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汐到底是在私库当中找到了另外两个珍宝，夜明珠和一个青花海水白龙纹扁壶。
兑换过后，她没急着抽卡，抽卡次数可以存放在系统，她现在暂且没有抽卡的欲望。
重要的是，她觉得她最近运势非常不好，万一抽出什么废卡来，那就倒霉了。
“固安，到母后身边来。”
汪皇后近来神色有些疲倦，今日精力倒是好了不少，朝她招招手。
朱见汐啪嗒啪嗒上前，扑进她怀里：“母后。”
汪皇后语调温柔，轻轻把她皱起来的衣襟抚平：“怎么了？生辰过得不高兴吗？还是说谁让我们固安受了委屈？”
她似乎想到什么，挥退周围的宫女，摸着她的小脑袋说：“我听闻你让弄秋去查一个花草房的宫女，固安，你怎么……”
似乎在斟酌着这话该怎么说，朱见汐知道，就是想问她还这么小，这是从哪学的呗。母后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可是皇宫是个大染缸，只靠着旁人的保护是不行的。
她也知道，三岁就说出这样的话，的确也够神异的。可她顾不了许多，冷宫境遇就在眼前！
只是现在，怎么解释成了个问题。
她两腮未褪的婴儿肉鼓鼓的，乌黑清澈的眼眸却像是染上了几分苦恼，纠结地咬着唇瓣。
汪皇后却并没有非要让她说出个一二三来，扬唇露出个浅笑：“好了，母后知道你不同于其他孩子。咱们固安天生聪颖，这么小就能分辨谁心怀不轨，为母后分忧，母后高兴还来不及……”
朱见汐放下心来，但只犹豫了一下，又仰起小脸，郑重其事道：“母后，若是父皇想要改立太子，你会同意吗？”
汪皇后睫毛狠狠一颤，这事她又岂能不曾听闻风声？
不说朝野上下已经有聪明人知晓，就说她身处后宫，面对着皇帝和杭贵妃，心中早就有了猜测。
“绝不同意。”汪皇后语气平静，却重若千钧。
旁边的邬嬷嬷闻言，眼睛猛地睁大，咬牙切齿，忿忿不平道，“皇上这些年来子嗣单薄，这才将那位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可说到底，不过一个大婚前孝期厮混得来的私生庶子，他也配！”
“若是真让那庶子继承大统，杭氏母子踩在咱们头上，我们往后绝无好日子可过！娘娘说得对，我们绝不能同意！”
汪皇后指尖一颤，素日沉静的面容上也浮现出几许苍白。却蹙了蹙眉头，不忘叮嘱道：“固安还在，莫提那些个污糟事污了她的耳。”
见邬嬷嬷自责答应，她这才松开捂住固安耳朵的手。
朱见汐却听得清楚，她“洗经伐髓”之后，耳聪目明，比一般人厉害不少。闻言心里讶异，原来朱见济还有这样的身世？
孝期？是谁的孝期？
朱见汐暗暗算了一下，应当是当时的太皇太后张太后去世，“齐衰不杖期，孙为祖父母。”按制来说应当服丧一年，可杭氏却在此期间怀了孕……
怪不得朱见济比朱见深还要大。
但是吃瓜归吃瓜，她却不忘再次提醒道：“可是母后，父皇更喜欢大皇兄很多很多，不喜欢太子哥哥。如果父皇打定了主意，母后不同意，父皇会不会生气啊？”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不是说笑的。
届时反对是反对了，可是不光没起到什么作用，该废立太子还是废立了，甚至还直接被废后，被打入冷宫！
那这又是何必呢！
“固安，你从哪听来的这些消息？是你父皇同你说的吗？”汪皇后目露担忧，看着她小脸忧愁苦恼的模样，心中越发酸涩难过。
“乖，固安，你还小呢。这些事还用不着你操心。”汪皇后将人拥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母后会解决的，无论发生什么，母后都会保护好你。好吗？”
朱见汐伸出手也抱住她，用力点点头，无声道。
放心吧，母后，我也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我们母女落入那个境地。
——
大半个月过去了，朱祁钰这阵子一直在忙，进后宫的次数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总算想起自己许久不见的儿女。
特意遣了内侍过来带朱见汐去前殿。
还没跨过门槛，就见到了朱祁钰。他身形挺拔如苍松，鼻梁高挺，浓眉凤目，棱角分明，年轻俊美而有威仪。
这还是她那天之后第一次见到朱祁钰，和历史上的明代宗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历史人物成了自己的亲父皇，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不过说起来，打小朱祁钰就极疼宠她，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亲手教她读书写字，特许她入前殿，什么新鲜玩意儿都记得给她一份……
这样的父皇，真会把她打入冷宫吗？
朱见汐心里有过犹豫，但她更清楚的是帝王的翻脸无情，历数从古至今的帝王，别说将人打入冷宫了，就连亲手杀死自己儿女的也不在少数。
更何况，父皇和母后的感情的确一般，比起孙太后等人替他挑选的汪皇后，他自然更喜欢杭氏母子。
“怎么了，固安，莫不是这阵子没见到父皇，都认不出父皇来了？”朱祁钰弯下腰，习以为常的将她抱在怀里，故作惊讶道。
朱见汐有些蔫蔫的叫了声父皇，一张小脸满是明媚的忧伤。
朱祁钰看着她眉心紧蹙，小脸皱巴巴的，似乎是一副有着”天大的忧愁”的神情，不由失笑。
他颠了颠怀里的小不点儿，跨进内殿：“怎么了？有人惹朕的公主生气了？”
还能有谁？就是父皇你啊！
朱见汐当然不可能这么说，只鼓着脸气呼呼道：“不认识父皇了，父皇多久没来看固安了！”
朱祁钰笑出声，女儿果然是心尖宝，这一会儿，就让他近来的阴郁心情变好了许多。
他伸手捏了捏幼崽软嫩的脸颊肉，舍不得用力，一边道：“那固安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来找父皇呢？父皇之前可是特许了你前来三大殿的。”
朱见汐朝他“嘿嘿”一笑，明目张胆的装傻充愣。为什么不前来，自然是听闻他最近忙得很，她猜可能和易储的事有关，当然不想前来触霉头。
然而等她被带进殿内，才发现朱见济原来也在。他此刻正端坐着写字，看样子已经是写了好一会儿了。
朱见济见到她也是一脸诧异，尤其是看见她正被父皇高高抱在了怀里，脸上不受控制的扭曲了一瞬。
又是这个死丫头！
好不容易才寻着空闲同父皇单独相处，这死丫头又来破坏！只不过是个三岁的奶娃娃，偏偏占据着父皇的宠爱不放！
朱见汐居高临下的看他，朝他挑衅的撇撇嘴，气势十足的“哼”了一声，当着皇帝的面扭过头去，摆明了不想看到朱见济。
“固安，怎么不叫皇兄了？”
朱祁钰挑了挑眉，他子嗣不丰，如今膝下就一子一女，他自然希望他们能关系和睦，“你生辰的时候，你皇兄还送了你一方砚台，你不是很喜欢吗？”
对，喜欢。
朱见汐撇撇嘴，刚好可以拿去兑换抽卡，她恨不得对方多送一些呢，谁会嫌收的礼物不够多啊！
“皇妹人小，性子却不小。”朱见济笑道，“也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她，这会儿倒是生起我的气来了。”
“固安灵慧，不过是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既是做皇兄的，平日里给她挑些吃的玩的，多同她亲近一二就是了。”
朱祁钰随口说着，抱着女儿坐下，伸手拿起桌案上的大字，看了一会儿，评价道：“你的字柔媚有余，骨力不足。依朕看，腕力和风骨都还需勤加练习。”
朱见济如今已是八九岁的模样，头戴翼善冠，身着赤袍，盘领窄袖，腰束玉带，脚踏皮靴。仪态端正，俨然一副皇室风度。
听见父皇的点评，朱见济一下脸涨得通红，“柔媚”二字，听着便像女子所写的字迹！
况且，他已经开始练习弓马骑射，又怎么会力道不足？！
尤其是看到父皇怀中的固安，想起父皇动不动就夸她聪慧，更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
“是，儿臣必定勤加苦练，把字练好。”
朱祁钰“嗯”了一声，低头看向怀里，只见小人儿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大字，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灵动又可爱。
“固安，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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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教你认字可好？随朕一起念。”朱祁钰一边指着，一边一字一句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朱见汐便跟着他念，心里却“咯噔”一下。
这十六字心经出自《尚书》中的《大禹谟》篇，相传是尧舜禹禅位时口授的治国心法。??
父皇改立太子之心，昭然若揭。
朱见汐是个伪小孩，更何况拥有了“过目不忘”，认几个字更是不在话下。
朱见汐学得快，朱祁钰见状，教得也心情愉悦。一时间父女相处融洽，在一旁的朱见济一如既往地磨墨写字，落笔却越发僵硬。
正在此时，有内侍前来似乎说了什么，朱祁钰把怀中的朱见汐放下，只道了一声“朕去去就来”，很快就离开了大殿。
皇帝离开了，内殿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凝。两人泾渭分明，谁也没有要搭理谁的样子。
朱见汐伸长了手，抓着刚刚父皇带她认字的纸看。朱见济的字点画圆润均匀，看得出挺端正的，就是“柔媚”没怎么看出来。
不过也正常，前世她没学过书法，对此也不太了解。大概等她能够自己动手写毛笔字了，就能看出一二了。
正看着，朱见济突然一把猛地抢过那张纸，面色难看：“你在看什么！”
朱见汐本来就攥紧了纸，被他一拉，整个人一踉跄，连带手上的纸也被撕扯裂了开来。
神经病啊！
她还没骂出口，就见朱见济恶狠狠的瞪着她：“你怎么这么讨人嫌！本皇子辛辛苦苦写的大字，你一下就给撕了！”
朱见汐无语，纠正道：“是你自己撕的，还差点拽倒我了。”
小小的奶娃娃长得玉雪可爱，一本正经的模样更是惹人疼，任谁见了都不忍心大声对她说话。
然而这看在朱见济眼里，却越发的令他咬牙切齿。
“固安，你只是一个公主，什么都要和我一样做什么？我写字你就来学认字，狗皮膏药一般，死皮赖脸，非要惹人嫌！”
朱见汐“哈”的一声笑了，她长得粉雕玉琢，笑起来时露出几颗小米牙，看起来天真烂漫。
谁知她下一秒就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气死你。”
朱见济顿时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小小的胸膛被气得上下起伏，面容扭曲，脱口而出。
“你真以为自己能金尊玉贵下去？父皇根本就不喜欢你，我是皇子，以后我的身份比你要尊贵得多！”
尊贵？还要怎么尊贵？
当太子吗？
朱见汐眸光一动，面上却撇撇嘴，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宫里最厉害的人，有父皇、太后娘娘、母后，太子哥哥，还有固安……”
说到自己，她还不忘拍了拍小胸脯，接着就拧起了眉头，清澈疑惑的目光仿佛无声在问——
你算哪根葱？
“他也配！”尽管只有两人在，朱见济也下意识压低了嗓音，恶意满满道，“你还一口一个太子哥哥，他的亲生爹娘还在南宫里吃糠咽菜，你以为他一朝得势，你会好过？蠢货！”
见对方气鼓鼓地瞪着自己，朱见济心里这才感觉到一阵快感。他心里半点也没有欺负小孩的愧疚，伸手用力捏住她的脸颊往外扯。
“太子之位很快就会是我的。我的太傅和伴读，你不准碰！否则你就等着当个小可怜吧！届时你就算哭哑了嗓子，父皇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她的脸颊很快被捏红，泪腺被刺激，眼圈很快就红了。她用手抓用脚踢，然而朱见济的手就像是铁钳一般，半点不松。
“你只会哭，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朱见济低头看着她冷笑，“父皇可怜你，我可不会可怜你。你哭啊，接着哭啊！”
“呸！”朱见汐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
三岁的小女孩声音尖利，尤其是特意扯着嗓子的时候，让人的耳膜都刺刺的疼。
她哭得撕心裂肺，上不接下气，很快就引来了一堆人，朱见汐眼角余光刚瞥见一抹明黄，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朱见济，你在做什么！”
闭上眼的前一秒，她听见天子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