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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君心难测

作者:清弦无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怀瑾低头一看,茶托的花纹方向……确实反了。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萧景焕靠在椅背上,眼中带着明显的戏谑:“那位嬷嬷是不是光顾着偷懒耍滑了?倒是让朕来吃这个亏。”


    怀瑾咬着牙,努力维持着脸上端庄的表情,心里却已经把萧景焕骂了八百遍。这混蛋分明是故意的!


    她确实是第一次真正给人奉茶,以前都是雪盏她们代劳,她只在张嬷嬷那里学过理论,但他非要这么挑刺!脸上却只能装作恭敬地说:“是臣妾学艺不精,还请皇上见谅。”


    萧景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若有所思道:“上次尝了你那地榆花饼,倒是让朕想起了以前军中的面疙瘩。”


    怀瑾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竟然第一次主动提起了军中的事情……


    “朕今日想吃那个。”萧景焕淡淡道,“再蒸两个红薯。你吩咐尚食局去做就好。”


    怀瑾听到不是让自己做,顿时松了口气,眼睛都亮了几分:“是!臣妾这就去吩咐!”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整个人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


    萧景焕看着她那副如释重负、轻松雀跃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爽。这丫头……一听不用自己动手,就这么高兴?


    他慢悠悠地开口:“等等。”


    怀瑾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僵住:“皇……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朕想了想,还是算了。”萧景焕若无其事地说,“沈答应的手艺想必不错。不如……你亲手给朕做吧。”


    怀瑾被他这一激,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也上来了,微扬起下巴,带着点刻意摆出的傲然:“那是自然。臣妾的手艺,确实不错。”


    “确实不错。”萧景焕慢条斯理地说,眼中带着明显的揶揄,“当年某人烤的红薯,焦黑如炭,拿去军中充作炭火倒是极为合用。”


    “还不是你非说火大熟得快!”怀瑾脱口而出,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一个劲儿地往里添柴,能不烤焦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同时怔住。


    怀瑾猛地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她慌乱地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完了,方才一时忘形,竟敢这般对皇上说话……


    萧景焕看着她,竟换上了之前不曾有的温柔的情绪,轻声说:“其实……你这样就很好。”


    怀瑾心头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怔怔地抬眼,对上他难得温和的目光,一时竟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威严的帝王,还是记忆中那个会照顾她的少年。


    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感让她既贪恋又惶恐,她僵在原地,有些无措地垂下眼。


    “在朕面前,”萧景焕看着她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变得很认真,“你可以……随意些。”


    怀瑾的鼻子突然一酸,当年所有关于辰哥哥的回忆顷刻间汹涌而来……她咬着唇,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


    这个男人……刚才还在戏弄她,现在却突然说这种话。她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但她的心,却不争气地软了一分。


    萧景焕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行了,还愣着干嘛。这次就不让你亲手烤了,你去吩咐尚食局准备吧。”


    怀瑾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应道:“是……臣妾这就去……”


    *


    怀瑾从御书房回来,虽被伴驾这一茬打断了思绪,但坐在撷芳殿的灯下,将手头线索细细理过,脉络反而清晰起来。


    其一,必须追查那石缝中羊脂膏的异香来源。此物既是关键证物,来历必有蹊跷。


    其二,能神不知鬼不觉在猎苑石缝中动手脚的,必是能自由出入、且熟悉地形之人,除了当日值守的侍卫,旁人难有机会。而据张嬷嬷所言,当年猎苑旧人,除王长顺因欣嫔关系得以留在尚宫局,其余尽数被贬往皇陵苦役。


    其三,便是案发当日的具体情形。她所知的皆来自芷昭转述,而芷昭当时并不在场,许多细节恐怕已然模糊。官方卷宗的记录,或许能补全缺失的细节。


    想到此节,怀瑾决定再去一趟尚宫局。


    *


    翌日午后,怀瑾以整理文书为由,再次来到尚宫局。因她入宫后协助皇后整理文书颇为得力,近来又暗助查案,皇后早已吩咐尚宫局的人沈答应会偶尔来尚宫局协助“整理记录”,不必过问。


    尚宫局的档案房在西侧偏殿,平日少有人至。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陈旧的纸墨气息扑面而来。四周高大的木架上,堆满了泛黄的册子,有些甚至落了薄薄一层灰。看得出来,这些旧档案并未被精心整理保管,只是年复一年地堆放在此。


    静棠见状,连忙上前用帕子拂去案几上的积灰,又为怀瑾斟了杯热茶,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到门边侍立。


    怀瑾在架间寻了片刻,抽出那本“昭徽二年春猎”册子。她回到案前翻开,泛黄的纸页上,工整的楷书记载着:


    “昭徽二年,圣驾循例前往猎苑春狩。未及午时,圣上下令提前结束。大皇子意犹未尽,猎获亦寡,不知何故,独执意欲往松涛坡一行。仅带侍卫两名,二皇子素与兄长亲厚,见状亦策马追随。欣嫔虑及坡险林密,特遣其近身侍卫艾锋护持……”


    “……行至松涛坡石拱门处,忽有巨猞自侧畔乱石草丛中暴起,直扑大皇子坐骑。马惊立长嘶,将大皇子甩落,撞于道旁基石,当场殒命。二皇子因落后数步,其马虽亦受惊,仅止步扬蹄,未致倾覆,故得保全。若当时二皇子与大皇子并行,恐祸及双株。”


    合上卷宗,怀瑾心头疑云更浓。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二皇子也差点遇害,为何偏偏恰好在那一刻落后数步,得以保全?又恰好,有欣嫔娘娘的侍卫跟在身边……这诸多“恰好”,当真只是巧合?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守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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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的静棠。静棠入宫多年,定然知晓许多宫中旧事,或许能解开些许疑惑……但话几乎到了嘴边,却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不行。


    她警醒地告诫自己。此前皇后行事……不够缜密。如今她在暗处调查,能少一人知晓,便多一分安全。


    她起身走到另一排架子前,抽出一本《廪给簿》认真查看,目光略过那看似不起眼的账目时……


    有了!


    她看向守在门口的静棠:“静棠,过来。”


    静棠应声而入,见小主正盯着账册,便问:“小主,可是有什么不妥?”


    “嗯。”怀瑾皱眉,指着账册上的一行字,“皇后娘娘吩咐我整理记录,看看是否有遗漏。我看这教习的俸禄发放……怎么只有一位?只有二皇子教习先生这一项。”


    她抬起头,一脸困惑:“宫中皇子公主不少,怎会只有一位教习?”


    静棠凑近看了看,摇头道:“小主,这应该没有遗漏。小主您看的这本是皇子的,自然只记皇子。二皇子今年十二岁,如今宫中适龄在读书的,也只有二皇子一人了。公主们另有女教习,不记在这册子上。”


    果然!怀瑾串联的线索一下都对上了,大、三、四、五皇子皆为皇后娘娘所出,并且上次芷昭提到都已经夭折,丽嫔的六皇子也已经折在冰湖,剩下的只有尚在襁褓的丽嫔的七皇子还有若霜的八皇子。


    她压下心中的震惊,看似若无其事地随口道:“原来如此。那这位教习先生,在宫中应该很久了吧?想必……从前也教过其他皇子?”


    “自然是教过的。”静棠神色微黯,轻声道,“大皇子、三皇子当年都是这位孙先生启蒙的。孙先生是翰林出身,学问极好,皇上特意请他入宫教皇子们。只是如今……”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怀瑾心中了然,接着她的话问道:“皇上如此敬爱皇后。最疼爱的,想必就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几位皇子吧?”


    “正是。”静棠的声音透着几分唏嘘,“大皇子七岁时便能背诵《春秋》,还能为皇上讲解其中典故,皇上常带他上早朝,让他在旁听政。三皇子六岁时已能对出工整的对子,四皇子和五皇子虽年纪尚小,却也已显露出过人天资……皇上正值英年,虽未正式册立太子,但……”


    静棠没有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若无意外,未来的储君必是出自中宫。


    怀瑾只觉得心头一沉。果真如此……皇后四位皇子接连夭折,最大的得益者,会是谁?


    如今年岁稍长的皇子只有二皇子一人,其余只有两个尚在襁褓的婴孩,而稚子难养,易遭天折……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她假装继续核对俸禄账务,却开始仔细看起欣嫔宫中的账务,当看到某个不起眼的条目时,她心猛地一跳。找到了!


    她不动声色地往前翻几页,转向静棠:“静棠你瞧,我核算下来,永和宫的月例份例,似乎总比别处丰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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