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赶紧上前一把捂住嘉晨公主的嘴,低声呵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小心叫旁人听了去。”
宣岁宁暗自挑眉,此前宫宴上这个看似温婉贤良的荣妃就曾对自己下手,没想到这次事情也有她的手笔,看来她与东宫结怨已久,不是什么善茬。
“娘娘,御花房的奴才送鲜花过来了。”翠熙宫内侍总管进殿通传。
“你去打理就是,不必日日通传。”
总管命她二人将鲜花带到前院,按照荣妃喜好插瓶,宣岁宁不太会插花,只好跟在茉莉后面学,动作有些慢。
荣妃从前并不受宠,冯皇后掌握大权后,她才骤然爬到如今协理六宫的地位,可见一斑。
宣岁宁想着心思,手下一个没注意,指尖扎进了数根小刺,疼得她当即惊呼一声。
“呀,安儿你怎生这般笨手笨脚?都流血了,沾到花上荣妃娘娘可是会怪罪的,快去那处清理下。”
“好。”宣岁宁捏着指尖,顺着她指的方向去,那处是块小花圃,种着颜色颇为鲜艳的各色紫薇,旁边木桶里盛满了水。
她舀了点水,躬身朝着花圃冲洗流血的指尖,一瓢水下去,泼到新翻的褐土上,溅起星星泥点子。
宣岁宁鼻尖轻吸,蓦地嗅到一股怪异的味道,她蹲下身,探指下去捏了一撮泥土放在鼻下仔细辨别。
是血!还未腥臭的新鲜人血!
她心中大骇,莫不是这土底下埋着尸身吧?她拿起旁边小锄准备偷偷挖开一角探瞄上一眼。
“哪来的丫头,怎么这般不懂规矩?荣妃娘娘宫里的东西你也敢乱动?”一暗蓝宫装的嬷嬷喝住宣岁宁。
“嬷嬷恕罪,我是御花房过来送花的,手上不小心染了污渍,怕脏了娘娘要赏的鲜花,所以来此处取点清水净手。恰巧看见有株紫薇长势倾颓,便想着替它松松土,将根株再埋深些。”宣岁宁低下身子,娓娓解释。
“你懂养花之道?我见你手脚麻利,性子也算沉稳,刚好翠熹宫现下缺人,今后你就留在这里给荣妃娘娘当差吧!”
“……”宣岁宁一下没反应过来,“嬷嬷见谅,安儿不敢擅自做主,还得过去问过总管大人。”
“安儿是吧?以后就叫我宋姑姑,你也不必回去问了,我们翠熹宫要一个丫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去找茹琦领套我们宫的服饰,然后直接干活吧。”宋姑姑雷风力行,三两句话便安排妥当,不容宣岁宁置喙。
她只好依言留下,这处花圃有些蹊跷,万一挖出了什么秘密只怕会惹祸上身。但依那日飞白所言,青葙是被冯皇后的人拖进暗巷了,她眼下还无法混进坤宁宫打听消息,荣妃是冯皇后亲信之人,从她这边下手或许会有所突破。
她在翠熹宫干了一天侍弄花草的活,从前在家这些事她也都是亲力亲为,如今干起来也颇为熟稔。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悄悄翻过那片花圃,发现除了浇灌过人血,也没有其他可疑物什。
晚间时候,她以回御花房讨回日用之物为由,向宋姑姑告了假,路上用银钱差使一名小内侍去东宫那头给冯颜带“解药”,顺便带话“三日一次,半月可消”。
所谓解药其实不过是在糖粉里加入了几味安神镇痛的药,再捏成褐色小丸子,做戏得做全套,不然以她那火爆的脾性,只怕会坏事。
她如今穿着翠熹宫的茜色侍女装,在宫内走动起来倒是方便了不少,不必再低头顺耳避人耳目。
宫墙巍峨,黄灯绰绰,与前段时间她所见到的别无二致,只东面那处烧得残垣断壁,不复往日辉煌。
虽满宫地图都在她脑海中,但到底没有亲自走过一圈,许多旮旯处并非与舆图上一致,比如说她眼下就走到了一黑灯瞎火处,巷道幽深逼仄,光影昏沉。
她正欲回程,前方突闻一阵窸窣不稳的拖地声,刺刺拉拉地不似寻常。
“啊!”宣岁宁惊呼,身形踉跄地往后倒了几步,撞上宫墙。
她的脚踝骤然被一物死死钳住,她后仰着,双臂横在墙上,才不至于跌倒。
脚下一番动静,赫然爬出来一位背脊佝偻、衣衫褴褛的花发老头,他浑身血污,面容青灰似鬼,枯如柴木的双手牢牢地锁在她脚腕处。
“你你你是谁?快快放手!”宣岁宁踢脚挣扎。
那老头老眼昏花,眸光浑浊,口中喃喃念着:“救……,救救……”
宣岁宁挣扎间,袖中令牌不慎掉落。
老头瞧见那只令牌,疲惫的眼皮瞬间睁开了些,单手颤抖着过去拾起令牌,“你……你是殿下的人?”
那是昨日白婉给她的令牌,青铜雕花样式,右下角刻了个“白”字。
宣岁宁蹙眉,蹲下捡回令牌,问:“你是谁?”
“老奴左僖,十二岁起便随侍圣上,如今已有四十余年……”他声音嘶哑,说话间吐出一大口血。
宣岁宁心惊,抬眼看了巷道后方,扯回脚腕,往后退了两步道:“这是何处?你怎么在这?”
左僖又攀上她的鞋面,虚弱地恳求道:“这……是个吃人的地方,还请姑娘带句话给太子殿下,事关江山社稷,姑娘一定要答应老奴啊。”
宣岁宁脚下沉重,踟蹰着不敢答应,甚至连他接下的话都不想听,她不过一介江州破落户,这江山社稷与她何干?
“左大人,我并不识得太子殿下,你莫要为难我,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宣岁宁起身欲走。
左僖赶紧往前爬了两步抱住她双脚,“老奴本受刑将死,竟剩一口气爬了出来,能在此时遇见姑娘,那就是我大燕国运尚存啊,姑娘,老奴恳求你!”
她向来心慈手软,见不得别人低三下四多番请求,只好松了口,他要传信的话,她大不了再多花些银钱,将信传给楚辛珏,“你说。”
“昨夜老奴伺候圣上睡下,皇后娘娘突现内殿,老奴便藏在龙床后头偷听,只听她说要弑君篡位,女帝登基,改朝换代……”
“圣上连日昏沉,竟然也被她这番话气醒了,二人当下便起了口角,可惜圣上身体亏空已久,不过争驳几句就昏死了过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之前做出亲近七皇子之势都是掩藏己欲的幌子。”
“太子殿下骤然扳倒冯家,俨然触及到她的底线,她这次一定会对殿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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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杀手……”
“老奴当时听得心慌意乱,不小心弄出了动静,便被她抓到此处处以极刑。”
他说得越多,宣岁宁的心越往下沉,这等国政大事,如何能飞鸽传书三言两语说得清楚?!万一叫有心人截取了那还了得,她不该草率答应他的。
左僖见宣岁宁不吭声,心下有些担忧,缓慢将自己脖子上的木坠子取下递给她,“这是殿下六岁那年贪玩刻下的,好看的那只送给了圣上,不怎么好的这只送给了老奴,你拿上这个去找他,他会相信你说的。”
“你说得这些可有实据?”宣岁宁看着手心里那个有些丑陋的木刻小兽,没想到他在小恶鬼时期还有这般童趣。
“圣上的病来得蹊跷,近日老奴才发现每日服用的汤药也有问题。为了维持表面平静,皇后娘娘夺权后并没有对老奴赶尽杀绝,只让我每日在宸乾殿伺候圣上左右。宸乾殿被他们的人围得密不透风,连个虫子都进不去,除了让皇子们侍疾做戏给外臣看,其他时候都只有圣上和老奴二人。”
“老奴不懂药理,也没办法与外界联络,只好每日圣上喝什么汤药,老奴也喝什么汤药,这时间一长啊,便发现了不对劲,原来这不是什么续命的汤药,而是慢性毒药啊!”左僖说得痛心疾首,声音有些哽咽。
宣岁宁有所动容,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左大人,你身子有恙,别再说了,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还站得起来吗?我扶你去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左僖笑了笑,“眼下这宫中哪还有安全的地方呐,你快些走吧,若叫他们发现我偷跑出来了,一定会追杀过来的。”
宣岁宁将他扶起,“有一处还算安全,离这也不远,现下夜色沉沉,我们小心点不被发现就是。”
左僖就这她的手,踉跄走了两步,“老奴已是将死之人,不想拖累了姑娘。”
“蝼蚁尚且知道偷生,左大人莫要心灰意冷,待到来日,焉知不会柳暗花明?”她尽量安慰。
“姑娘宅心仁厚,来日自当有大福报。”
宣岁宁笑笑未作声,一路搀扶着左僖往东宫那去,路上只偶遇几名来往的侍从,算是有惊无险。
“东宫如今被烧得只剩几间破败不堪的露天屋子,好在他们都嫌此处晦气,除了挨罚的那位,也没人愿意往此处来,你先在这躲躲,我尽快传信出去让他来救你。”宣岁宁将他扶到她从前居住的朝回殿。
朝回殿处在东宫后头,只烧毁了一半,还算能住人,骤然看见之前用过的物件,她不禁有些恍惚。
虽然那时披着别人的面皮终日惶惶不安,但青葙和雀儿都陪在身边,叽叽喳喳地,日子过得还算充实,不像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左僖暗中打量着宣岁宁,见她路径熟悉,神情有异,便问道:“姑娘从前可是在东宫当过差?”
宣岁宁点了点头,他不愧是在皇上跟前当过几十年差的人,洞察力这般了得,“算是吧。”
“也是不容易呐,你快些走吧,免得叫人发现。”
“你们在做什么?”左僖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冯颜清脆的质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