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突转,郭皇后脸色登时一僵,身旁的执春也是倏地朝她看来,一脸肃然。
李蓁蹙眉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母后本就是郭家嫡女,又何来替嫁一说?”
在场的人谁也没想到关于皇后的旧事就这样被翻了出来,惊讶之余,互相交换了眼神后都默契地噤了声,心里却都按捺不住好奇。
当初陛下尚是亲王时,先是娶了陆氏为正妃,后又与郭家定亲,纳了郭家唯一的嫡女,也就是当今皇后为侧妃。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替嫁之事,亦无人怀疑过皇后嫡女的身份。但“替嫁”这两个字一出来,众人难免联想到皇后的真实身份莫非是庶女?
虽说皇后如今已是一国之母,将昔日嫡庶之分再拿出来讨论她们定是不敢的,奈何控制不住转得太快的脑筋,尤其是出身高门大户的女子,对这类后宅之事极为敏锐,可以说是听点风声便能猜出其中的弯弯绕绕。
一时间,席间气氛极为微妙。那一张张看似淡定的脸上全都写着:让我听听怎么个事?
李嫣故作疑惑地扫了一眼众人,无辜道:“此事你们都不知道吗?”
“够了。”郭皇后凤眸骤冷,沉声斥道,“本宫倒不知,是何处有所疏失,竟让你怀恨至此,要编排出如此荒唐的谎言,在众目睽睽之下污蔑于本宫?”
明眼人都看出皇后的愠怒。
李嫣怔怔看着她,也不知是不是吓着了,隔了半晌才张了张嘴,随即低下头弱声道:“此事娘娘既不愿提,嫣儿便不说了。”
郭皇后眼皮一跳。
什么叫她既不愿提?
此言一出,看似退让,实则坐实了替嫁确有其事。
尤其是李嫣再抬头时,眼眶微红,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仿佛她被迫吞下了天大的冤屈,只为保全皇室颜面而隐忍不发。
见她如此,郭皇后都有些傻眼了,一番斥责于李嫣而言毫无伤害,反倒是自己被套进坑了。
替嫁一事,除了父亲和执春,再无旁人知晓,她究竟从何得知?又知道多少?
李嫣凄凄惨惨的脸上几不可察地露出了几分挑衅,本来这招是要留着以后用的,既然她非要作死提起母后,那便别想笑着从这里走出去。反正她们之间仇上加仇,也不差这一笔。
李蓁后脑勺一阵发凉,呆呆看着她,仿佛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这是小时候一言不合就和她扯架的人吗?这是当初在清心观里故意出言挑衅刺激她的人吗?她这楚楚可怜的招数到底从哪学的啊?她该不会就是用这种法子拿下裴大人的吧?
被死对头捏住把柄的寒意胜过怒意,郭皇后凤袍下五指紧攥,面上竭力维持着雍容的仪态,缓声道:““本宫行得正坐得端,无惧指摘,只是你与本宫纵有旧日私怨,也不该在此等场合胡言乱语来泄愤。念你年少无知,本宫不予计较,但若再口出妄言,便休怪宫规森严了。”
“娘娘教训得是。”李嫣答得极为乖顺。
郭皇后却不太相信她会就此作罢,场上安静的一瞬间她的额角突突直跳。
果然,紧接着李嫣站了起来,神情可怜又拘束道:“替嫁一事嫣儿也是偶然听底下的奴才提起的,想来定是从前在坤宁宫里做事时便有乱嚼舌根的毛病,嫣儿这就回去好好训诫他们,定不会让他们再传出点什么,惹怒了娘娘。”
说罢,自顾自福了一礼,带着定要为娘娘讨回颜面的决然表情,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宴席。
身后的郭皇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很是难看。
照她李嫣的意思,替嫁的事不但是真的,还是她坤宁宫的人自己传出来的,话里话外都铁了心要把她的名声扔到地上踩,甚至还告诉众人她堂堂一皇后往永乐宫里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其中的意味在座各位自己品吧。
而席间坐着的大多都是在自家府上执掌中馈的厉害角色,领悟力自是不用多言。虽说明眼人一看便知晋平公主神情间隐隐带着几分做戏的成分,该是故意要气皇后娘娘的,但料想她方才所言不似作伪,毕竟无风不起浪,若不是真知道点什么内情,焉能无端造谣?
思及此处,几位与郭家势均力敌的贵女心中,皆泛起一阵心照不宣的轻慢。
郭皇后内心汹涌,面上却看不出来。
她深知在座的皆是居于后宅之人,精明不说,日子过得乏味自然抗拒不了谈资的诱惑,今日之事若不压下,出了宫门便是人尽皆知了,遂道:“本宫只当晋平公主是因自幼缺乏管教,言行无状,又念在她初回宫,凡事皆宽纵了些,却不知疏于约束,竟让她养成了信口开河的恶习。”
众人面上当然一副“真没想到”的惊讶之色,至于心里,回了家要怎么传都已经想好七七八八了。
出了蓬莱苑,李嫣周身那委屈顺从的柔弱姿态便骤然转变,神色微凝,显而易见,心情不算太好。
白露跟在身后问:“殿下可是在担心方才所言若被陛下知晓,会惹祸上身?”
李嫣缓步踏着斑驳的树影,平静道:“此等丑事,继后巴不得把听说过的人嘴巴都缝起来,怎可能自己捅到父皇那里去?更何况,我也说了此事是底下人乱嚼舌根传出来的,如何能怪到我身上?”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顶多算是心直口快,一时失言罢了。
白露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哈!
“可继后心里肯定知晓,是殿下暗中查出了此事,奴婢担心……”
“担心她会杀了我?”
李嫣漫不经心道,“不怕她出手,就怕她没胆量出手。借玉如意一事,父皇顺势定了郭砚修前往北乌。郭家有气却只能忍着,父皇再想动郭家也得掂量掂量,彼此僵持,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白露半知半解,问道:“所以殿下是故意激怒继后,想逼她和郭家出手?”
李嫣不语。
白露又问:“其实,奴婢还有一事不明……当年虽说是继后害了先皇后,她自是该死,但咱们尚未找到证据证明郭家与旧案有关,殿下为何要连郭家一起对付呢?”
“顺手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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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手?”
白露不解,正欲问个明白,却见李嫣脚步一顿,回身问道:“苏晓人呢?”
苏姑娘?
不提都差点忘了。
“好像方才开席的时候就没见到她了。”白露眨了眨眼道,“按礼,苏姑娘也不能入席,许是同那些乐师一样,待在某处偏殿歇脚吧?”
李嫣眉心微蹙,只道:“去找找她。”
话音刚落,便听见前方墙下传来熟悉的声音:“皇姐!”
李嫣闻声转头看向前方,果见李显朝她走来,身后跟着的除了几个贴身内侍,还有……
苏晓?
她怎么和太子一块来了?
待二人走近,苏晓才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顶着一张如丧考妣的苦瓜脸朝李嫣疯狂使眼色,不用说也知道是闯祸了。
大祸!
李显人还没站定,便笑着问道:“孤听闻浣花宴才刚开始,皇姐怎的这么早便出来了?”
因为看你母后不爽。
李嫣心里暗自想着,脸上也跟着扯出一抹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答道:“人多,闷得慌,出来转转。”
自她回宫经历中毒一遭,李显才从太医口中得知李嫣身子弱,又想着她回宫不久,一时半会适应不了这等宫廷宴饮的场合也是正常,故而不疑有他,只附和道:“也是,人多虽热闹,但应付起来也很是累人。”
李嫣眸光一转,适时看向他身后问道:“这位是?”
“小人见过公主殿下。”
不等李显发话,苏晓便迫不及待自己窜了出来,“殿下忘了?小人方才还在别苑里为各位贵人试用香露脂粉来着。”
李嫣演技极为自然地凝眉看她,像是一时没想起来此人是谁。
苏晓差点傻眼,暗道:我的姐,你先别演了,快救救我吧。
白露上前提醒道:“她是杨夫人举荐入宫的,兰雅阁的掌柜,方才殿下坐在凉亭内,应是没注意瞧见。”
苏晓眨巴着眼睛,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听闻此言,李显这才幽幽看向苏晓道:“还真是正儿八经受召入宫的?”
不然呢?苏晓暗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下太子殿下可以相信小人的清白了吧?”
李显道:“即便你的来路是清白的,但干的事不清白,孤岂能轻易放过?”
“你……”
苏晓一双眼瞪得老大,差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凡事都要讲证据的,太子殿下怎能随意污蔑人?”
李显驳道:“孤亲眼所见,还能冤枉你不成?”
苏晓不服:“亲眼所见便是事实吗?”
“好了!”李嫣出言打断了二人的争吵,目光淡漠地在二人之间来回一转,耐着性子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不问还好,一问,彼此都不太服气的两个人同时转过来看她,似有万般委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几番纠结下择其重点,竟是异口同声道:
“她调戏孤!”
“他调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