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猫抓老鼠的游戏不好把握。”林墨珩轻声道,既是在对女儿说,也是在对自己说,“一不小心,就可能玩火自焚。”
林疏桐靠进父亲的怀里,小脸贴着他的胸膛:“桐儿相信爹爹一定能把握好。爹爹是最聪明的!”
林墨珩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儿,心中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他抱着混日子等死的念头,在这京城里装疯卖傻,只求保全性命。
可现在,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女儿,却让他有了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像一束光,照进了他灰暗的人生。
“傻丫头,”林墨珩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声音温柔了几分,“这些话,以后不可对任何人说,知道吗?”
林疏桐用力点头:“桐儿只跟爹爹说。”
“桐儿,”林墨珩轻声道,“明日爹爹带你去城外骑马可好?”
林疏桐眼睛一亮:“真的吗?”
“嗯,顺便……去看看你太外公以前的旧部。”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
林疏桐被封为长安公主的消息,传到端王府的时候,林雪蘅正在试戴新打的金簪。
听到丫鬟的汇报,她手里的簪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断成两截。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林雪蘅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
小丫鬟被她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重复:“皇上封了燕王府的林疏桐为长安公主……”
“凭什么!”林雪蘅一把扫落桌上的茶具,碎片四溅,“我才是皇伯父最亲的侄女!她林疏桐算什么东西?一个没人要的野种,也配当公主?”
端王林墨璟阴沉着脸挥手让小丫鬟退下,转头呵斥女儿:“放肆!圣旨也是你能质疑的?”
“父王!”林雪蘅气得直跺脚,“当初要是您接下筹款的差事,现在风光的就是我们端王府!凭什么让五叔捡了这个便宜?”
这话正好戳到端王的痛处。
他怎么会不恼火?明明他才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偏偏皇上一次次给老五脸面。
“你懂什么?”端王强压怒火,“封个公主罢了,虚名而已。你以为老五真能得意多久?”
林雪蘅红着眼睛:“可是长安公主,多尊贵的封号!本该是我的!”
“急什么?”端王冷笑,“等你皇伯父收拾了谌家,夺了兵权,到时候有他燕王府哭的时候。一个公主封号算什么?到时候父王给你求个更好的。”
这话一半是安抚女儿,一半是自我安慰。
端王心里也憋着一股火,但他更愿意相信,皇上这是在玩制衡之术。
先给燕王府甜头,等谌家兵权一收,有他们好受的。
……
齐王府。
“长安公主?”齐王林墨霄听到消息时,正在书房练字,笔尖一顿,上好的宣纸上晕开一团墨渍。
他放下笔,长长叹了口气:“早知道这丫头有这么好的造化,当初就该把她接来府里养着。”
谁能想到那个被端王府弃如敝履的小丫头,转眼间就成了皇上亲封的公主?
这福气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福气?”齐王妃冷笑一声,放下茶盏,“王爷真以为这是福气?”
林墨霄皱眉:“皇上亲封的公主,怎么不是福气?”
“把个小丫头架在火上烤,也叫福气?”齐王妃语气讥诮,“您看着吧,从今往后,这位长安公主就是所有郡主贵女的眼中钉。明枪暗箭,有她受的。”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窗外:“别说别家府上,就是咱们府里,不也有人眼红?”
窗外,齐王府的庶女林芸芸正假装在赏花,耳朵却竖得老高。
听到“长安公主”四个字,她手中的帕子绞得死紧。
“说起来,芸丫头前些时日不是也在御花园落了水?”齐王妃突然道,“妾身后来想了想,那日岸边青苔甚少,怎会轻易滑倒?莫不是……”
林墨霄脸色一变:“王妃的意思是?”
“妾身没什么意思。”齐王妃慢条斯理地说,“只是提醒王爷,有些人看着安分,心思可活络得很。上次太后寿辰,芸丫头拼命出风头,不就是想压柔柔一头?”
提起嫡女林柔柔,齐王神色严肃起来。
林柔柔是他的心头肉,更是齐王妃精心培养的联姻棋子。
“柔柔的婚事,妾身已经有了打算。”齐王妃声音冷了下来,“如果有人不知好歹,想抢柔柔的风头,别怪妾身不客气。”
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带着寒意。
林墨霄深知自己这位王妃的手段,连忙道:“王妃多心了,芸儿不敢。”
“不敢最好。”齐王妃起身,整了整衣袖,“王爷记得转告芸丫头,安分守己,才能活得长久。”
……
院外,林芸芸快步走回自己偏僻的小院,一进门就把桌上的茶杯全扫到地上。
“凭什么!她凭什么!”她咬牙切齿,姣好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丫鬟吓得跪在地上:“小姐息怒……”
“息怒?我怎么息怒?”林芸芸胸口剧烈起伏,“都是不被重视的姑娘,她林疏桐怎么就那么好命?先是被燕王收养,现在又封了公主!我呢?我在这府里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她想起上次御花园落水,还有太后寿辰,她苦练三个月书法,好不容易得了太后一句夸赞,转头就被林疏桐那个不知从哪学来的小把戏抢了风头。
“小姐,隔墙有耳啊……”丫鬟小声提醒。
林芸芸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啊,她不能像林雪蘅那样任性妄为,她没有任性的资本。
“准备笔墨。”她突然道,“我要给长安公主写封贺信。”
丫鬟一愣:“小姐,您真要给她道贺?”
“不然呢?”林芸芸冷笑,“难道要像端王府那个蠢货一样,把不满写在脸上?”
她走到镜前,仔细整理好头发和衣襟,刚才那个愤怒的少女不见了,镜中又恢复了那个温顺的庶女模样。
“去库房挑件像样的礼物,就说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林芸芸语气平静,眼神却冷得像冰,“我倒要看看,这位长安公主能风光到几时。”
丫鬟应声退下。
林芸芸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燕王府的方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齐王妃刚才那番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是啊,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可不好受。
她就等着看,林疏桐怎么被这“福气”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