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康乾帝看着底下要求严惩林墨珩的臣子们,沉着脸将林墨珩传唤上殿,当着众人的面一顿申饬。
林墨珩跪在下面,低眉顺眼,一句也不辩解,只在皇帝骂累了歇口气时,才嘟囔了一句:“臣弟昨日不过是与友人小酌,放松片刻而已……”
“放松?朕看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康乾帝气得扔下去一本奏折,“滚回去闭门思过!筹粮的差事,还得给朕接着办!如果办不好,两罪并罚!”
“臣弟领旨。”林墨珩“垂头丧气”地退下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看底下那些因为弹劾成功而得意的臣子,康乾帝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冷笑。
他怎么会不知道林墨珩是故意的?
这个老五,人聪明着呢。但这正合他意。让林墨珩去得罪满朝文武,去当那个讨人嫌的“催债鬼”,把所有怨恨都拉到自己身上。
这样一来,就算最后粮草筹齐了,功劳也大打折扣,名声更是臭了大街。
一个被文武百官厌弃的王爷,还能有什么威胁?正好绝了他与手握兵权的谌老将军联合起来谋划造反的可能。
皇帝的心思,林墨珩在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就摸得清清楚楚。
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皇兄要他当这把得罪人的刀,他当了。但现在,该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接下来的目标,是那些家底丰厚的朝中大臣。
硬来肯定不行,这些老油条有的是办法来哭穷。林墨珩剑走偏锋,使出了非常手段。
他首先挑中了都察院一位以“清廉耿直”著称的左副都御史,姓周。
这位周大人平日里没少在朝堂上引经据典,指责这个奢靡,弹劾那个贪腐。
林墨珩上门那天,也不提筹粮的事,只笑眯眯地跟周大人聊家常,聊着聊着,就无意间提起:“听闻周大人府上一位姓柳的姨娘,最是温柔体贴,前几日还在东市的珍宝阁,定制了一支价值不菲的赤金点翠步摇?哦,好像账是记在南城那家周记绸缎庄的名下?巧了,那绸缎庄的掌柜,好像也姓周,是大人您的远房侄子吧?”
周大人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那绸缎庄是他用妻族的名义开的,是他最大的灰色收入来源,那步摇是他偷偷买了讨好宠妾的,这燕王,是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林墨珩依旧笑得人畜无害:“周大人为国操劳,家眷的用度大些,也是应当。只是如今北疆将士饥寒交迫,本王看着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啊……”
周大人哪里还敢让他继续说下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表示,愿意立刻捐献家中存粮五百石,现银一千两,只求燕王殿下高抬贵手!
消息不胫而走。
接着是吏部的一位郎中,林墨珩随口点破他在老家圈占民田,纵容族子弟殴伤人命后用钱摆平的旧事。
又一位工部的官员,被“问起其子在外包养戏子挥霍无度的开销从何而来。
……
林墨珩也不深究,更不威胁,只是轻飘飘地点到即止。
可越是这样子,越是让那些大臣们心惊肉跳!
这燕王手里到底握着他们多少把柄?
他今天能“随口”说出来,明天是不是就能写成折子递上去?
这招太狠了!
直接掀了人家的底裤,家宅不宁都是轻的,搞不好就是身败名裂,抄家流放!
一时间,燕王府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不过,来的不是弹劾他的,而是那些捧着钱粮单子主动上门捐款的大臣们。
以都察院那位章御史为首,众人仿佛比赛一般,你捐八百,我捐一千,数额远远超出了林墨珩最初的预期。
而这一切的幕后功臣,此刻正在燕王府的后花园里,悠闲地荡着秋千。
林疏桐脑海里,系统刚刚提示她阶段性任务完成,奖励的《百官秘要》果然威力大得很。
她只需要根据爹爹的需要,从那本书里找出对应官员的隐私情报,爹爹就能精准打击他们的要害。
“爹,他们是不是都吓坏啦?”林疏桐晃着小短腿,笑嘻嘻地问。
林墨珩站在一旁,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笑脸,眼神复杂。
他低声道:“桐桐,你记住,在所有人眼里,你爹我,还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王爷。而你,只是个有点小聪明,被爹宠坏的孩子。这一点,永远不能变。”
林疏桐用力点头:“桐桐明白!桐桐最会装傻啦!”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燕王林墨珩筹粮大获成功的消息,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康乾帝的脸上。
他原本打算让这个五弟去当恶人,得罪满朝文武,背负骂名。可谁能想到,林墨珩竟然用那种无赖的手段,硬是从那些铁公鸡大臣手里抠出了远超预期的钱粮!
这不但没让林墨珩失去民心,反而将民怨引到了他这位皇帝身上。
看看你治下的官员,一个个富得流油,却要等到燕王用非常手段才肯掏出点钱粮来救国!
康乾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清单,心里不但没有半点喜悦,反而堵得慌。
这简直是在昭告天下,他这位皇帝对臣子的掌控力有多么薄弱,他的吏治有多么腐败!
不得不开始考虑,是不是真要顺着这条线,好好清查一下这些大臣了。这并非他所愿,却已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如同及时雨传到了京城——北疆大捷!
谌老将军奇袭敌人老窝,斩敌数千,缴获无数战利品,敌寇主力溃败三百里,北疆的危局暂时得到了解决!
捷报中还特意提到,如果不是有黎家商户不畏艰险,及时将一批粮草补给送到了前线,将士们无法在风雪中保持体力,此战的胜负还不好说。
消息传来,举国欢庆。金銮殿上,康乾帝阴郁了多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然而,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好。
端王林墨璟出列,忍不住阴阳怪气道:“皇兄,黎家只是最末流的商人,行商牟利本来是天经地义。此次运送粮草,恐怕也是看准了有利可图。将他们的功劳与浴血奋战的将士相提并论,恐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这话一出,不少与他交好的大臣也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