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有天下传之子,斯固本于万年。谓朕长子,序在伦先,宜正东宫,以明继体。乃于五月初二日,册朕长子见济为皇太子。太上皇帝长子见深,特更封为沂王,次子见清为荣王,见淳为许王,同屏国家,卫安宗社。”
易储一事正式昭告天下,仁寿宫内,这几日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徐永宁的身体已经大好,原本孙琏想要拉着他赶紧去找固安那丫头,好好地问问她。然而此事一出,他只能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朱见济那小子凭什么当太子!”
他气得不行,“除了岁数大,他有哪一点比得上见深?哦我知道了,那不要脸的德行,心胸狭隘、恬不知耻的能耐倒是比见深厉害多了!”
徐永宁扯了扯他的衣袖,想示意他别说了,皇宫之内隔墙有耳。但看了看他铁青的脸色,还是由着他乱七八糟地发泄了一通。
“见深的才是正统,朱见济算什么?真以为自己那龌蹉的身份没人知道了。鸠占鹊巢、贻笑大方!”
“行了,住口。”
会昌伯孙继宗看着自家不省心的儿子,心里是一万个无奈。
他是来接孙琏回府的,这小子就是个混世魔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先前发疯淋雨,幸而第二天好了,不然他早该来接了。
这次废立太子这么大的事,他借此来见一见孙太后,好商议一番。
“太子……沂王他如今怎么样了?”孙继宗叹口气,问道。
孙太后摇摇头:“见深如今把自己关在殿内,谁也不见。”
“他虽年幼,却已知事,打小就是太子的身份,如今忽然成了什么沂王。他怎么接受得了?”
说完,她按了按疲倦的眉心:“罢了,兄长,如今宫内大事迭起、变故频生。杭氏二人得了这便宜,我还唯恐他们对见深下手。你先把阿琏他们带出宫吧,免得遭受波及。”
孙琏闻言,连忙道:“我不出宫!”
见深正是遭遇困难的时候,他怎么能现在弃他而去!
孙继宗却想起什么,道:“这阵子宫外也不太平。于谦 和商辂的孩子都失了踪迹,邪教猖獗。阿琏既然不愿出宫,依我看还是把他留在宫内吧,这样他和沂王也互相有个照应。”
“岂有此理!天子脚下,一品大臣的孩子也胆敢下手,此等邪教当真是张狂至极!”
孙太后眸色冷厉,这般行事,岂有将官府衙门放在眼里!
“也罢,此事皇帝自有打算,我就不插手了。那阿琏就先留在宫里吧,待见深好一点了再说。只是兄长,易储一事,就莫要轻举妄动了。”
孙继宗点点头应下。
他明白太后的意思,太上皇和太后在前朝后宫仍旧有不小的势力。但既然太子一事尘埃落定,就说明打算静观其变,以待来日。
孙琏看着自己亲爹走了,嘴里还忍不住嘟嘟囔囔:“我看那朱见济就是个扫把星,他才刚当上太子,就出这么多事,怕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吧…”
朱见济并不知道有人在骂自己“扫把星”,他此刻正在清宁宫。
原本的贤妃,现在的吴太后正倚靠着椅子,坐在上首,微微笑着,看起来心情就很好。
“见济打小就聪明伶俐,如今做了太子,肩上的担子重了,更要做好表率,不负皇上的期许。”
朱见济心情也很是不错,他尽力压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笑道:“见济定然不辜负父皇的期许和祖母的教诲。”
他今日换了一身装扮,和往日不同。脚踏云头皂靴,一身明黄色的长袍,绣着四爪暗龙纹,腰配云带钩。
再加上嘴角眉梢如风春风的笑意,更显得丰神俊朗、一表人才。
吴太后笑了笑,却突然开口:“皇后对见济被立为太子一事有何看法,可有异议?”
“回太后,皇后娘娘倒是不曾说过什么,只说一切听皇上的安排。可最近两日,臣妾想去坤宁宫请安,皇后娘娘却忽然身体不适……”
出声的是杭氏,她面目如画,目露担忧。声音轻轻柔柔,比起往日的清纯娇柔,今日的装扮多了几分艳丽。
“身体不适。”
吴太后对这种把戏心知肚明,她眸中闪过一缕讥诮。
原本一直以为汪氏性情刚直,若是得知见济要被立为太子,恐怕还会和皇帝吵一架。却不想对方毫无动静,多半是心里堵得慌,寻这种借口。
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出息。
——
坤宁宫
朱见汐敏锐的察觉到了汪皇后糟糕的心情,但她只以为是因为改立太子这件事。
朱见济当上太子,必然会对她们的地位产生威胁。
但是这件事情没法阻止。
当然,朱见汐也并不打算去阻止,要知道在历史上,朱见济仅仅当了一年的太子就病逝夭折,谥号“怀献”,后世甚至不承认他是太子,只说是“怀献世子”。
可以说朱见深最后还是夺回了他的太子之位。至于朱见济是真的“病逝”,还是假的,那就不清楚了。
朱见汐晃晃脑袋,把那些事都抛之脑后。她知道历史进程,但总不能直接说,母后别担心了,朱见济就是个短命鬼,他坐不稳太子之位……吧?
那汪皇后会真以为她妖孽附身了。
汪皇后又一次没好好用膳,只简单沾了沾唇就放下了筷子。
身后的邬嬷嬷眼里满是担忧和心疼,她张了张嘴,想要劝些什么,却到底没能说出口。
“母后,你吃的比固安还要少了。”朱见汐一边给她夹菜,“母后,你快尝尝这个川炒鸡,口味香辣,特别好吃。或者没食欲的话,这个翠竹报春,清淡爽口,好歹也能垫垫肚子。”
汪皇后有些怔愣,一侧的邬嬷嬷连忙道:“娘娘,你看公主才这么小,就这般懂事孝顺了。就算……是为了公主,娘娘也该振作起来。”
她不敢多说,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发热的眼框,将泪水逼回去。
眼看朱见济得了太子之位,好不容易娘娘决定接受这件事。可上次经过何御医的诊治,才知晓,原来娘娘腹中竟怀过一个小主子,但就在他们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被丧尽天良的恶人给害了!
邬嬷嬷被心里的自责压得喘不过气来,上一回娘娘的月事格外多,她却相信了郭御医,半点没意识到其中的不同寻常,只以为是娘娘的身体虚弱,就这般被他给蒙骗了!
若是当真生下小主子,是个嫡出的皇子,又哪里有杭氏母子嚣张跋扈的份!就是皇太子之位,也轮不到朱见济来坐!
如今娘娘却再难有孕……
邬嬷嬷想到这些,心如刀割。
汪皇后闻言,看了看跟前的固安。她的眉眼像皇上,小眉头微微皱着,水盈盈的大眼睛担忧的看着自己,两腮未褪的婴儿肥鼓鼓的,又白嫩又乖巧。
她果然振作了几分,唇瓣勾了勾,浅浅笑道:“好,母后都听咱们固安的,多吃点,把身体养好。”
见她终于好好吃饭,朱见汐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她看看邬嬷嬷和汪皇后,眼里闪过困惑。太子的事,母后早就知道了,如今只是尘埃落定,怎么一副遭受巨大打击的样子?
难不成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她转头特地把邬嬷嬷喊出来,多问了几句,可邬嬷嬷却咬死了牙关,只说没事。
这个秘密不必让公主知道,她只要知道,从今往后,她是皇后娘娘唯一的,最看重、最宠爱的小殿下就行了。
朱见汐看了一眼她脸上的神情,终于松口让她回去伺候,自己则回到偏殿内。
郁闷。
她爬上床躺了一会儿,翻了个身,点开系统,【小六小六,之前的任意门,你说会有误差,是不是说明我哪怕再想要去上次的地方,也有很大的可能性去不了?】
小六:【宿主,因为时空乱流,任意门有较大偏差。但倘若宿主需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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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可将人暂定为锚点,过任意门时,不出意外,可以直接到达该人物附近。】
朱见汐眼睛一亮:【以人为锚点,那岂不是想去哪就去哪了?那我想出宫玩一玩也可以喽?】
小六:【锚点设置请宿主自行摸索。】
尽管细节还不清楚,但朱见汐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原本的郁闷情绪也很快不翼而飞。
但是说到出宫玩,她就忍不住想到了黄炳春。
自打那次黄竑的易储诏书呈上来后,朱祁钰不仅下令将人从监牢里放出来,说他无罪,反倒还要把他提拔为都督同知!
朱祁钰曾亲口夸赞李棠,说他性情公正,容不得沙子,判案严明,是个好官。由他主审的案子,黄竑被关进牢里,眼看着就要被处斩,朱祁钰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但他却半点不追究,亲口盖棺定论,说黄竑是个“忠臣”!
朱见汐清楚,无非就是为了朱见济的太子之位。
所以黄竑非但不能死,还要光明正大漂漂亮亮的活着。
可黄炳春呢?他一家人的公道又在哪里?黄竑若是被放了出来,迎接黄炳春的又会是什么结果?
想起当初在庙中被人追杀的场景,又回忆起自己对他说的什么“公道”,朱见汐叹了口气,拉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用完晚膳,打发并嘱咐了奶娘,自己则重新点开【任意门卡】。
卡片翻转扩大,很快金光闪闪的门框就重新浮现在她眼前。
门框上方出现一个微微闪烁的红点,显示着锚点。
朱见汐微微蹙眉:“这锚点可怎么使用?小六,你帮我设置一下锚点,我要去黄炳春的附近,看看他现在的情况。”
小六重复:【锚点设置请宿主自行摸索。】
朱见汐无语:“这怎么设置?你要是能打字,倒是给我个键盘啊!还是说要我拿笔写上去?这也写不了啊……”
“你是不是逗我玩呢!”
朱见汐折腾了一番,还是没弄明白这锚点怎么设置,差点累出一身汗。
“算了,我就偷偷出宫,在京城附近玩一玩看一看总行了吧。”
打定了主意要使用任意门,准备工作好不容易都做好了,确认母后不会再来找自己,又支开了奶娘等人,她才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出门直接睡觉。
她心里暗道,误差这么大,可不能点进皇宫了。
伸手,小心翼翼在京城附近区域点了一下。
跨过任意门,只见漆黑的夜里金光一闪,原本寂静的夜幕里,很快就响起了无数鸭子的叫声。
任意门的迹象消散,但仅仅只是方才照亮的瞬间,就让朱见汐看清了周围的布局,只见地上满满当当摆放着坛子,坛底用泥土封住,鸭子的头颈伸在坛口之外,伸长了脖子叫嚷着,却半点都动弹不得。
这得有多少只鸭子!她该不会是闯进了鸭子窝吧!
但是也没见过这样养鸭子的啊,这也太奇怪了。
朱见汐下脚都没地方,她待在原地,生怕这些鸭子伸长了脖子叨她一口。
“吵死了,又是鸭舍那边。”有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该死的畜生!”
“忍一忍,很快圣使就要来了。这些填鸭养在绍兴酒的坛子里,肉质鲜嫩、又肥又大,圣使就好这一口。”
另一人咽了咽口水道,“届时孝敬了圣使,咱们也能跟着尝尝鲜。”
又说:“对了,会首那,你派人送饭了没有?”
对方不屑嘲讽道:“他哪用吃饭,听说出来的时候把京城搅了个天翻地覆,锦衣卫和东厂那群番子掘地三尺都没能逮着他。自认为有多大能耐了,张口就让咱们把鸭子宰了给他尝尝味。”
“胃口那么大,也不怕撑死!”
朱见汐静静地听着。
“圣使”、“会首”、“锦衣卫、东厂都没抓住”,包括这满地用坛子养的鸭子……
这是一个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