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这样的节礼赠予一般亲眷倒也无妨,可郑氏与贺氏毕竟是咱们齐家的正头少夫人,理应慎重对待!”
罗氏眼珠子一转,心道:白氏素日里爱占便宜,一有不如意就要找公爹“鸣冤喊苦”,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三次里有两次都会叫她如愿,却不想,如此反倒养成了她贪得无厌的习惯。
但罗氏可不是傻子,儿子成婚好几年了,送节礼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故而,她才不会任白氏挑唆摆布了去。
“罢了,商富则僭越,公爹最忌讳这个了,况且郑氏娘家的节礼我私下已重新置办了,无论府上的节礼是厚是薄,我都另有表示。”
罗氏深知妯娌白氏是个一毛不拔的主儿,却还故意提示她:“三弟妹不如也像我一样,自掏腰包贴补了。”
白氏登时撇了撇嘴,让她自掏腰包给贺家送礼?
没门!
“嫂子既已预备了,那便算了,但有一事我需提醒提醒你!”白氏不甘心地坐直了身子。
对面的罗氏抚了抚鬓边的珍珠流苏,好整以暇地望着三弟妹。
“并非我轻看四弟妹,可她毕竟是小门户里来的,眼界有限,往后咱们府上庶务若都按她这等水平操办,只怕是叫人笑掉了大牙,公爹万不可将中馈交给这样的人掌管。”
罗氏听完,脸上的盈盈笑意果然消退了几分。
众人都知她才是齐家的长媳,按理说应由她执掌中馈才对;可惜她嫁进来的时候,齐家的中馈由长女齐青蓉掌管着,她聪明能干,无论是生意还是家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在挑不出什么错处来;罗氏一心以为只要熬到齐青蓉出嫁自己便可以当家了,可不曾后者居然招婿入赘!公爹更是执意将一切交给女儿打理。
多年以来,罗氏心中的怨恨犹如山巅的积雪,久久难消。
老天有眼齐青蓉英年早逝,齐家的中馈却又由齐老太爷亲自掌管,直到齐颂独自理事之后,齐瀚更越过她们这些长辈,让年纪轻轻的齐颂执掌中馈。
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啊,这掌家之权竟从来没落到过她这位齐家长媳的手里,实在是贻笑大方。
白氏今日这般说,无异于直戳她的肺管子!
无论罗氏如何掩饰,眼底的怨念终究藏不住。
“嫂子,我实在是替你鸣不平啊,按理说长幼有序,公爹如今年龄大了、老眼昏花,有些事情只怕旁人挑唆!您可一定得留个心眼啊!”
白氏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就差在罗氏面前指名道姓了。
罗氏心里头越发不舒坦了,她知道白氏是想挑拨自己去替她出头,可她不傻:“瞧你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公爹让谁管家,自然就该谁管,我定然是信服的。”
语落,她朝外头看了一眼:“哎呦,天色也不早了,我还得去瞧瞧郑氏,她如今害喜严重,可马虎不得。”
白氏见自己功亏一篑,只能悻悻地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身旁的许婆子忍不住在她耳边念叨:“真是奇怪,往日这大夫人可是最听您的了,怎么今日倒像是变了个人,油盐不进呢?”
白氏目露凶光:“哼,那郑氏进门早,前些年咱们府上的节礼贵重,她在亲家面前该长的面子早都长足了,眼下自然是不愿意出头的。”
许婆子听了开始拱火:“唉,可怜咱们三公子没赶上好时候啊,头一回在贺家人面前露脸,这样的节礼真是寒酸。夫人,咱们真的不去找老太爷说道说道吗?”
府上人都知道,三夫人有张能说会道的巧嘴,死的都能给说成活的,往日老太爷很是给她面子的!
白氏却犹豫了,想起昨晚丈夫回房后发得那一通脾气,她忽而有些止步不前了:“罢了,听说这些日子公爹烦心事多,咱们若因这点小事过去,只怕讨来一顿臭骂。”
如今朝廷大力发展江南的织造产业,去岁,杭城便逐渐涌入大批外地的绸缎商。街面上的绸庄布行都扎堆了。
都说同行是冤家,这几个月齐家的生意明显衰落了,昨日老太爷不知为何事将三位老爷召至书房训斥了半个时辰多,这个时候,聪明人都不应再去寻晦气的······
白氏思忖间缓缓停下了脚步,待一抬头,目光竟不偏不倚落在了不远处,那光滑的元宝屋脊上头正冒出一丛白玉兰,花枝迎风而立,姿态高洁又雅致。
她心中一动:“许久不见,不知岱泽好些没?”
*
畅岚院。
今日一早,小芝麻先是伺候二公子含服了十全大补丸、又替他擦拭了手和脸,随后才不紧不慢地熬了一小锅米汤,细心地用煎药的小泥炉温在火上。
暖阳明媚,她索性敞开主屋的门窗,任凭和煦的日光与温润的清风“打搅”二公子。
齐颂今日吃了五口粟米汤,还有那个小胖丫头送来的腌笋佐餐,米汤浓香,笋干脆鲜,鲜美的滋味萦绕在他唇齿间,久久无法忘却!
从前的二公子对饮食颇为挑剔,大江南北的美味佳肴他早都吃遍了,鲜少再有珍馐能令他留恋,可饿了几个月,如今米汤配腌笋足矣令他牵肠挂肚!
所谓大道至简,大抵就是如此吧!
只可惜这丫头太小气了,只肯喂他五口!
屋外隐约可闻一阵清脆的鸟鸣,齐颂安然躺在榻上,回味着米汤的浓香。他虽然看不见外头的景致,但想也知道,院子里的玉兰与紫藤一定葳蕤绽放,白色与紫色交相辉映,朗朗日光落在廊檐那片琉璃瓦上,透射出五彩的光晕。
他生在畅岚院,对这里的一砖一木都无比熟稔;四四方方的院落也承载了齐颂有生以来所有美好的回忆。
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他童年····
“日头如此毒辣,为何还敞着门?”尖利的女声打破了此刻的平静。
床上的齐颂很快分辨出声音的主人,他心中一顿,平滑和顺的眉锋微不可察地蹙起。
“院里的人呢?”白氏跨进了月洞门,犀利的眸子四处审视着。
她的心腹婆子步伐很快,恍若无人一般朝书房走去,直到看见书房门上吊着的铜锁,许婆子才悻悻回来禀告:“三夫人,这院里如今只剩一个小丫头伺候。”
白氏这才想起那两个被自己发卖了的贱坯子,心道这畅岚院也不是啥好地方。
她径直朝主屋走去,室内倒是窗明几净,整洁的架子床上直挺挺躺着的齐颂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但细细打量,白氏发觉齐颂的脸色似乎和缓了几分,不似从前那般叫人害怕。
“岱泽啊,三婶母今日来看你了,你可听得见?”白氏故作慈爱的在齐颂面前躬身。
心腹许婆子道:“三夫人,听曹大夫说二公子脉象始终如旧,只怕······”
白氏闻言露出满意的笑容,可语气却充满遗憾:“唉,不可说那种丧气话,岱泽必定吉人天相,若不然我那苦命的姑姐,一家三口就要阴间团聚了···”
齐颂:······
白氏假模假样的伤感着,许婆子却像土匪一样满屋子乱转,看见空空荡荡的墙壁和博古架忍不住抱怨:“啧啧,这屋里从前是何等的金碧辉煌,如今那些好东西竟是一个都不剩了?”
一旁的白氏无不遗憾道:“怪我当时只顾着求老爷去贺家说亲,没第一时间过来。眼下,这畅岚院的好东西只怕都被大房和四房占了去。”
许婆子点点头:“谁说不是呢,二公子钱财万贯又挥霍无度!这畅岚院内外恨不能金玉做饰、白银铺地,您瞧瞧如今空荡荡的······”
榻上的齐颂闻言不禁气恼:我挥霍无度?每年账上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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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你们可一个子也没少拿啊!!
白氏使了个眼色,许婆子便立即开始翻箱倒柜,可高高低低翻了个遍后一无所获:
“夫人,抽屉里都是空的,柜子里只有几件衣衫被褥,并不见什么私章······”
白氏板着脸缓缓在屋内踱步:“那几个桑园都是齐青蓉在世时置办的私产,当年不值钱,谁曾想如今的桑园供不应求,我娘家兄弟问过好几回了,咱们若是能占上一个半个的,往后便能高枕无忧了!”
许婆子眼睛滴溜溜一转:“夫人您说得是,眼下老太爷的精力越发不济了,府上一应事务却都绕不过大房,您是得早早谋划,老奴瞧那书房门上挂着锁,或许·····”
此时恰好小芝麻端着水盆前来。
见屋里有人,她先是吓了一跳,可看清了那人的面貌,她又急忙搁下木盆行礼:“奴婢见过三夫人。”
白氏扫了一眼,心道这齐颂果真是彻底失势了。
从前他身旁无论是办事的小厮还是伺候的丫鬟,都一个赛一个的机灵体面,眼下只有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啧啧,还一脸麻子······
白氏毫不掩饰嫌弃的神情:“你叫什么?从前怎么没见过?”
小芝麻低声答道:“回三夫人的话,奴婢名唤小芝麻,从前在灶上烧火。”
白氏冷哼一声:“怪不得。”
灶上烧火的粗使丫头向来笨手笨脚,怎么能照顾好病重的主子呢?况且偌大的畅岚院,就这么一个丫头伺候着,府上的管家可真是会糊弄人啊。不过由此也可见,公爹恐怕是彻底放弃这位昔日的爱孙了。
如此更好!白氏扬了扬眉梢:“罢了,我问你,那书房的钥匙在何处?”
小芝麻一愣,看着三夫人贪婪的目光,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昏迷的二公子。
他已经这般可怜了,齐家人一个个为何还不肯善待?
“三夫人明鉴,自奴婢照料二公子起,那屋子就落了锁,至于谁锁的,钥匙又在何处,奴婢实在不知。”语落,她可怜兮兮的地望向白氏。
白氏脸色阴沉:“你身为这院里的丫头,难道不应事事知晓?书房那么重要的地方,你竟不知何人锁的?”
小芝麻咽了咽口水,自觉胸腔里心跳如雷,可面上依旧是那副笨呆呆的样子:“三夫人莫怪,这院里的一直都是人来来往往的,奴婢只管灶上烧火之事,屋里的事确实不知道···”
她说完,忽而抽抽搭搭地落下几滴眼泪来。
对面的白氏一愣,忍不住训斥道:“我不过问你几句话,又没打你,哭什么哭?”
小芝麻扑通一下俯下身,磕磕巴巴地求饶:“三,三夫人明鉴,奴婢,奴实在不知······”
一旁的许婆子见状,倒是难得善良的开口:“夫人,这个丫头进府有些年头了,出了名的蠢笨老实。”
白氏翻了个白眼,她生平最讨厌蠢笨之人:“小芝麻,你再好好想想,若是今日拿不出钥匙,明日我便命人将你发卖了出去!”
小芝麻颤颤巍巍伏在地上,口中颠来倒去却还是方才那几句话:“小奴奉命进屋的时候那书房就已经落了锁,或许,或许是大夫人与四夫人命人锁的,又或许是刘管家·····总之,总之小奴真的没见过钥匙·······”
见她慌不择言的样子,白氏忽而眼神凌厉:“住口!今日拿不出钥匙我要你好看!”
面对白氏的威胁,小芝麻一味地磕着头求饶:“三夫人饶命,三夫人饶命!”
许婆子见三夫人脸色不虞,一把将递上的小芝麻拎了起来:“老身今日就教教你齐府的规矩!”
可怜的小芝麻缩着肩膀,等待巴掌的落下。
屋外,一道明亮的男声赫然出现:“三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