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容娘打算初六就把佳肴食铺开起来。
初五那日，齐容娘先去跟赵婶说了一声。
赵婶过年也没什么亲戚要走，在家左右闲着也是无事。一听齐容娘要初六开门，高兴起来：“好好好，那就初六，我明儿一早就来寻你，咱们把食材一买。”
跟赵婶说好后，齐容娘又去了小蝶家，打算跟小蝶说一声，让她明儿来铺子里帮忙。
结果齐容娘敲响小蝶家院门，小蝶来开门的时候，齐容娘一眼就看到了小蝶左边脸颊上的红肿。
小蝶赶忙侧过身，还把头发弄下来些，挡住左边脸。
齐容娘看的心疼，还没待多问两句，屋子里听着动静的小蝶她娘也出来了。
一看是齐容娘，小蝶她娘脸上立马浮起殷勤的笑：“嫂子来了啊。快进快进。”
她又嗔了小蝶一句，“你这孩子，怎么木楞楞的？”
说着，小蝶她娘又来拉齐容娘的手。
齐容娘索性直接问：“孩子她娘，小蝶这脸是咋弄的啊？”
小蝶垂下了头。
小蝶她娘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咳，也没什么，昨儿晚上这孩子顶撞我，我气上了头，一时没收住……”
小蝶张了张嘴，看着似是想反驳，但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头垂的更低了。
齐容娘直接问了出来：“是因着昨天你家孟秋把卢小少爷撞进冰湖里那事？”
小蝶她娘想起来还有些忿忿的：“……其实我素日也不是打孩子的人。小蝶这孩子，我都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看好弟弟了，她竟然让弟弟闯出那么大的祸！”
“昨儿的事我也听我们家珠珠讲了，”齐容娘拧眉，“都是你家孟秋惹出的事，你打小蝶做什么？”
小蝶她娘辩解道：“她当姐姐的……”
“她当姐姐的又怎么了？孟秋又不是三四岁。”齐容娘打断小蝶她娘的话，“孟秋犯错，你打小蝶。那你打孟秋了吗？”
小蝶她娘下意识道：“阿秋在卢府跪了那么久，膝盖都红了，人也吓坏了。我打他做什么？”
齐容娘深吸一口气。
小蝶头垂的低低的，微微颤抖的身子泄露了她此时的心绪。
齐容娘很是心疼，语气有些硬：“小蝶她娘，我今儿过来本来是想跟小蝶说，佳肴食铺明儿开业，让小蝶过去帮忙。”
小蝶她娘喜出望外：“这敢情好。她整日里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齐容娘看了看院里那盆洗了一半的，堆的高高的衣裳。
显然，在她来之前，小蝶正在院里洗衣裳。
但小蝶她娘依旧可以毫不在乎的说出什么“整日闲着”这样的话。
齐容娘毫不客气道：“你把小蝶的脸打成这样，我怎么让她去？客人见了，以为是我打的，影响了铺子生意怎么办？”
小蝶她娘看了一眼小蝶红肿的侧脸，不以为然道：“没事，今儿是淤青发出来了，所以看着有些骇人。一会儿我煮个鸡蛋给她滚一滚，再敷一敷，明日就好了，不打紧。”
齐容娘“呵”了一声，早干什么去了。
齐容娘先前给小蝶她娘旁敲侧击过，让她对小蝶好一些。
但眼下看来，也不知道是小蝶她娘没听懂还是什么，并不管用。
齐容娘索性直接说了：“小蝶这孩子让我心疼的很，她这个年纪，哪个小姑娘不是在外头高高兴兴玩耍的？小蝶这么懂事，每天在店里干活那叫一个勤快，十二文钱，一文不剩的都给了你。这要是我闺女，我心疼还来不及！小蝶她娘，她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喊你娘。这么懂事的好孩子，你也疼疼她啊。”
小蝶她娘被齐容娘说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她讷讷道：“我原先就想着，咱们当闺女的时候，也是在家里干活那般过来的……我也没让小蝶做些什么她做不了的事啊。”
齐容娘定定的看着小蝶她娘的眼睛：“你当闺女的时候，你心里苦不苦？你娘偏疼你弟弟，什么活都让你干，你苦不苦？你有没有心中埋怨过？”
小蝶她娘喃喃道：“可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齐容娘叹气：“都这样过来的，并不代表这样就是对的。”
小蝶她娘微微一震，说不出话来了。
齐容娘柔声道：“我知道，咱们每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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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情况都不一样。小蝶是个再好不过的好姑娘，我只盼着，你日后对小蝶好一些。”
小蝶她娘讪讪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齐容娘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她不知道这番话能不能有什么效果，但让她什么也不做，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齐容娘离开的时候，小蝶追了出来。
她眼里闪烁着晶莹，小小声的，对齐容娘说了声“谢谢您”。
齐容娘心疼的摸了摸小蝶的头。
昨儿那事，小蝶让孟秋跪在那儿的法子，虽说粗糙了些，但简单又有效。
这也是个聪明姑娘。
她是真的舍不得看聪明姑娘被那般对待。
齐容娘压低了声音：“我先前说过，等你熟悉了店里的活计，就给你涨工钱。这个月，先每日给你涨一文……但我不会跟你娘说的。”
小蝶听明白了齐容娘的话，她头倏的抬了起来，看向齐容娘。
“积少成多，有时候你自己手里有些银钱，行事能便利许多。”
小蝶眼中热气更甚，只觉得眼泪都要控制不住的流出来了。
她膝盖一软，便要给齐容娘跪下磕头。
齐容娘一把拉住小蝶：“你这孩子，倒也不必如此。”
小蝶哽咽的摇摇头。
但齐容娘态度坚决，不许她跪下磕头。
小蝶也不想违背齐容娘的意愿。
小蝶再次，郑重其事的跟齐容娘道谢：“……伯娘，多谢你。”
齐容娘摸了摸小蝶的头：“好姑娘，明儿见。”
翌日，正月初六，齐容娘她们在佳肴食铺前头放了一串鞭炮，热热闹闹的开了门。
虽说学子们还没开学，劝学街上行人寥寥，没什么人流量，但附近好些老食客，听说了佳肴食铺开门，还是一窝蜂赶了过来。
“哎呦，这有半个月没吃这一口了，可太想得慌了！”
“谁说不是呢！我这一听佳肴食铺开门了，紧赶慢赶过来了。生怕晚了，饭都被你们抢没了！”
食客们嘻嘻哈哈的，气氛那叫一个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