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男子从楼上下来,叶项鸣挑眉看着周青黛,来人会意,“棠表姐,玉珠表姐,这是叶项鸣,吴郡最大的钱庄就是他家开的。”
接着她又走到另两人身边一一介绍,“这是叶项咏,是他的弟弟。”她指向另一个穿黑袍的男子,“这是尤慈林,是尤氏茶行尤老板的嫡孙。”
最后她笑着打开双手,“他们都是祖父的病人,通过这个我才认识他们的。”
那名叫叶项鸣的男子咳了两声,“好了,青黛,你也给哥哥们留点脸面吧。”
谢棠也听笑了,两眼如弯月,叶项鸣怔了一下问道:“那这两位是?”
玉珠首先开口,“我叫卓尔玉珠,是黛黛的......表姐,我是柔然人,跟着谢棠从京城来的。”
“她口中的谢棠就是我了,我是周家的外孙女,管黛黛的娘亲叫舅母。”她简短说明了关系。
“哦幸会幸会,几位应该也是刚吃饭吧,不如一起?”尤慈林热情邀请。
周青黛也很久没有和他们见面了,虽然同在一坊,但男女大防让他们天然的少见许多面,她向谢棠小声问道:“表姐,你介意吗?”
谢棠在听到他们身份的时候就眼前一亮了,真是来了瞌睡就送枕头,“好啊好啊,相逢既是有缘,正好认识几个朋友。”
于是几人来到了五号包厢的门口,周青黛难免对熟悉的叶项鸣打趣,“敢情我们刚刚没有订到的包间在项鸣哥你这啊!”
“乐哉,青黛,你们这不是也坐上了吗?”
其余两个男子哈哈大笑。
等都落座了,明显是推动人的叶项鸣开口问道,“青黛和我一起长大,我是了解她的口味,就是不知两位姑娘有什么忌口和偏好的?”
谢棠来吃这顿饭的目的可不是吃饭,于是随意的说:“都可以,我没有忌口的。”
玉珠却说:“这里有没有不那么甜口的菜啊,来吴郡这两天,感觉我的牙都要坏了。”
周青黛自告奋勇地说道:“那我来点吧,我记得棠表姐爱吃河虾和荠菜,你喜欢羊肉和板栗。”
“你太厉害了黛黛。”玉珠惊叹道,“我们才和你在饭桌上吃了几回啊?就连我都是在谢家吃了好几次才知道谢棠的口味的。”
谢棠也不无惊讶。
了解她的叶项鸣笑道,“青黛是这样的,她是个极其慢热的人,不知道因为不和人聊天就挨过周伯母多少骂呢。”
他接着嘲笑,“小时候,她永远都不是那个主动说话的人,后来我问她为什么不说,她就说没话聊。突然在一个月之后,她兴冲冲地来找我说她有办法了,结果她想了半天的法子就是观察那个人喜欢吃什么,到时候就从吃上面开始聊。不过你们就说奇不奇怪,自从她找到这个法子之后,周伯母就很少因为这个骂她了!”
屋内顿时笑声一片。
周青黛的脸比刚出来的时候都红了。
谢棠也觉得有意思,不过看青黛的脸都快要熟透了,她还是帮她说话,“这说明我们黛黛聪明啊,会想办法”,她眼睛一转,继续夸道,“还说明她细心,能发现别人的喜好。”
几个少男少女也笑累了,于是拿着菜单开始加菜,“那就再来一个板栗排骨、荠菜肉丸汤,还有清炒河虾和羊蝎子吧。”
“够了,我们先吃这些,别点多了浪费。”谢棠劝道。
先点的菜已经上来了,叶项鸣等几人吃了几口后开始举杯,“我们大家一起来碰一个吧!”
碰完杯,叶项咏好奇地问道,“谢小姐和这位玉珠小姐是打算在周家探亲小住一番还是?”
“若无意外,我应该是要打扰外祖父一段时日的”,谢棠笑道。
周青黛嘴里含着东西,鼓起两腮说:“不打扰不打扰,棠表姐,周家就是你们家。”
叶项鸣好笑地看着,递了一条手帕给她擦嘴。
叶项咏又说道:“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聚着出去喽。”
玉珠朝他喊道:“是可以啊,不过我们还有一个人,是谢棠的弟弟,叫谢竹,现在在家里读书呢。”
“哦,原来如此。”
谢棠不忘此顿饭的目的,她旁敲侧击道:“听黛黛说你们叶家是吴郡最大的钱庄,不知京城的生意做的也多吗?”
“多的,叶家的生意虽然主要在江南一带,不过从大哥慢慢接手以来,近五年在北方也有所扩大,尤其是西北一带。”叶项咏不疑有他。
“哦,这倒是难得,鲜少听人说会在西北广铺钱庄的。”她讶异道。
叶项咏解释,“叶家一开始也不同意的,不过大哥还是说服了父亲,他说西北一块虽久因战火不大安定,但大有可为之处。”
“果不其然,自从谢将军驻扎北地后,那就鲜少打战了,商人们也闻着味过去做生意,大哥的眼光又得到了一次印证。”他钦佩地说。
谢棠这下认真看起叶项鸣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叶项鸣却迎上谢棠的目光,他谦虚地说:“内弟太过夸大其词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是受不起。要不是有谢将军在,我们叶家的生意也不会如此顺利。”
他放下筷子,“说来谢将军是谢小姐的伯父吧,我听青黛说过,她的姑姑嫁给了本朝的光禄大夫谢将朗,而他与谢将军是兄弟。”
果然能在江南这地方做上大户的,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谢棠挑眉笑了笑,“不错,正是家父,谢将军也正是我伯父。”
气氛开始有点奇怪。
一直不说话的尤慈林终于开口,“谢小姐打听这些是想问叶家的合作吗?”
这位自小就浸染在商贾生意的小少爷敏锐地觉察出了谢棠的意思。
“不瞒你们说,我确实有做生意的打算,不过还没有米下锅呢!”被点破的谢棠干脆直言不讳。
“我今日去了一趟珍宝肆,属实是被江南开了眼界。这吴郡人杰地灵,已是才者无数,我一个久居闺阁的小女子,又没有经商的过往,怕是不好开头啊。”她感慨道。
叶项鸣安慰她,“小姐过誉了,京城也许没有这收的全,却也是宝物如泥沙的。至于商路一事上,十人入也只一二富,本就是不好拿捏的,何况是你这位不曾沾手的人呢。”
“依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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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不必一棒子打死,倒不如做些小本生意,先听个响头,等有点经验了再投钱也不迟。”叶项咏接着补充。
“正是如此,我也知道的。”她回应道。
交浅不言深,她笑了笑,继续说:“我也没有什么大的打算,只不过想着在外祖父家找点事做罢了,几位都是家学渊源的,谢棠在商路一道上还要向你们讨教了。”
“客气了,谢小姐,我们几个也不过是靠家里给的门路练了练手罢了,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叶项咏一派大气,毫不设防地答话。
谢棠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主动敬了他一杯,“那就多谢叶公子了。”
现在不上船没关系,她相信自己会有这个能力,让他们到时候主动来投她,与她合伙做生意。
几人刚刚的气氛就像瞬间消散了一般,又重新言笑晏晏。
玉珠在一边已经吃的迷糊了,“都开心就好,我也开心,从到吴郡来,这是我最高兴的一天,来举杯。”
她突然有个点子,“我们一人说一句敬酒辞吧,不能重复!我先来。”
玉珠脑瓜转了转,“敬相逢!”
谢棠:“敬吴郡!”
叶项鸣:“敬知味斋!”
叶项咏:“敬……敬生意!”
尤慈林摇了摇头,“敬少年人!”
等到周青黛,她嗫嚅了半天,大脑一片空白,叶项鸣刚要开口助她,就听见她说。
“敬明日!”
“好!敬明日!”几人一时热意上头,举杯碰盏,好不肆意。
这少年意气把谢棠也感染了几分,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这顿饭的目的应该算是达成了一半。让她更惊喜的是,这三个人。
叶项鸣是最成熟稳重的,也许是因为他见识比剩下两个人多,并且他很谨慎仔细,是个难得的搭手。
不过,他看起来,对黛黛有些不一样。
另一个是叶项咏,对其哥哥的信任度和评价很高,人也粗枝大叶不设防备,是个能打听取经的好苗子。
最后就是尤慈林了,瞧着不显山露水,实际上心思细腻尤过叶项鸣,还懂得分寸知进退,是绝佳的谈生意价码的帮手。
谢棠在这一刻决定,要把他们拉进自己赚钱的阵营,至于以后的事情,再谈就是。
周青黛结账之时被掌柜告知结过了,她嗔怒地看向叶项鸣,“是不是又是项鸣哥去结了?”
盯着的人眼光太过炙热,叶项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项鸣哥在,我们几个大男人在,哪能让你们结账呢?对吧!”
他敲了敲弟弟的头。
叶项咏下意识点头,“对啊,我哥说得对,这顿合该我们请的!”
周青黛叹了口气,“好吧,下次再聚的时候可一定要让我来了。”
“我们接下来该去布庄了吧!”玉珠插话道。
“是要去了,那几位公子,咱们今日就此别过?”谢棠看向他们。
叶项鸣也说道:“那布庄还是值得一去的,祝几位小姐逛的高兴。”
于是众人四分两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