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瑠第二日午时才悠悠转醒。昨夜的桩桩件件如同噩梦一般,她甚至已经有点记不清了。
昨夜她在王大娘怀里痛哭时,老罗叔也站在一旁,眼神怜惜又愧疚地看着她。
慕云瑠哭了一会儿之后才哽咽地回答他们的问题:
“我···我没事,也···没受伤,有贼···有贼进来···要抓我···咳咳咳”
老罗叔只听她这断断续续的形容,脸色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只怕不是什么贼,是土匪,一定是土匪!这群狗娘养的,不在荆州的山里老实呆着,下山劫掠到我们这地界来了。”
慕云瑠这才忆起来方才老罗叔喊的确实是“土匪进村了”。
“那群狗娘养的人呢?”老罗叔追问。
“他们好像···翻出后墙,逃走了。”
对方听罢,沉重的表情并未稍减,转头对身后跟来的几个很是面熟的年轻小伙子说:
“快去看看,可别让他们再去祸害村里别的人家!”
几个人闻言点点头,转身就往她家后墙处去了。
王大娘这时接过话说:
“是啊,要说也得亏是你提醒我,今晚你大哥做工时看到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觉得不对劲,他就赶紧去找老罗,又回来把我叫醒。我们就跟着他们脚步消失的方向跟过来。本来还想着看看哪家的门被打开了,还是你老罗叔聪明,提前就把他年轻时在城里打更的锣给拿上,说实在找不到就敲上几下,保管把那些个贼人土匪给吓跑,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王大娘说着,伸手拭去了她颊上的泪珠。
老罗叔点点头:“是,多亏了罗木匠看到土匪之后及时来找我,不然今晚的事,可就万分凶险了。”说完还转头去看了身后沉默不语的木匠,后者察觉到他的眼神,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慕云瑠听着他们的话,本来崩溃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从王大娘怀里直起身来,用袖子胡乱地抹去了涕泪。
王大娘拉起她的手,仔细地打量她身上,好看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受伤。只见她身上衣物虽沾上了尘土,手上还有跌倒时造成的擦伤,但所幸还算整齐,没有刀砍斧劈之类恐怖的伤口。她这才暗暗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
老罗叔突然一拍脑袋,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六丫头,你那个远房亲戚怎么样,没有受伤吧?怎么没见着他?”
慕云瑠没有意识到老罗叔会将话题转到慕钰身上,迟钝了几秒才回答:
“他也没事的,老罗叔。”说着还尽力扯出了一个微笑。
旁边的王大娘也了然地点头附和道:
“啊对对对,你看我老婆子这记性,差点忘了你家里还有个人呢——这样也好,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一个人住确实有点危险,多个人也好有个伴儿,互相照应着,也不至于被贼人轻易欺侮了去。”
“是···多谢王大娘和木匠大哥,也多谢老罗叔,今夜之事,慕云瑠感激不尽。”
她说完眼眶又微微湿润,劫后余生的庆幸使她发自内心地想要行礼感谢他们,被眼疾手快的王大娘扶起。
“傻丫头,做这些干嘛。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应该做的。”
老罗叔和王大娘见她无事,再加上天色已晚,流窜的土匪还不知去了哪儿,便开口告辞。
他们还不忘劝慰慕云瑠回去毋多想,关好房门,安心休息即可,村子里的事情不需要她来操心。
“六丫头,是我老罗对不住你,愧对你父母所托,让你遭此无妄之灾。不过你放心,今天既已出了这事,我定然不会再让它发生一次!之后我会差人修葺加固墙垣和门栅,还会轮流派拨人去看守栅栏,承值查夜,登记在簿内,以保大家平安的。"
“嗯,多谢老罗叔。”慕云瑠再次道谢。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啊。”
“是啊,听你老罗叔的,快回去睡吧。”
慕云瑠听到他们这话,也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疲惫与困意,于是从善如流地回去休息了。
目送老罗叔一行人离开后,慕云瑠这才关上大门,着急忙慌地回房去查看慕钰的情况。
慕钰自惊呼出那声“娘子”之后,正打算下床去解救被大汉围困住的她时,也被突然响起的锣声给钉在了原地。
而那群盗匪的反应明显比他更快,不多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慕钰呆呆地怔在原地,连去扶倒在地上的慕云瑠都忘了。
不过慕云瑠之后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去开门并与来人对话。
慕钰心中觉得自己很是没用,羞愧难当,干脆抱膝躲在角落里,委屈巴巴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小珍珠”来。
慕云瑠冲进来时,环视一圈寻他不成,心下一沉,差点都要以为慕钰被他们劫走了。
胡思乱想之际,角落里的慕钰适时开口,浇灭了她心头的焦灼:
“娘子,我在这里。”
慕云瑠本来还想说他两句,为何躲在这里让她担心,但见到他可怜兮兮的神情,眼底甚至闪着氤氲的泪光,又着实于心不忍,便将话咽了回去。
“好了,别难过了,嗯哼?我们没事了,别担心了。”慕云瑠说着,也在他面前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十分耐心地安慰他,还伸手轻捏了下他的脸颊。
“我···我不是担心这个。”他垂下眼,偏头将自己的脸颊从她的手中解救出来,并没有将之后的话说出口。
他是觉得自己无用,没有保护好娘子。
慕云瑠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说出的话也怪怪的,下意识追问:
“那你是在担心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
见他不再言语,只是低头盯着地面出神。慕云瑠也不好再追问,只当他是被今晚的事情惊到了,但她还是将老罗叔的话告诉了他,好让他也安下心来。
“来,去睡觉吧。”慕云瑠站起身来,弯腰将手递过来,想将慕钰从地上拉起来。
慕钰这次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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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抓住她的手借力从地上起来。
“娘子,今晚···今晚可以陪我睡吗?”
慕钰方才还微偏的头此刻早已转了过来,他直视慕云瑠的双眼,问出了这几日都埋在心里的问题。
“呼,好——”慕云瑠果然答应了。
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他了!当墙板烙咸鱼就是我的命!
慕云瑠去柴房换掉了被弄脏的衣服,又把手上的擦伤简单清理一番后用白布草草裹上,回来后就又和他挤在狭小的床榻上。
慕云瑠本以为今晚经历了如此凶险的事可能会失眠,谁知刚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直到午时醒来后,慕云瑠惊奇地发现身旁空空如也。
慕钰去哪儿了?
她翻身下床,鞋子都顾不上穿好就往院中走去。
推开门,慕云瑠被晌午的阳光晃了眼,她眯起眼,抬手在额前搭起一个小檐,堪堪遮住了炽烈的日光。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立在院中的身影:慕钰身着她先前花大价钱买的绢布长衫,他并未戴冠,束发成髻,仅披部分乌发垂至肩下;正午的阳光为他镶上一圈金色的边框,他在听见开门声后便转头看向她,清冽的凤眸中漾起缱绻的笑意,端的是一位俊美无俦的贵公子形象——当然如果忽略他面前正在全力冲撞畜栏的饿猪的话。
“娘子——你醒了?”尾音还带着勾人的撩拨,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他们可能当真是一对恩爱夫妻。
“怎么这么早···比我起来得还早啊?”慕云瑠说到一半刹住车,意识到现在确实已经不早了,换了个问法才说出口来。
“我想早点起来,帮娘子干活。”他说着作势就要去提脚边的那桶粗食杂料。
“你别动!!!”慕钰疑惑地停住手中的动作,很是疑惑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怎么了?”
“还是我来吧!”慕云瑠疾步过去,将他挤出了畜棚前方的区域,脸上写满了“我爱干活”四个大字。
心里想的却是:大哥!我可不想手洗衣服了喂——
——
李永恩在这十日内完成了荆州之事的收尾工作,至少他是如此认为的。
他们化作商队模样,将整理好的口供装进木箱中,伪装成货物装上马车,之后便启程往豫州的方向而去。
假扮成商队的李永恩一行人前脚踏上归途,后脚消息便到了楚渊那里。
楚渊听着手下的汇报,淡淡地轻哼一声:“来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走了,不是吗?”
无人应答,也无人敢答。
他将茶盏放在桌上,回过头来对跪在面前的暗卫说:“给她去信,就说太子的人已经于今日返回;他们携带大量文书口供,沉重不已,行动必然迟缓,让她速速寻得太子下落,尽早斩草除根,否则这群人到时候可没那么好糊弄。”
语毕,暗卫行礼,领命而去。
楚渊用手指反复摩挲杯盏圆润的边缘,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归途漫漫,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