一饮而尽。


    透支的体力如同枯木逢春般迅速恢复,精神力虽然恢复缓慢,但那种令人窒息的虚弱感总算褪去了大半。


    她长长吁了口气,将空瓶子扔回空间。


    这才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温热的的暖意,扑面而来。


    苏蔓愣住了。


    屋里,不再是之前那种冰窖般的寒冷。


    坑洼的泥地上,那个破铁皮炉子里,几块干牛粪正安静地燃烧着。


    桌上,放着一个扣着碗的粗瓷盘,旁边还有一个冒着微弱热气的搪瓷缸。


    她的目光转向炕沿。


    陆承洲正坐在那里,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根细柴,似乎正在炕洞里的火。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侧脸的轮廓,和他军装下宽阔坚实的肩膀。


    听到开门声,他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立刻回头,只说了一句:“吃饭吧。”


    苏蔓站在门口,一时有些无措。她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更没想到他会烧炕,还会给她拿饭。


    她沉默地脱掉沾满雪沫的棉袄,走到墙角的那个木盆边,倒了点暖壶里的热水,仔细地洗手。


    洗完手,她走到桌边坐下。揭开扣着的碗,里面是两个还算温热的杂粮馍馍,还有一小碟咸菜疙瘩。她拿起馍馍,低头小口小口地啃着,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突然,陆承洲开口了。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苏蔓咀嚼的动作一滞,抬起头,诧异地看向他依旧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说什么?关于医术?她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陆承洲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错愕和疑惑。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沉静如深潭,直直地看向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会了医术,而且……是如此惊人的医术。”


    他顿了顿,声音笃定:“但我知道,我从沪上接来的那个苏蔓,那个资本家小姐,她不会医术。一点都不会。”


    苏蔓的心猛地一跳,握着馍馍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陆承洲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看到灵魂深处:“我记得很清楚。来的火车上,有个农村大娘突发急病晕倒了,车厢里乱成一团。她就坐在旁边,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然后就转过头看向窗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那眼神……和现在你这个‘医者仁心’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蔓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原主记忆中的那个片段……是的,原主当时满心都是对包办婚姻的绝望和对未来的恐惧,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甚至带着一种扭曲的厌世情绪。


    她缓缓放下了手里的馍馍。看来,有些话,是必须要摊开说了。一直逃避,只会让他更怀疑。


    “那时候,”苏蔓抬起头,迎上陆承洲探究的目光,声音苍凉,“我也想死。”


    陆承洲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所以,”苏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别说有人晕倒了,就是有人当场从我面前跳了火车,我也不会多看一眼,不会多管闲事。一个自己都不想活的人,怎么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陆承洲沉默了。


    他想起了她刚到驻地时那副寻死觅活的样子,想起了脖子上那道刺目的勒痕……还有她寻死的原因:是不愿意嫁给他。


    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堵得发慌。他甚至都没察觉到,心底原本的那股极致的怀疑,被这个解释悄然融化。


    是啊,哀莫大于心死。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又怎么会去救别人。


    原来,那时候的她,不是不会,而是……不想。


    然而,苏蔓的话并没有结束。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委屈和愤懑:“好,就算我现在告诉你,我苏蔓本来就会医术!我爷爷是名医,我从小耳濡目染,家学渊源!那又怎么样?”


    她盯着陆承洲,眼神灼灼,仿佛要将他看穿:“你会信吗?就算你表面上信了,心里呢?你会放心让我去救你的兵吗?在你心里,我算什么?一个甩不掉的包袱?一个你报恩换来的娇气又麻烦的玩意儿?恐怕还没你手下任何一个兵的一根头发丝重要吧?我敢说吗?我能说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砸向陆承洲。尖锐,直接,甚至带着点胡搅蛮缠的委屈。


    陆承洲看着她那副“我就是有理”的倔强样子,心里那点残存的疑虑,突然就被一种莫名的无奈所取代。


    对,就是这个味儿。


    还是那个得理不饶人的资本家大小姐。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她被敌特掉包了?真是……可笑。


    陆承洲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追问,反而转过身,重新蹲下去,拿起棍子,默默拨弄着炕洞里的牛粪块,让火烧得更旺些。


    苏蔓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同时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果然,女人还是“作”一点能活得更好。


    讲道理的都被冤死了,胡搅蛮缠的反倒能蒙混过关。


    炉火噼啪作响,屋里温暖而安静。


    就在苏蔓以为这场“坦白局”已经结束,准备继续啃她的馍馍时,背对着她的陆承洲,突然又开口了:


    “卫生所医生的公开考核,刘团长批了。三天后,在团部操场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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