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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暗算

作者:曲寻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被蒙住双眼前,白鸾最后看了妘婙一眼,她被人簇拥着上了前面一辆马车,她们离得并不远,所以白鸾可以听到他们唤她‘’少主‘’。


    节度使家的少主。


    何等风光,何等讽刺。


    又不知道行了多久,她和扈修竹被关进了一座别院,别院四周极静,看守极严,她俩又不被允许出房间,一日三餐皆由仆人送至房中,那侍女从不说话,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翻食盒中的滚汤,却也只会咿咿呀呀叫,似是哑巴,后来她俩又发现,那小仕女不仅不会说话,还听不懂话,更别提写字。策反?想都别想。


    是以虽被绑来此处许久,二人却并不知晓如今是何日,自己身处何处。


    若要说好处,那便只能说好在绑她俩的那人似乎暂时并未起杀人之念,反倒好吃好喝伺候着,甚至连同她俩见过一面也未曾。


    一日吃罢午饭,扈修竹照例向白鸾抱怨:“那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让林和走,反倒不让我这个外人走。我可不会袒护你半分,若是他们要杀人,一定要第一个把你推出去的。”


    白鸾忽略掉她的言语之中的小小哀怨,很简略的答:“她跑得最快。”


    就这一句话,便把扈修竹怼得哑口无言。


    当然,白鸾没有说的是,意识到重生后,她跪在佛像前发过的第一个愿是,永远不让福懿身处险境——她不要福懿死,她要福懿快乐健康顺遂地活到七十岁、八十岁,一百岁。


    既然重来一世,她便再不要悲剧重演。


    她不要福懿因她而死。


    扈修竹许是躺得有点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往白鸾跟前走:“如今我被你牵连关在这儿,此处又只有你我二人,是以告诉我你俩的身份可好?就是做鬼,做个明白鬼也要比做个糊涂鬼好。”


    白鸾朝扈修竹招了招手,好让对方凑近她,直到两人脸颊近得不能再近时,她一脸正经问:“你能保守秘密吗?”


    “能,自然能。”


    “那我也能。”说完,白鸾哈哈大笑起来。


    扈修竹……


    这个时候不开玩笑会死是吗?


    好在白鸾并不只打算开玩笑。


    她朝扈修竹眨一眨眼睛,伸出一根食指,往天上指:“她姓林,你猜猜看,她是谁家的女儿?”


    扈修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惊讶,紧接着又换上一副早有所料的神色:“果然如此……”


    “那你就是白小将军家的女儿?”


    白鸾没摇头也没点头,默认了。


    “还真真是身份显赫……”扈修竹又笑起来,这次是一种释然的笑,“看来长公主同上京有的忙喽。”


    白鸾却直摇头:“肉食者鄙,你一直这样想的不是吗?否则你早该猜到。”


    扈修竹这样的聪明人,明明猜到了,却还是一直不敢确认她和福懿的身份,不就是因为出乎意料四个字吗?


    扈修竹这时候才显露出她性格深处的那点锋芒,她对上白鸾视线,并不否认:“难道不对吗?如果那些人当真聪明,他们就不会允许百姓连年饥馑……吃不饱的人会做什么可怕的事,这世上还有人不知道吗?可他们就是这样做了,这不够证明他们愚蠢吗?”


    "是呀,肉食者鄙嘛,他们很蠢,蠢得要死,因为蠢而患得患失,因为蠢害怕损失手中的任何一点利益。"白鸾轻轻说,像她俩口中谈及的“肉食者”中并没有自己一样,说罢,她又把眼睛望向门,把声音提高了些,问屋外的人,“还不进来吗?”


    没猜错的话,“她”已经在外面站很久了。


    门开开又合,进来的却不是惯常来的那位侍女。


    是妘婙。


    几日未见,她换一套丝织的嫩黄窄衫短袖配草绿曳地长裙,腰垂绛红腰带,额头上一点黄色花钿,衬得整个人如花似玉,一点不像当初拦轿的那个小乞丐。


    “我今年十二岁了,并不小。”妘婙进来后的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白鸾同扈修竹皆是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来这儿,难不成是为了向她俩介绍自己年纪的?


    “我还是持节都督家的女儿。”


    好了,现在又开始介绍身份了。


    “说这个是为了告诉你们俩,我并不小,我识字,还懂得一点武功,我懂得这世上的大道理,你们不许诓骗我。”她昂起头,把下巴抬得高高的,努力装出一副大人样,问出的话却一点不大人,“你们可知道那个女人她为什么要让我做她的女儿?我……我想不明白。”


    白鸾本以为妘婙是来问她关于如何发现账本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来耀武扬威,毕竟她靠自己一个人便把她们绑过来。但都不是,妘婙只是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紧盯着她,眼睛里流露出的竟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原来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做另一个人的母亲。


    扈修竹反应过来,抢在白鸾前面回答:“还能为什么?她喜欢你。”


    “喜欢一个人,就要做她娘吗?”


    “那倒也不是……”扈修竹语塞片刻,但又很快接上,“她还以为你没娘,在这世上,没娘的孩子是很可怜的,她也觉得你可怜。”


    “没娘就很可怜吗?可怜就要做她的娘吗?”


    “也不完全是。嘿,你在这绕来绕去跟我逗闷子的吗?”扈修竹后知后觉,眼前人正是她被绑至此处的罪魁祸首,她有点愠怒,既有对妘婙骗她们的愠怒,又有对自己居然还在耐着性子回答她的愠怒。


    白鸾加入她俩的交谈,斩钉截铁道:“不,她选你做女儿,是因为她很好,同时她也觉得你很好。”


    妘婙继续用那双黑似点墨的眼睛看白鸾,她微微侧头,看上去像一只听母兽淳淳教导的幼兽,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为了打破僵局,也为了确定一件事情,白鸾不着痕迹的避开妘婙一双眼,她把视线转向自己手中的天青色酒杯,问了妘婙一个看似毫无意义的问题:“你的真名是什么?”


    听到白鸾这话,妘婙眸子里的那股茫然同之前比居然更重了。


    白鸾这才明白,妘婙是真的不懂这个。


    她随即补充道:“他们平时用什么称呼你?每个人都有一个称呼,那个称呼就叫名字。”


    这次,妘婙很快反应过来:“影一,他们都叫我影一”。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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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的果然不错。


    妘婙便是前世那个大名鼎鼎,十五岁当街刺杀长公主,甚至还得逞了的影一。


    妘婙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展现出一个少年刺客应该有的心理素养,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掀过,却继续反问白鸾:“你那日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你脖子上的兰花刺青啊。


    梅兰竹菊,影一影二影三影四,后来你们可是闻名天下的刺客呢。


    不过这些话,她自然是不会同妘婙说。


    白鸾只好故作高深的瞧了一眼妘婙 ,装作一副胸有成竹:“你露马脚了。”


    这话说出来,白鸾自个都心虚,靠前世记忆去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这话听起来就像夫子考验功课前熬夜做小抄。


    好在妘婙的好奇心并没有充沛到支撑她接着问下去,她得不到想得到的答案,回一句:“我知道了。”便要走,正欲开门。


    扈修竹却急了:“你怎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问了我俩这么多问题,多少要支付一点报酬吧?晚上记得吩咐厨子给我们多加个酥山!”


    妘婙没回她,手摁在门上一拉,真的走了。


    不过她俩的晚膳在上完照常的三菜一汤后,确确实实给加了道甜点酥山。


    扈修竹拿一只白玉勺,心满意足品尝起那道她争取来的酥山,见白鸾不吃,有一些诧异,问道:“你不吃吗?”


    白鸾摇头:“你吃吧,我打小不喜欢酥山,一吃便犯恶心。”


    扈修竹不由得感叹:“真是贵人病啊,我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别提酥山这种稀罕玩意儿了。”


    白鸾轻笑:“你现在不是吃到了?”


    "不一样,一个是长大后的满足,一个是从小的享受,哪能相提并论。"


    扈修竹故意拿话刺白鸾。


    这次白鸾并没有反驳她,仅是低声说了一句“或许吧。”


    扈修竹自讨了个没趣,继续用勺子往嘴里舀酥山,一个劲儿猛吃,忽然问道:“你就不好奇,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吗?”


    白鸾听出来扈修竹话里有话:“哦?你有什么发现,说说看?”


    扈修竹忽然起了兴致,她搬起凳子,不动声色往白鸾身边挪了挪:“你说,你被关在这里,谁会赔本?谁会得利?”


    赔本?她是在长公主的地盘丢的,若是上京找由头问罪下来,第一个面子上过不去的便是富清长公主了吧?至于得利,假如按照前面的思路,那便要问若是长公主倒了,谁能瓜分公主的权了。这样一想,宦官、大臣,地方节度使,乃至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好像都有可能。


    白鸾颦眉。这些日子里这件事她倒也不是没思量过,只是每每思及此,总觉有什么地方看不明白,像大雾遮掩了什么一般。


    不过有一点她还算是明白。


    岭南节度使。


    整个水口村都和岭南那位节度使是一族宗亲,他们朋比为奸,沆瀣一气,不管怎么样都脱不了干系的。


    扈修竹等了许久,不见白鸾说话,也不生气,只是叹息:“看来我们想得一样。”


    窗外的月亮越发圆,就要到月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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