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之后，众人准备和尼玛一起去采虫草。
王胖三人原本是不想去的，毕竟昨天那么多人挖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今天肯定也是无劳而返。但他们三又不敢和那个瘦成骨架的老太婆待在一起，总感觉她比这个鬼小孩还恐怖。
身后摆着佛龛，嘴里念叨着藏文，王胖总感觉她下一秒就会召唤出吃人的怪物把他们都杀了。
“洛璃呢？跑了？”王胖讥讽道，“每次出事了都是这娘们跑得最快，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救她，谁救她谁倒霉。”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夏凌川故意套话。
“当初被困深山，有个消防员去救她，结果她反手举报对方性骚扰，害得他不仅死在山里，还被网暴到单位只发了最低一档赔偿金，听说那消防员家里挺穷的，父母都是残疾人。”
王胖对自己的黑历史一概不谈，但提起其他人的事，嘴就如同放炮一般，怎么都挡不住。
“少说两句吧，你这嘴把不住门，给自己积点德吧。”王耀祖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说话。
王胖还想再开就说些什么，但猛然想到在场有三个警察，一下子就萎了，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后面不论夏凌川再怎么问，他们都不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闭的紧紧的，怕警察会练什么读心术。
夏凌川见问不出什么了，便起身说道：“走吧，去挖虫草。”
说是说去挖虫草，但夏凌川也知道这个季节是不可能会有虫草的，如果真的有虫草，她们昨天找了一下午早就找到了。
她现在出门主要是想找一下周授和洛璃到底去了哪。
尼玛带了一个很大的篓子，还带了很多挖虫草的工具，分发给夏凌川她们几个。
一切准备好之后，他们就准备出发了，尼玛还把牛栏的牦牛都放出来了。
“尼玛吃饱饭了，要带牛牛们去吃饭。”尼玛看着那群牦牛，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黑葡萄，不过脸上还是没有太多表情。
众人一边赶着牦牛，一边跟着尼玛去找虫草。
早上很冷，悬着一轮没有温度的圆日，众人走在草甸上，放着牦牛背着工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有头绪吗？”夏凌川凑近陆见之的耳边，悄咪咪问道。
陆见之摇了摇头，说道：“原本洛璃还活着的话兴许还有线索，但现在她死了，死的非常蹊跷，线索一下子就断了。”
何楚英皱眉，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按理来说我们已经死过了，鬼怎么还会死？但我是真的看到她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非常恐怖。”
徐九思也跟着皱眉，问道：“是不是你看错了？可能是你太恐怖了，恐惧映射到现实，或者是其实你当时在做梦，只不过一下子没分清梦境和现实。”
何楚英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以很肯定，我真的没有看错，洛璃真的死了，旁边是真的有很多血。”
夏凌川说道：“我之前读过一本书，出自南朝宋宗室刘义庆的《幽明录》，里面有一段话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虚无。”
“而虚无也就是不存在了。”
夏凌川继续说道：“虚无生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乾坤，天为乾，地为坤。如此循环往复，视为天地规律，万物本源。”
“不过我觉得在这未必会适用，毕竟这段话也未必是真实的自然现象，很可能是古代人的幻想。”她笑着说道：“当务之急是去到昨天挖虫草的地方，到时候发生了什么就一目了然了。”
众人一路聊天一路赶牛，走的倒也快，很快就走到了昨天挖虫草的地方。
“这也没变化啊。”马建文看着一望无际的绿色草甸，深吸一口气，做了个伸展运动，伸手拥抱大自然。
尼玛让牛在这吃草，自己则去挖虫草。
夏凌川和何楚英对视一眼，觉得非常古怪。
一般来说，牧民不会选择连续两天在同一片草地放牧，一是昨天的草啃完了，二是要给植物一些恢复的时间。
更何况尼玛今天是要来挖虫草的，不仅带了很多工具，还带了个巨大的篓子，就好像已经预测到今天能挖很多一样。
尼玛蹲在地上捣鼓了一阵，居然真的找到了一颗虫草。
“怎么可能！”徐九思吓的都变音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居然真的挖到了虫草，就在这片昨天挖了一下午都没挖到的地上，挖到了虫草。
尼玛捧着虫草，开心的直跺脚，她举起来又放下，放到手心里欣赏了很久，才噔噔噔地跑到马建文身边，兴奋地就给他看。
“你看，虫草，尼玛挖到虫草了，尼玛可以去上学了，你愿意给尼玛挖虫草吗？你愿意帮助尼玛去上学吗？”尼玛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让马建文有些应接不暇。
马建文只好连连点头，笑着夸她，“尼玛真棒，尼玛是最棒的藏区挖虫草小能手！”
尼玛非常开心，绕着马建文蹦蹦跳跳好几圈，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她这么兴奋这么开心，和平时那个满脸阴郁眼里无光的小孩截然相反。
“你也跟尼玛一起去挖虫草好不好。”尼玛看向马建文，满脸期待。
“好。”马建文看尼玛这样，也不好意思辜负她的期望，拿着一把小锄头就答应了。
尼玛见对方答应了，笑的甜甜的，直接拉着他的手上小土坡去挖虫草了。
“黑黑的土里会长出虫草，下雨天会长出虫草，今天有好多虫草，尼玛挖到虫草就可以去上学了，尼玛上学的话就能和阿爸阿妈一起读书了，尼玛很想念阿爸阿妈。”尼玛一边挖虫草一边碎碎念。
马建文原本不信她说的话，但走过来一看，发现地上居然真的长了很多虫草的苗苗，他不可置信的挖下去一锄头，里面居然真的有虫草。
他屏住呼吸拨开泥土，一截棕褐的东西露出来，顶端还顶着根细瘦的黑褐色菌柄。
居然真的是冬虫夏草。
而且居然真的如同尼玛所说的一样，这块土地是黑色的，黑色土地能长出虫草。
但这块土地在昨天还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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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褐色的灰褐土和亚高山灌从草甸土，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成黑色，还突然就长出了虫草。
这一切都太过诡异，诡异到让人不敢再去细想。
马建文怔怔地看向夏凌川，发出求救的眼神。
夏凌川收到信号后便立马上前，待她看清马建文所处的地方后，整个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背身生出一阵冷汗，心中生起一阵恶寒。
她看到马建文站着的这块黑土地，分明印出了个人形。
“马建文，你先起来！”夏凌川被吓得声音有些发颤，但她还是稳住了神，先把马建文喊过来。
马建文听到夏凌川的声音后，意识到不对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尼玛说道：“你现在这挖虫草好不好，旁边那个姐姐好像受伤了，叔叔得去看看她。”
尼玛转过头看去，发现是夏凌川，那个长得很漂亮的人很好的姐姐，她点了点头，同意马建文离开。
马建文如释重负，准备撒腿就跑。
“等等。”
马建文刚起身没跑多少步，就听到背后传来尼玛的声音，冷冷的，似乎不带笑意，也不带善意。
马建文不敢转头，他甚至不敢多想，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碰了黑土地，现在又踩在黑土地上，会不会被同化。
虽然说人死为鬼，鬼死为聻，但马建文觉得在这兴许没变成聻就会先变成虫草的肥料。
想到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不想成为聻，更不想成为肥料啊！
他只是想死后报个旅游团放松一下，放松一下有错吗？！
“等等。”尼玛又发出声音了，还是那两个字，似乎只要马建文不转头，她就永远不会说出下一句。
马建文心里都要吓傻了，再也没有对这个孩子的耐心和善意，他早就该知道的，外面哪能遇到什么好人，这孩子长得那么诡异，他早就该发现这是个会杀人的鬼孩子啊！
马建文现在悔不当初，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让自己慈悲心泛滥，圣母病罪该万死啊！
“怎……怎么了？”马建文觉得自己现在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他将头转过去一些，但又不敢完全转过去，甚至朝向尼玛的那一面眼睛都是闭着的，不敢多看她一眼。
“这个给姐姐，吃虫草可以帮助健康。”尼玛将握在手心里的虫草摊开，展示给马建文看。
那根虫草非常干净，上面的泥土已经被尼玛擦干净了，身上的衣服还有擦过泥土的痕迹。
马建文见尼玛并无恶意，这才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罪该万死，因为自己胆小如鼠，居然去怀疑一个善良的小女孩，对方可能压根就没有恶意。
马建文伸手接过尼玛的虫草，朝她表示感激，随后便逃也似的跑到了夏凌川身边。
感动是真的，想活命也是真的。
“你看那块黑土。”
马建文跑到夏凌川身边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块黑土地瘦细长长的，大约有一米八的长度。
“我靠了！”马建文看的心里作呕，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那块黑土地的形状，居然和昨天失踪的周授别无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