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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迷途→

作者:未见山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蒋闻舟拿到新证据的速度太快。


    从陆淮栀说出来的那一刻起,他手里所有的调查线程,就都在同时往前推进。


    何正清见招拆招,冷静起身:“我和师娘,确实是断了。”


    他伸手,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应对资料:“但师娘她,执迷不悟。”


    秦域自以为与妻子伉俪情深。


    不断美化作恶初衷。


    试图说服自己,缓解内心强烈的罪恶感,将一切合理化。


    所以当察觉背叛时,哪怕只有丝毫的苗头。


    他都难以接受。


    “我和师娘分开后,她的确消沉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又接受了别人的安慰。”


    何正清说得无奈,也惋惜。


    蒋闻舟拆开手中的文件袋,倒出厚厚一叠照片来。


    其中有顾茵和舒岳一起回家、进酒店、泡温泉、出国旅游,每一帧定格的画面,都格外的亲近与甜蜜。


    从眼底里溢出来的爱意。


    仿佛他们才是那对携手半生的恩爱夫妻。


    蒋闻舟抬眼:“所以,在死者调查的时间段里,与妻子产生婚外情的男人,不是你。”


    “而是舒岳。”


    何正清无奈叹息:“对。”


    他坦白:“老师拜托我帮他调查,但拿到证据后,我拦着私家侦探,一直没告诉他。”


    “想再给师娘一个机会。”


    二十多年,校园恋爱,又有个甜美可爱的女儿,要是因为误会而分开,实在太不值得。


    更何况,何正清也犯过错,他明白顾茵只是一时糊涂,对那女人始终抱着一丝心疼与愧疚。


    知道舒岳并非她的良配。


    想再拉人一把。


    却没料到,在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挽救的时候,秦域就遭此祸事。


    “至于其他的,我就真不清楚了,老师的很多行为,我本来就反对。”


    “那些更多更深的细节,他自然也不可能到处和别人说。”


    躲在幕后的黑手,神秘非常。


    盯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那这就很奇怪了。


    死者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且都反对。


    但又都不知晓其内情?


    这合理吗?


    蒋闻舟从何正清的办公室里出来。


    孟昊大胆猜测:“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其实秦域已经知道了奸|夫是谁,并且拿到了他们通|奸的证据,就是那只U盘。”


    他恍然大悟:“所以舒岳慌了,自己和师娘搅在一起,得罪恩师,还是顶头上司,事态败露别说工作难保,连身败名裂都算是轻的。”


    但奇怪的是。


    仅仅感情纠纷,费得着这么大的阵仗?


    又是断电,又是各种外力手段去干扰尸检的死亡时间。


    他们在哪里不能解决?


    一定要在监控探头密布的研究所动手?


    而且最让人起疑的一点,是蒋闻舟特别在意的伪证鉴定,以及这项违法操作背后所涉及产业链。


    但是不管他怎么查,查来查去,查到最后,事情就都会扯回秦域的感情纠纷上。


    这个案子真的只是情杀这么简单?


    男人正想的头疼,忽从空气间蹿入鼻息的浓烈烟草味,伴随着陆淮栀提供的那句重要口供。


    ——“他身上的烟味很重,很臭,熏得我胸闷,应该是烟瘾特别大的人。”


    蒋闻舟视线猛地收紧。


    男人厉声喝止:“站住。”


    嗓音低沉但却掷地有声,如雷贯耳。


    下午时分,通道走廊里的人不多,可疑气味与他们擦肩而过。


    孟昊不明所以,但见蒋闻舟回头,便立刻与谭玫默契地后退半步,让开路来。


    完全暴露在视野中的身影,是身形矮小,佝偻,身着浅蓝色清洁服的中年男子。


    他粗糙黝黑的双手淡定垂落身体两侧。


    蒋闻舟缓步靠近,每一步都走的沉稳有力。


    直至停在嫌疑人眼前,才审视地问:“叫什么名字?”


    这不该是个难回答的问题。


    但却迟迟得不到答案。


    气氛仿若凝固。


    高大身影牢牢笼罩住眼前人,将中年男子镇压的喘不过气。


    孟昊见状上前,帮忙解围:“蒋队,他就是那个水工,是在监控断电之前,最后一个出入过死者办公室的人。”


    按道理,该是嫌疑极大的。


    但各方面的作案条件不成立,又没办法锁定。


    秦域虽然是个斯文人。


    可身高、体重,各项条件,于水工而言都是压倒性的优势,不可能毫无反抗的被人单杀。


    再加上陆淮栀所供述的信息,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黑影高于他,矮于蒋闻舟。


    体型精壮,专业,有备而来。


    更不符合。


    孟昊提醒:“蒋队,他虽然是监控录像里最后一个进入案发现场的人,但进出时间前后不足一分钟,顶破天也就换一桶水的功夫。”


    真干不了什么事儿。


    而且这人本身也有点社恐,警方之前盘问,录取口供的时候。


    对方也是这副结结巴巴,说不清楚的模样。


    蒋闻舟仍觉得可疑,视线正盯着这个人猛瞧,兜里的手机又突兀震动起来。


    他刚按下通话键,没听几句,神色骤然变得冷峻:“你说什么?”


    对面慌乱重复。


    “蒋队,负责调查舒岳的小组同事,刚刚传回信息来,说当事人开车途径城郊的十字路口,遇到一辆沙土车进城侧翻,不偏不倚,正好把他埋在车身下。”


    “这会儿交警、消防、救护车全去了。”


    “但人……人应该是已经没了。”


    舒岳死了。


    怎么会……这么巧?


    正好是线索落在他身上的时候?


    就断的猝不及防。


    蒋闻舟马不停蹄,转身就走。


    孟昊和谭玫跟上他,三人立即驱车前往事发现场。


    十字路口早已被围观群众堵的水泄不通。


    孟昊挤在前边开路:“让一让,请让一让,刑侦支队办案,请……请让我们进去。”


    沙土车在消防的帮助下,已经被拉起,但舒岳所驾驶的小汽车完全被砸成饼状,车内人更无生还可能。


    先行接警的侦查小队,早他们一步到,这时看见蒋闻舟,忙迎上来。


    “蒋队,人已经没气儿了。”


    “尸体被砸的不成人形,我们正在想办法,看看怎么能把他撬出来。”


    作为秦域案的重要涉案人员。


    舒岳身上一定还有什么重要信息。


    蒋闻舟是有预感的。


    而且也真就那么凑巧,那只从秦域身上消失的U盘,就这么分毫不差的,被他们从血肉模糊的舒岳的裤兜里,给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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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且完好无损。


    待回到办公室后,蒋闻舟第一时间把U盘接入电脑,果不其然,弹出来的所有图片和视频,都是顾茵和舒岳的私密照。


    孟昊不忍直视:“咦惹……”


    按照这个调查方向,他们的案子的确很快就能破获。


    舒岳为了隐瞒自己与师娘顾茵的奸|情,怒而残杀恩师,拿回物证。


    自己又死于意外。


    蒋闻舟真是越想越头疼。


    男人不愿意相信,但所有线索到这里全部被强行截断,死无对证,甚至还摆了个答案在他们眼前。


    这简直离谱。


    蒋闻舟指尖扶额,手机放在桌案边震动。


    他拿起来,发现是一条好友申请信息,对面言简意赅的备注:陆淮栀。


    这事若放在平常,自己定然是没心情添加的。


    但作为本案最重要的信息提供人,陆淮栀的存在,举足轻重。


    蒋闻舟眼也不眨的点了通过。


    双方接上线的第一条打招呼信息,是由陆淮栀发过来的一张图片。


    蒋闻舟点开,待看清后,睁大了眼,“蹭”地下从办公椅里站起身来,膝盖撞在桌沿边。


    嗑得生疼。


    孟昊跟上来:“怎么了,蒋队,又有什么新线索?”


    蒋闻舟顾不得疼。


    男人黑着脸,迅速拿了自己的外套和随身用品。


    又指着办公区域。


    “我有点急事,耽误两小时。”


    “案子按照之前开会的安排,继续往下查。”


    “孟昊,找人去把那个水工盯着。”


    蒋闻舟急匆匆地走了。


    开车往家里赶。


    陆淮栀蹲在家门口,脑袋歪过来歪过去地,看着自己从巴黎重金购置的羊绒地垫上,躺着个醉鬼。


    对方唇齿间还呢喃不清地喊着:“哥哥、哥哥。”


    蒋闻舟很快赶回来。


    男人在单元楼道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西装外套挂在小臂处,人刚出了电梯,就站在原地急喘着,弯腰按着膝盖,缓了好一阵劲儿,才大步流星地朝他迈来。


    陆淮栀看着眼前人,嘴角扯出抹难压的笑意。


    蒋闻舟上来就道歉:“我已经打120了,医护人员会马上过来把他接到医院,又给你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姜越这么隔三差五的来闹,任谁都受不了。


    陆淮栀已经算是脾气很好的人,从不和他计较。


    但只可惜,蒋闻舟不清楚,其实姜越一开始,熟门熟路,是准确的堵住了他的家门口。


    可那时候陆淮栀正犯愁呢。


    他又没拿到那两名配合提供鉴定伪证的医师信息,就这么干巴巴地发送好友验证,显得自己很奇怪。


    好像上赶着倒贴一样。


    加不上联系方式,陆淮栀兴致缺缺地回家,却意外发现姜越从天而降,来的正好。


    小狐狸眼珠子一转,直接挽起袖子,动手把这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从蒋闻舟家门口,拖到了自己家门口。


    并且成功和那男人搭上话。


    叫他回来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


    蒋闻舟始终礼貌克制,和姜越保持安全距离,陆淮栀对此很满意。


    在等待救护车前往救助的期间。


    男人耳边不轻不重、似笑非笑地传来句。


    “既然这么抱歉,那就请我吃顿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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