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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不可置信

作者:喜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愿意。”


    三个字从唇间落下时,阮清月自己都愣了。


    她没察觉自己何时张开了嘴,却清晰地听到声音从她的心底涌出来,带着冲破束缚的脆响。


    说完的瞬间,她以为心里会涌上违背长辈的惶恐,可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滚烫的激动,从心口往四肢蔓延,让她的指尖都微微发颤。


    她终于为自己做了一回主。


    不顾忌祖母和父亲的期待,不顾忌传统的礼教规矩,不顾忌世间虚无的名声。


    阮清月屏住呼吸,紧张地等着慕流光的回应。


    她猜他或许会惊讶,或许会欢喜,甚至可能像方才那样结巴。


    可等了片刻,身后只有安静的呼吸声,没有半分动静。


    “慕统领?”


    她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轻得像一阵柔软的微风。


    依旧没人回答。


    阮清月的心微微沉了沉,终于还是转过身。


    只见慕流光躺在床上,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胸口平稳起伏着,显然是累得睡了过去。


    她这才想起,他今日从宫宴护驾,到被抬回府中换药,早已耗尽了力气,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此刻撑不住睡去,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阮清月压下心头那点不易察觉的失落,轻轻走到床边,将他方才掀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小心避开他受伤的肩膀,又掖了掖被角,动作轻得生怕吵醒他。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将门虚掩着留了条缝。


    院子里沈惊鸿和于衡站在一起,正低声嘻嘻哈哈不知说些什么。看到她出来,沈惊鸿立刻迎上前问道:“清月,慕兄如何了?”


    阮清月道:“已经睡着了。”


    沈惊鸿瞥了一眼房门,调侃道:“果然,这‘灵丹妙药’的效果就是不一样。我还以为他要疼上大半夜呢。”


    她本想借这句调侃,让阮清月紧绷的神色放松些,却见阮清月依旧皱着眉头,目光落在房间的方向。


    然后听她对于衡认真道:“于副将,今晚慕统领就劳烦你多照看了。他伤口刚换过药,若是夜里渗血,或是发热,还请你及时请大夫,千万别耽误了。”


    于衡立刻收起玩笑的神色,郑重地点头:“阮小姐放心,末将已经让婆子煮了安神汤,夜里也会守在外间,定不会让统领出岔子。”


    阮清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看时辰不早了,遂跟着沈惊鸿往院外走。


    路过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扇虚掩的门。


    虽然没等到他的回应,可那句“我愿意”,终究是她为自己迈出的第一步。


    ......


    窗外的天色已沉,昏黄的烛火在屋内跳动。


    慕流光缓缓睁开眼,肩头的痛感还在隐隐作祟,脑子却比睡前清醒了些,只是关于下午的记忆,像一团乱麻,模糊得厉害。


    他动了动手指,想起昏沉中似乎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还有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可具体说了什么、对方又答了什么,却怎么也抓不真切。


    是梦吗,还是自己真的借着伤口的疼,说了些胡话。


    “于衡。”慕流光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守在外间的于衡立刻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温好的安神汤:“统领,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请大夫来看看?”


    慕流光摇摇头,目光落在床头的小几上。


    那里放着个小巧的纸包,是阮清月常用的样式,里面装着几颗粽子糖,还有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


    他伸手拿过纸条,展开看到阮清月清秀的字迹:“慕统领,伤口未愈,需按时服药,勿牵动伤口。粽子糖可解药苦,夜里若发热,让于副将及时请大夫。”


    慕流光盯着纸条,心里的疑惑更甚。


    她既然留下了纸条,说明下午确实来过,那自己记不清的那些画面,会不会不是梦。


    “于衡,”慕流光斟酌着开口,“下午...阮小姐来的时候,你一直在外间守着吗?”


    于衡点点头,将安神汤递到他面前:“是啊,统领。您换完药后,沈小姐就拉着我在院子里说话,说怕打扰您休息,让我在外间守着,有动静再进去。阮小姐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出来后就和沈小姐一起走了。”


    “那...你有没有听到屋里的动静?”


    慕流光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比如...我有没有跟阮小姐说什么特别的话?”


    他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人生大事。


    于衡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片刻,在慕流光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没听到。院子里风有点大,加上我和沈小姐说话的声音,屋里的动静根本传不出来。我只知道阮小姐出来的时候,神色看着挺平静的,还特意叮嘱我夜里多照看您,没说别的。”


    慕流光的心微微沉了沉,连于衡都不知道,那自己记不清的画面,难道真的是梦。


    可梦里的感觉那么真实,阮清月背对着自己的模样、自己紧张得发颤的声音,都清晰得不像假的。


    于衡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担忧慕流光的伤势:“统领,这次的事真的太危险了,以后可不能再冒这么大的险。也幸好咱们提前搭上了太子殿下,才没有人对您的救驾之功有所怀疑。不过这种事情,可一而不可二。太子想借机打压齐首辅,咱们也不能白白冲上去当棋子。”


    慕流光现在哪有心思听他这些话,随口敷衍道,“我知道了。”


    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那阮小姐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比如...说过等我伤好后,要再来?”


    于衡再次摇头:“没说。阮小姐只跟我交代了您的伤势注意事项,就和沈小姐一起走了。对了,沈小姐走的时候还说,等您好些了,她再来看您。”


    沈小姐说管什么用,他想知道的是阮小姐说了什么。


    慕流光沉默了,指尖攥紧了那张纸条,纸条的边角被捏得有些发皱。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下午的画面。


    阮清月背对着自己的背影、自己故意轻嘶时她担忧的声音、还有那句冲口而出的我想娶你。


    我想娶你?


    我想娶你!!


    他竟然说了我想娶你!!!


    “一定是在做梦!”慕流光自言自语地肯定自己的话,“我一定是在做梦,我脑袋发晕记忆混乱了,对,一定是这样!”


    慕流光睁大眼睛瞪着于衡,求证地问:“于衡,你看我是不是头脑发热,睡糊涂了?”


    于衡仔细认真地看着他,还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统领,你双颊发红,眼白夹杂着血丝,呼吸也滚烫。统领,你发热了!现在发热可不是好现象,不行,我得去叫大夫!”


    他猛地站起来向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慕流光满意地笑了两声,对嘛,他就是烧糊涂了,才会觉得自己能对阮小姐说出‘我想娶你’这样的话。


    慕流光安心地昏睡了过去。


    只是昏睡,却不是那么安心。


    他梦见在这个房间里,阮清月背对着他。他躺在床上,说自己会保护她一生一世,祈求她嫁给自己。


    她的声音温柔的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她说,我愿意。


    慕流光吓的立刻睁开了眼。


    房间里是刺目的亮光。


    于衡正坐在床边打瞌睡,在他的身后,放着五个陌生的有丈宽的枣木箱子。在箱子的上方,放着一个红漆托盘,上面有一个明黄色卷轴一样的东西。


    不用猜想,这是宫里的赏赐到了。


    想来应该是陛下体恤他的伤情,特意嘱托传旨的人不必叫醒他。


    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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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张口想说话,可喉间干涩的厉害。于衡许是为了照看他一夜未睡,此时闭着眼睛睡的正香,并没有发现他已经醒来。


    慕流光对赏赐并没有兴趣,想着让于衡多休息会,便躺着想自己这个离弃又荒唐的梦。


    他到底有没有说想娶阮小姐的话。


    慕流光在纠结,此时的阮清月却已经开始,不动声色地准备嫁给他的事情了。


    父亲估计不会同意,她首先要争取的就是祖母的态度。


    天还未亮,阮清月就来到了慈安堂伺候老夫人起身。


    昨夜里阮父让管家传了话,携春殿的刺杀之事,他作为礼部侍郎逃不了干系,必须尽快查清楚此案的来由,才能戴罪立功。所以他同礼部尚书一起,等候太子审问北戎众人的结果。


    两人因为担心,夜里睡的都不好。尤其是阮清月的皮肤娇嫩,这么一熬夜,脸上立刻就显了出来,整个人异常憔悴。


    “唉。”看着阮清月的神色,老夫人想劝她两句,可一出口就是唉声叹气。


    春桃端着早膳过来,老夫人也没有胃口,随意喝了两口汤就让人撤了早膳,和阮清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顺带等着宫里给出的最终结果。


    未过多时,府里管家走了进来:“禁军的慕统领因救驾有功,被调到了宫里内廷一等侍卫,赏赐黄金百两,良田百亩,还有吉祥街的一套宅子。巡查营的齐统领,因有首辅的关系在,令回府思过半月,巡查营交给了副统领暂管。”


    老夫人不关心这些,“礼部的人呢?”


    管家道:“还没有消息。不过听太子的口音,礼部实属被牵连,最多罚俸而已。更何况咱们大人上头还有尚书在,估计不会严惩。”


    老夫人松口气,“那就好。”


    阮清月看着老夫人紧绷的神色渐渐放松,轻声感叹:“父亲没事就好。真没想到,这个慕统领如此英勇,竟能在携春殿那样的乱局里护住陛下,还不惜自己受伤。”


    老夫人连连点头,眼底带着几分后怕与赞许:“是啊,多亏了他。不然若是陛下受了伤,还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你父亲在礼部,怕是也难脱干系。”


    她说着,忽然顿住,目光落在阮清月脸上,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方才清月提起慕流光时,语气里的关切,似乎比普通感激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


    幸好阮清月早就做好了准备,夸了这一句之后,迅速转移了话题:“祖母,父亲在宫里忙了大半天,回来定是又累又饿。我去后厨看看,让他们把饭菜温着,再备些安神的汤羹,等父亲回来就能立刻洗漱用餐,也能好好歇一歇。”


    老夫人收回目光,满意地点头,“你做事向来周全妥当,有你操心这些,我也放心。”


    她看着阮清月转身的背影,身姿挺拔,行事稳妥,越发觉得这孙女是阮家的骄傲。三年前的定亲就准备的太过匆忙,李怀仁那样的人家,万万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等阮清月走远,老夫人的思绪又飘回了慕流光身上。


    她想起先前听管家说,这个慕流光是从边关来的,在老家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在京城打拼,能坐到禁军统领的位置,全靠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


    按说,这样有胆识、有能力的年轻人,确实难得,可一想到门第二字,老夫人便摇了摇头。


    阮家虽算不上顶级名门望族,却也是书香世家,世代在朝中任职,与京中几个文官世家都有往来。清月自小饱读诗书,知书达理,若是许给一个边关武夫出身的人,传出去,京城里的人该怎么议论。那些文官世家的夫人,怕是要在背后笑话。


    老夫人越想越觉得不妥,暗自打定主意,以后绝不能让清月和慕流光走得太近。


    等宫里的事平息了,得赶紧托人给清月寻一门好亲事,最好是京中文官世家的公子,知书达理,家世清白,才能配得上他们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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