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醒来是在自己的闺房,母亲在她床前瞌睡。
外面正是黑夜,蜡烛正烧到一半。
她摸了摸因为久卧而僵直的手肘,低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全身缠满了纱布,就像一只被纱布五花大绑的猪。
想到这里她忍住不笑,却呛了自己一口。
谢夫人被她的动作惊醒,见宝贝女儿的脸都呛红了,连忙高声呼唤葡萄给她递水。
看到女儿全身伤成这样,她一点儿也不敢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她再加重。
大夫就在府中住着,来的很快。
他小心查看了谢棠,“小姐现在已经苏醒,已经没有大事了。只不过她从高处坠下,身上多处骨折又失血过多,脑中不知是否会有淤血,还是得仔细观察,好好将养。”
谢夫人谢过大夫之后就让他回去了。
她转身回来,见她的月狸躺在床上。
连手指和脸颊都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乌漆漆的眼睛乖巧地看着她。
谢夫人顿时心生怜爱,冲上前,轻柔地摸着她的发丝。
“我的儿真是受苦了”,她的声音已经哽咽,“那该死的贼人将你伤成这个样子,你都不知道你被李家大公子寻回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娘的心都要碎了。”
回到三日前夜晚,谢家灯火通明,谢老太太和谢夫人正焦急的等着谢棠的消息。
“砰砰砰”,后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谢夫人五步作三步的赶到,门开了,她吓得捂紧嘴巴才没有哭出声来。
谢棠,正被谢大人和李覃用一架软床担架抬着。
为了不被外人传舌,脸上还蒙了一块帕子遮掩面容。
但谢夫人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那担架上的人不像人,而是具布满血的“尸体”。
一只手的伤口已经被紧急包扎,但血已经浸湿了她喜欢穿的那件绿色常服。
漂亮精致的衣服被撕破,露出同样被染红的中衣,血色格外地触目惊心。
连平时会抓着她撒娇的一双小手也有大大小小的各路伤痕。
等到人进了院里,她才颤抖着去掀开盖着谢棠脸的帕子。
帕子下的面容苍白无比,往日扑闪扑闪的美丽大眼睛也紧紧闭着。
她看着女儿无一出完好的像个破布娃娃的身体,终于不争气地哭出声音。
谢老太太也撑不住的倒在地上,谢竹也已经扑上去哭。
谢将朗的心情同样沉重。
他已经带着女儿找军医处理过,军医也只对着她的伤势摇头。
“这位姑娘的伤情太过严重,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还是要赶紧找到宫里擅治外伤的刘太医才好。”
谢夫人将她带回房中亲身看护了三天,好不容易才等她醒来。
“姐姐,阿姐......”
谢竹这几天都睡得不好,每天等消息到很晚。
他让小厮轮流守在谢棠院子里,等她一醒就来报自己。
刘太医那日来看过之后只说成功撑过五天便没有性命之忧。
谢竹这几天都在数着日子过,天天哭,到第三天更是。
太医不让过多人来看谢棠,他又见不到,就心急如焚,寝食不安。
人也瘦了一大圈,再也没有当初的双下巴和肥屁股了。
这不,一听到谢棠的消息,他光着脚丫一路跑过来。
他也不敢不听太医的话,就趴在屏风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对她嚎嗓子。
“姐姐你终于醒了,三天了,熊奴要被你吓死了。”
他眼泪汪汪地哭诉,“那个臭大夫还说你要是五天内醒不来就再也没办法了。”
谢竹的话像豆子一样霹雳啪啦地往外倒,“我以后再也不要阿姐抛下我一个人了,要走就一起走。我是男子汉,怎么能让阿姐挡在我前头?”
谢棠被他的大嗓门哭得又头疼又好笑,原来她晕了三天,难怪她觉得全身无力。
谢夫人见她这样就知道是饿极累极。
她走到屏风后拖起这个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蠢儿子,没好气的笑骂。
“还不回去,在这里哭的你姐姐心烦,等她好了你再来这儿嚎!”
谢竹就这样被谢夫人拖着双脚带出了房间。
谢夫人往前厅报信之时不忘吩咐下头,“石榴,快去小厨房端点好克化的肉粥和汤水给月狸,记得,不要太油腻的,要把荤油给撇了。”
“是,夫人放心,葡萄早在厨房时刻备着,就等小姐醒了。”
谢棠进食之后喝了药,又沉沉睡过去了。
另一边,李覃连着几天忙到深夜。
他靠着石榴和谢竹的描述,端了那群土匪的老巢。
刑讯室的血流了一地。
李覃在那中央立着,俊美的面孔上有点点血痕,他眼若寒霜地盯着被挂在刑架上的“死猪”。
原来那几个人确实是练家子。
他们几个是北地的逃兵,在五年前与辽古的战役中逃战。
不敢回到原籍地的几个人合计了一番,便做起了杀人抢道的生意。
为首的那个叫袁易,手下的二当家就是当日把谢棠砍伤的赵航信。
他们这几年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李覃对他们一个个亲自审问,终于得到了一点儿线索。
这几个人一开始还犟着骨头不肯吐露,李覃跟熬鹰似的卡着他们,威逼利诱都使过了,好容易才撬动他们的嘴巴。
预料之中,谢棠姐弟是被人有目的、有针对性地追杀。
但来人很是谨慎,问起幕后真凶,那姓赵只吐露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子。
出手阔绰,直言要她的命,后来又加码如果有两姐弟的就更好了。
这点消息自然不能让李覃满意。
他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和那个老不死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也就算了。
还要捧他的臭脚,让他沾着自己的光升到四品,可不是为了看谢棠被不知名的人追杀的!
这几天他的戾气很重,一闭眼就会想到谢棠倒在草丛的样子。
他是第一个发现谢棠的人,所以更加清楚地知道谢棠究竟遭遇了什么。
被他们这群杂种从山上逼下来,左手肩膀处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一张脸也被这一路的棘刺划伤,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头发、衣服、脸颈全都是血,身上的衣服也破败凌乱。
他上前搂着她的时候,只能感到她微弱的气息。
李覃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忍住怒气,先给她止血。
在给她渡救命大补丸的时候,他摸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发现竟然全是伤。
好不容易请来素来有神医圣手之称的李太医,可就连她也说要看后五日的运气。
这叫他怎能不恨不伤不怒,不想把对方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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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搬来一张凳子,李覃拿着挂了倒刺的鞭子坐在那几人的对面,眼眸黝黑似深渊,幽幽发亮如一簇鬼火在眼珠处熊熊燃烧,盯得袁易毛发寒竖。
他一步一步地向袁易走去,滴答滴答的脚步声在这个逼仄的小房间里被放大、拉长。
袁易明明手上也沾着不少人命,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止双腿抖动。
“啊!”
凄厉的男声响起,他在惊惧之下先是开始叫骂。
“你个狗日的龟儿子,你有本事像个男人一样给我个痛快!”
李覃才不听他狗叫,手上的动作不停。
袁易也想有骨气,能直挺挺地一撑到底,可剧烈的疼痛,清晰可感的触觉都是如此清晰。
他在第五刀的时候还是嘴硬,但接下来就受不住了。
袁易开始卑微求饶,“这位壮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哪知道那姑奶奶是你的相好啊。我要是知道他们给再多钱我也不会接的,那姑奶奶在崖底也许就没什么大事呢是吧。”
李覃的力道更大了。
袁易生不如死。
“你要正想泄愤不更应该留着我的命!”他开始口不择言。
他妄图用自己的价值打动李覃,“我很有用的,我底下的兄弟没一个是孬种。在下愿意带着他们给您保驾护航,给您当牛做马。”
赵航信几个人听到这话连连点头。
然而身上的痛仍然没有少半分,这让他绝望了。
他忍着极度的痛苦,再次开口,“这样行吗?大侠,大哥,爷!我知道怎么联系那个人,我去当钩子,我去帮您把那个贱人吊出来!”
李覃终于有了些动静。
他抬起眼皮,拿起手上的东西放在袁易的肩膀上,声音冰冷地说:“要是让我发现你在骗我,你这另外一边也别想要了。”
袁易闻着那血腥刺鼻的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心底一阵恶寒。
他整个人如被千百只蚁虫爬过,再忍不住吐出来,偏嘴上还不得不回应,“您放心,我一定照实给您办成。”
底下那一堆小弟早就在他第一刀的时候就抖如筛糠,见此也纷纷吐了一口气。
李覃接着转头看向赵航信,他上前,摸着他被谢棠伤过的右手,阴恻恻地笑了......
别的人可以暂时不死,但你,让你像他一样死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赵航信对上他的目光,强作镇定。
“啊!!!”
一个穿黑衣的下奴从室外进来,对着抱剑的耳朵低语了几句。
抱剑一得到消息,就持剑半跪在李覃面前,“主子,属下有要事向您禀报。”
李覃用他剃过的帕子擦干身上的血,和他顺着牢房往外走了几步。
抱剑这才放低声音说,“刚刚得到消息,谢小姐醒了,大夫说没有性命危险,但要将养着。”
李覃面露喜色,哪怕劫匪在也忍不住笑了。
只不过两人背对着他们,只有抱剑看见了李覃的脸。
怎么说呢?
简直伤眼!
他现在的脸因为赵航信而全是血,眼睛因为喜讯而发亮,神色因为听到谢棠而兴奋十足,还笑的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所以整个人就……
完全,完全就像个变态啊!
抱剑一边被他笑得心里发麻,一边在想。
他不会被主子灭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