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岁宁行至近郊僻静村庄,有一竹屋临水而建,竹桥蜿蜒,草木葱郁,炊烟袅袅,别有一番韵味。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见里间走出来一红衣女子,身形婀娜,红纱覆住口鼻,手上抱着一只白绒绒的小兔子。
她身后站着一位绯衣公子,唇红齿白,俊逸如画,怀中抱着一筐新鲜绿菜,眼神极为宠溺地看着身前人。
宣岁宁立下攥紧拳头,美眸喷火。
那个害她至此,杀千刀的薛凝月竟然就躲在京都脚下,与一美公子岁月静好,你侬我侬。
虽只见过寥寥数面,眼下她还遮住了面容,但她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
许是感觉到有人注视,薛凝月朝外看去,见是一位戴着长纱帷帽的素衣女子,便放下些警惕。
她抱着小兔上前来问,“我见姑娘停在我家门口许久了,有何事?”
宣岁宁不作声,愤怒的眸光隐在帽纱后面,不动不动地盯着她。
薛凝月皱眉,提声道:“若是无事,还请快快离去,免得扰了我与夫君亲近。”
“……”短短数月,她居然都成上亲了,夫君还不是当初那个赌上身家性命也要与之双宿双飞的楚景知。
宣岁宁从袖中掏出一红绳络子递给她,压低声音道:“我观小姐通身贵气,仪态大方,定不是这乡野闲人。只是小姐印堂发黑,神思不定,近几日怕是有祸事临头,我赠你这枚络子,放与枕下可趋吉避凶。”
薛凝月将信将疑接过络子,挑眉道:“当真?莫是信口胡诌骗我钱财吧?”
“自然当真,小姐出身高门,金尊玉贵,不久前突逢变故才至此地,我说得可对?你眉宇间红鸾星异动,这变故恐怕是与婚事有关——”宣岁宁拖长尾音,“我劝你近期最好静守此处,等避过了祸事再行其他。”
薛凝月大吃一惊,眸子睁得大大的,柏襄走到她身后,悄然打量宣岁宁道:“娘子,这姑娘说得未必都准,莫要忧心。”
宣岁宁冷笑,稍稍欠身告辞,“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小姐自行斟酌。”
待宣岁宁走后,柏襄柔声劝道:“这位姑娘来得蹊跷,娘子不必当真。”
“可她都没见过我真容,却说得分毫不差,要不我们暂缓几日启程?”薛凝月私逃后便与柏襄四处游历居无定所,这些时日因柏襄有些事需要回京都办,二人才躲在近郊竹屋生活了数日。
原打算用完午膳就启程,被宣岁宁这一通说,她有些心神不宁。
“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柏襄摸着腰中软剑,神色温柔。
晌午时分,宣岁宁趁着人多混入城门,随意找了间小茶馆,花些银钱要来纸笔。
她端然执笔,仿着薛凝月字迹,洋洋洒洒地写下一篇字信,差人加急送去永庆公府。
“一报还一报,你让我身陷囹圄,我也让你失去自由,也算解气了。”宣岁宁顿了一瞬,“不过,我终究是没你下手狠,只让你回到薛家算便宜你了。”
薛老太君不可置信地盯着手中信:祖母在上,孙女不孝,途中遭歹人挟持困于邱山竹屋,望祖母带人速速来救。
“啪”地一声,薛老太君将信纸拍在桌上,“这个混账子,真是我薛家的孽煞。”
“祖母,妹妹消失数月,骤然来信怕不是有诈?”薛兴杨问道,经历上次那事,薛老太君也不好再瞒着他,将真相都告诉了他。
“有诈又能如何?单凭这是你妹妹的字迹,即便不是她亲手写的,你都得带人去一趟。”薛老太君叹气,“以防万一,挑些身手好的府兵带上。”
“太子殿下昨日传信来,说今日要带……三妹妹回来小住,可现在都还未见人影。”
“今日出殡大礼,殿下迟迟未现身,本以为会落了宾客口舌,没想到那些老东西竟然还赞他夫妇二人鹣鲽情深,不忍别离。哼,风向转得这么快,只怕这京都的天就要变了。”薛老太君眸中闪现期许之色。
“祖母,可要我派人去殿下那边看看是否出了什么岔子?”
“不必,太子殿下颇有城府和手段,一些小事不必我们出手。记住,你去找……她,一定要掩人耳目,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
“是,孙儿明白。”
薛兴杨整点好队伍,稍作伪饰便径直往邱山赶去。
城东云水涧。
楚景知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台边,身后暗卫汇报:“殿下,这两日我们加派人手,一直未寻到太……薛小姐的踪迹。那日夜里,薛小姐趁人不备从窗户跳入水路,途中游过几只民船,很有可能是被他们带走了。”
“那几只船怎么会出现得那么巧?定然是他,又将凝月带回去了,可查出太子这几日在哪落居?”
“太子不是在薛家吗?外面都道东宫烧毁,太子妃回娘家制丧,太子感念亡妻,下榻薛家为太子妃守灵。”
“那为何出殡之日不见他身影?本王养你们多年,连个确切消息都探查不出来吗?”楚景知神情不悦。
“殿下恕罪,我等自当再去严查,不过,今日属下在邱山一带,碰见一对陌生夫妇,那女子以纱覆面不见真容,但身形却与薛小姐极为相似。”
“带些人去查。”
宣岁宁摘去帷帽,将脸稍稍涂黑,又上了些胭脂改变原本样貌。
她摸到宫门,待在一角静静伫立,宫门前人车稀疏,想寻个契机混入皇宫都很难。
守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找到合适机会,只探听到近几日天家不宁,全城宵禁,出入宫闱的除了文武百官,只有昔日风头无两的冯家大小姐冯颜,不过她如今每日进宫都是为了磕头赎罪去的。
冯家风光不复,冯皇后也不好留冯颜这个罪人在跟前,只命人驱着普通车驾每日来回接送她。
落日余晖,身形消瘦,面颊红肿的冯颜从宫门处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宣岁宁瞧见她这狼狈模样,心里也是一惊。
昔日飞扬跋扈的高门贵女,如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除却一身皮肉之苦,更多的是刻骨折辱。只见她眸光黯淡,形如槁枯,微微垂着头不理旁人。
宣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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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那大恶鬼的手段果然凌厉至极,便是替她报了仇,她心中也不觉畅快。
如若不是他对她动了些许真情,她的下场恐怕比此刻的冯颜还要惨。
她收回心绪,眼下她不再是“薛凝月”,不能再使用她的人脉,进宫虽然困难了些,但危险却比之前小了许多,或许,冯颜就是她进宫的契机。
楚辛珏多番搜寻宣岁宁无果,只好独自去了永庆公府,薛兴杨早就命人重新收拾了一间院子给他住,知晓真相后,自然不好再将薛凝月那间院子拨给他住。
晚间,他政务还没处理完,飞白就火急火燎地跑进来。
“殿下,你猜我刚刚挂在树上都看见什么了?”他一脸兴奋地问。
楚辛珏坐在案前,不动如山地看着手中密信,连眼皮都未掀,不悦道:“你最好是有要事。”
“太子妃诈尸了,我看见太子妃了,她被薛老太君五花大绑摁在屋子打!”飞白神色飞扬,绘声绘色道:“天呐,没想到她一个瘦弱的老奶奶手劲大得很,打得太子妃满地找牙!”
楚辛珏指中信笺掉落,拧眉问:“你说什么?她居然敢打岁岁!”
“?”飞白一脸疑问,“岁岁是谁?殿下,你没听见吗?重点是太子妃死而复活诈尸了!”
“难道——”楚辛珏眸光闪动,他骤然起身,“走,去看看。”
二人趁着夜色,摸进薛凝月从前居住的小院,飞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守门的侍从捂晕了过去,随后跟楚辛珏一起隐在廊柱后。
里间灯影暗绰,薛老太君打累了,被薛兴杨扶到一旁椅上休息。
“逆子,你是要气死我啊!当初走得不管不顾,丢下这么大一烂摊子,如今还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作甚?”薛老太君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薛凝月鼻子骂。
薛凝月自知理亏,跌在地上一声不吭,她发髻被薛老太君打散了,乱发掩目,衣衫凌乱,身上更是被她揪得生疼。
“说!你这些时日都干什么去了?那个男子又是谁?怎可背着薛家无媒苟合?”
提及柏襄,薛凝月瞬间抬头,“祖母,我与柏襄两情相悦何错之有?若不是你们要将我强行嫁给楚辛珏,我又何苦离家出走?”
“你懂什么叫作两情相悦?自古男儿多薄幸,你可是叫男人迷昏了头!他是何来历?你此前不是中意七皇子吗?怎么又冒出个柏,柏什么襄来?”薛老太君捶胸顿足,差点没气晕过去。
“……”薛凝月撇嘴,叫人公然揭了短,难免气势弱了些,“从前,我对那楚景知只是一时兴起,熟悉后觉得他少年老成,索然无味,便只当他是普通朋友,与他相好是故意做给楚辛珏看的,以他的脾性一怒之下解除了婚约岂不是甚好?”
门外的楚辛珏眸光森然,捏紧指节,“听得孤真想杀了她。”
飞白听得云里雾里,根本厘不清来龙去脉,下意识地将背后长剑塞给楚辛珏,“给,殿下尽管去杀。”
楚辛珏破天荒地没有反驳飞白,竟然直接提着他给的剑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