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一听这话,眼泪又下来了:“惨啊王爷!馆里的贵重物件都没抢出来,姑娘们暂时安置在客栈,每日开销不小。这重建馆子,又是一大笔银子。”
她说着,偷偷瞄了眼林墨珩的脸色。
翠芫上前一步,声音带着颤抖:“妈妈,这、这怎么烧成这样了?我前日离馆时还好好的。”
王妈妈盯着翠芫看了半晌,眼神复杂。
林疏桐在一旁看得清楚,王妈妈那眼神里分明有怀疑。
红袖馆早不失火晚不失火,偏偏在翠芫离开的当晚就烧了个精光,这也太巧了。
可怀疑归怀疑,王妈妈终究不敢说什么。
她擦了擦眼泪,长叹一声:“都是命啊!官府查过了,说是侍郎章大人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章怀煜,那晚在隔壁酒楼喝醉了,胡乱扔火折子,不小心点着了馆后的柴堆。”
林疏桐心里暗笑,这借口编得可真够敷衍的。
章怀煜确实是个纨绔子弟,可也不至于蠢到在红袖馆附近玩火。
“章怀煜?”林墨珩皱眉,随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章家小子?”
“正是他!”王妈妈咬牙切齿,“这个杀千刀的,害得我们好苦啊!红袖馆几十口人差点就葬身火海了!”
林墨珩摇头叹息,义正辞严:“这章怀煜也太不像话了!平日里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如今竟然闯出这么大的祸!章侍郎如果管教不了儿子,本王不介意替他管教管教!”
他说得慷慨激昂,连林疏桐都快信了。
要不是她知道这把火根本就是她爹让人放的,还真以为他是个为民请命的好王爷呢。
王妈妈也被这番表演唬住了,连连道谢。
……
红袖馆烧毁后的第三日,林墨珩带着林疏桐和两个护卫,再次来到了王妈妈暂住的别院。
这处小院是王妈妈的私产,如今权当临时住处。院子里堆着一些从火场抢救出来的箱笼,几个姑娘无精打采地坐在廊下做针线,见有客人来,纷纷回避。
“燕王爷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王妈妈闻讯迎出来,脸上堆着殷勤的笑,眼底却藏着几分警惕。
林墨珩微笑着还礼,开门见山道:“本王今日来,是想与妈妈商量翠芫姑娘的事。”
王妈妈眼神一闪,故作不解:“翠芫?那丫头不是一直在王府教琴吗?”
“正是。”林墨珩点头,“小女十分喜爱翠芫姑娘的教导,本王也欣赏她的才情。所以今日特来,想为翠芫姑娘赎身。”
王妈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僵:“这个……王爷有所不知,翠芫可是我们红袖馆的头牌,多少达官贵人捧着她的场子。这要是突然赎身,我们的摇钱树可就没了……”
林疏桐站在父亲身旁,乖巧地不说话,心里却明镜似的。
王妈妈这是要坐地起价了。
“妈妈不妨开个价。”林墨珩神色不变。
王妈妈眼珠转了转,伸出五根手指:“五万两,一文都不能少。”
站在林墨珩身后的护卫倒吸一口冷气。这价钱,都够买下整条街的铺面了。
林墨珩挑眉:“五万两?妈妈这价钱开得未免太高了。”
“王爷有所不知,”王妈妈掏出手帕,假装拭泪,“红袖馆刚遭了火灾,损失惨重。翠芫又是我们这儿的摇钱树,这些年光是培养她就不知花了多少银子。五万两,已经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给的优惠价了。”
林疏桐悄悄观察着王妈妈的神情,这老鸨嘴上说得多可怜,眼里却全是算计。
“两万两。”林墨珩还价。
“哎哟我的王爷,这价钱连翠芫一年的收入都不够啊!”王妈妈拍着大腿,“四万八千两,不能再少了!”
“两万五千两。”
“四万五!王爷,这可是京城头牌啊!”
两人你来我往,价格僵持在三万两上下,谁也不肯再退让。
林疏桐悄悄拉了拉翠芫的衣袖,示意她弯腰。
趁大人们讨价还价的功夫,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飞快地在翠芫手背上抹了一层透明的药膏。
翠芫先是一怔,随即对林疏桐微微点头。
不过片刻,翠芫的手背上就开始泛起红点,她轻轻挠了挠,那红点迅速连成一片,肿起老高。
“哎哟,好痒……”翠芫低声呻吟,开始不住地抓手臂和挠脖子。
林墨珩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皱眉问道:“翠芫姑娘怎么了?”
“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浑身发痒……”翠芫说着,忍不住往脸上抓去。
这一抓可不得了,白皙的脸颊立刻浮现出几道红痕,迅速肿起,原本倾国倾城的容貌顿时变得吓人。
“别抓脸!”王妈妈惊叫一声,冲上前拉住翠芫的手。
可是已经晚了。
翠芫整张脸都肿了起来,红一块紫一块,哪里还有半点美人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王妈妈急得团团转,“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林疏桐忍不住问道:“翠芫师父是不是生病了呀?我前儿听丫鬟说,有一种怪病,得了就会浑身发痒,脸都会肿呢!”
王妈妈一听,脸都白了。
青楼女子最值钱的就是那张脸,要是翠芫真的得了什么会毁容的怪病,那可就是一文不值了!
林墨珩见状,立即面露难色:“这……翠芫姑娘既然身染怪疾,妈妈刚才要的那个价钱,恐怕不太合适了吧?”
王妈妈急得满头大汗:“王爷,这病一定能治好的!”
“哦?”林墨珩挑眉,“那不如这样,妈妈先请大夫为翠芫姑娘诊治。如果能治好,咱们再谈赎身的事,如果治不好……”
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一个毁了容的青楼女子,还有什么价值?
第二天一早,别院就乱成了一团。
不止是翠芫,红袖馆其他姑娘也陆续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浑身发痒,皮肤红肿。更可怕的是,这“病”似乎还会传染,不过一夜之间,一大半的姑娘都中了招。
王妈妈请遍了京城的名医,可谁都诊断不出这是什么病,开的各种药膏也都不见效。
“妈妈,我好痒啊……”一个姑娘哭哭啼啼地挠着手臂,皮肤上已经抓出了血痕。
“别抓!留下疤痕就完了!”王妈妈急得直跺脚,可自己也忍不住挠了挠脖子。
不知怎的,她竟然也开始发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