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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抱抱我

作者:奶三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再过两天吧,怎么了?”徐水华走到院子里,通话声音立刻清晰了起来。


    “一一还习惯吗?”林森梵找了个话题。


    “之前你们都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带,没什么问题。”


    江清浅听到女儿的名字,游走的思绪聚拢了一点,才感觉自己腰上和脚上有阵阵热意,低头看了看,是热水袋。


    她秀眉微蹙,哪来的?


    她当然知道是林森梵放的,她是想家里有这东西吗?


    床上还有三个热水袋,想也知道是给她热敷的,大概不知道她还有哪里有伤吧。


    “嗯…妈,有个事儿要问一下你。”林森梵回头看了一眼江清浅,见她回过神来看着热水袋,他朝她做了个口型:【还有哪儿有淤青你就敷一下。】


    江清浅眼神复杂地看着打电话的林森梵,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拿着热水袋放在右腿外侧,贴着大腿和臀部的位置,又将毯子扯过来盖住。


    林森梵看着毯子下鼓起来的热水袋,心想,果然判断正确。


    掩耳盗铃。


    “你认识江…一一的外婆吗?”他临时改了口。


    江清浅低头勾了勾唇,吞进去的江字她听见了,江清浅,他好像没怎么叫过她。


    江总,显然是不适合在家里叫的。


    “为什么这么问?”徐水华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林森梵开了免提。


    “看见照片了,一一外婆留下来的,f大青年志愿活动的那张合照。”


    “唔…是清浅叫你问的?”


    “算是吧。”


    “是就是,你把电话给她。”徐水华隔空白了一眼他,也知道有些事该让江清浅知道了。


    江清浅接过手机,左手捏成了拳头,“喂,妈。”


    “清浅,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吧。”


    “嗯。妈,你认识我妈沈曼吗?”江清浅舌尖盘旋了很久了话终于说出了口。


    “认识啊…我们是大学的好朋友。”


    “不过我也不知道你妈妈的具体情况,我只知道她是京城a市人,f大中文系,我们当时分到一个宿舍,慢慢关系就处的很好了。”


    ……


    “但是,我也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我只知道当时快毕业的时候你妈妈谈恋爱了,当时说好的带出来我们见见,可后来回家后再见你妈妈就没提过这事了,再后来忙着毕业,就再也没见过了。”


    江清浅轻声问道:“那…您对我的…帮助……”


    “当年在医院我碰见你妈妈了,我追上去,后来也了解到了你们的情况,不过关于你父亲,你妈妈没提过,你妈妈去世前托我帮着看顾着一点你…”


    “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答应了你妈妈的嘱托,但是没照顾好你…是我对不起你妈妈…”


    “别这么说,妈,您做的已经够多了…谢谢您!”


    江清浅闭了闭眼,知道徐水华在说那件事,但她没有一点对不起她的,她相信要不是她要强,徐水华在高中就会把她接回家照顾。


    江清浅转过话题问了一一,徐水华把小团子抱过来跟妈妈讲了一会儿话,母女俩温馨地聊了聊。


    “妈,您早点休息,谢谢您。”


    挂断电话,江清浅把手机还给林森梵,林森梵靠着窗框斜斜伸着腿,一直低头看着脚面,直到江清浅说了:“手机。”


    他才抬头伸手接过手机,抽了一下没抽动,林森梵本欲抬脚就走的身子转回来,发出一个疑问单音节:“嗯?”


    玻璃窗外天空黑如墨玉,半边窗户映出房间内落地灯的暖黄灯光,半边是窗外的漆黑,对比鲜明。


    江清浅脸上泛着暖光,抬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谢谢。”


    林森梵心头一跳,心跳陡然快了一下,太认真了。


    他不习惯,也不好意思,这算什么。


    “没事。”抽出手机,感觉到耳根发热的他轻咳一声,从映着漆黑的窗户前起身。


    他没关江清浅的房门,她又不方便,如果有什么还能听着点动静。


    走到门口时他说:“房门我就不关了,有事你就叫一声,或者发消息也行。”


    江清浅看着他澄澈的眼睛,点了点头,“嗯。”


    夜晚太过安静,9点半,她有些困意,卷过被子,枕上枕头眯了过去。


    林森梵回到房间,他也没关门,如果江清浅叫他的话,他能听得见。


    靠在床头上,就着床边的灯,他拿过一本书来看,消磨着时间。


    林森梵合上《存在与时间》时,铜版纸折射的台灯光正落在第217页:"人总用理性编织牢笼,却将钥匙藏进伤口。"钢笔在"伤口"二字洇开墨团,他突然想起江清浅身上的伤,他在滑雪场的更衣室里给她涂药时,她安安静静的,也不表现出疼。


    他摘了放下书轻揉眉心,落地窗映出半张倦怠的脸,空气里的安静让人发慌,外面传来细微响动。


    江清浅在冷汗中惊醒。梦里那年的雨夜重演,母亲松开的指尖划过她掌心,摔门声惊碎玄关的万寿菊。


    她摸索枕畔,凉意浸透真丝枕套,这才记起她和林森梵已经回了c市,一一还在京城。


    手肘弯曲,伸长手臂拿起床边的数字时钟,晚上十一点四十七分。


    她赤脚踩上房间里的羊毛毯,脚踝的扭伤在隐隐作痛,比之前好些了。


    她有些口渴,这么晚了,她自己摸索着下去应该没问题。


    江清浅慢慢走出房间,下楼梯的时候小心翼翼,楼梯拐角的夜灯像团暖黄的雾,她就快下完这段楼梯到达拐角。


    最后两阶时,拖鞋从脚上脱落的瞬间,她下抬的脚被勾住台阶的拖鞋绊住,双手立刻伸出,身体擦着墙面下倒。


    双手抵住正面的墙壁,她缓缓坐了下去,屁.股撞上地板,还好,没摔倒,只是雪场摔伤的淤青炸开锐痛,屁.股疼得倒抽一口气。


    林森梵听到闷响时,正阖上双目,双手握着书,闭目养神。


    他猛地睁眼,立时翻身下床,出门的时候撞到了门框上,墙边的挂画被他撞歪了也浑然不觉。


    楼梯转角处,江清浅蜷成小小一团,睡衣领口滑落至肩膀,昏黄的灯光淌过修长的脖颈和美丽的肩线。


    她蜷缩在墙角,膝盖卷起,双臂抱住自己,肩膀抽动,带着鼻音细细呜咽,指尖死死握住上臂。


    窗外突然炸开迟到的零点烟花,斑斓光影里,林森梵看见她手背蹭着泪,在光里闪烁。


    他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走下去,扶住她肩膀,将她轻轻扳过来,放轻声音,问:“你…有没有事?摔疼哪儿了吗?”


    被林森梵扳过去的时候她顺势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透过晶莹的水雾,他那双眼睛,清明、担忧,江清浅从里面看到了心疼。


    她只一个劲哭,也不说话,林森梵感觉自己也有点难过。


    楼梯没地暖,地上的凉意从下而起,他站在那都感觉脚底寒气往上涌,江清浅应该更冷,她只穿着睡衣。


    他蹲下去,正要抱起江清浅的时候,她抽抽嗒嗒地说:“我只是想…下楼喝点水…吵醒你了…对…不起…”


    林森梵觉得自己心脏被攥住,有些喘不过气。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


    连对不起都要说,林森梵有跟她说过对不起吗?


    心里无端升起一丝恼怒,他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烧,连带着眉头都有点微拧。


    “我…站不…起来了…你能…抱抱我吗?”江清浅伸出双臂,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张开手要他抱,也可以说这是她第一次要人抱。


    林森梵一震,胸腔里的刚窜起的小火苗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怦!怦!怦!


    他捻了捻身侧的手指,心软得一塌糊涂,俯身轻柔地抱住她,沁人心脾的冷香霎时间充满他的嗅觉,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给她顺着气,没有立刻把她抱起来。


    江清浅不但没停下来,反倒抽噎的更加严重,人就是这样,有人安慰有人哄的时候只觉得委屈疯狂上涌,泪水汩汩不停,她抱着林森梵的脖颈,像抓住浮木得溺水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森梵半蹲着,左脚跟踮起,隔着睡衣,掌心轻抚,江清浅的眼泪砸在他脖子上,烫得他一缩。


    林森梵觉得,让她哭出来也好,老闷在心里也不好,只是地上有点凉,想了想,于是他把人搂紧了一点。


    时间久到什么程度呢?他脚都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甚至一只腿屈膝坐在了地上,江清浅跪坐在他腿间,上半身微直,抱住他。


    耳廓旁晃动的发丝不住的试探他的神经,江清浅的体温由于哭泣逐渐升高,但他觉得他应该也不遑多让。


    林森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他觉得心口酸酸麻麻,心跳也有一点加快,这不正常。


    他心疼她,他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脑子里蓦地想起一句话:心疼是喜欢一个人的开始,喜欢也总是伴随着心疼。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江清浅的行动总是牵动着他的神经。


    可是,他不能。


    闭了闭眼,敛去眼中情绪,手上安抚的动作仍不停。


    林森梵的掌心上移,贴在她后颈,触到一片湿冷的汗。江清浅的眼泪浸透他肩线,像融化的雪水渗进心脏褶皱。


    他想起前几个月董事会上她舌战群儒的模样,此刻蜷在怀里的躯体却薄得像片随时会碎的冰。


    "要喝水是不是?"他指尖拨开她黏在唇边的发丝,喉结擦过她发顶。


    江清浅点头时鼻尖蹭过他锁骨,那里隐隐散发出雪松香的味道,让她莫名有些安心,“嗯。”


    林森梵托着她膝弯起身,江清浅本能环紧他脖颈,身体绷直,这是防御姿态,不过紧接着就放松下来,趴在他怀里,任由他抱下楼去。


    月光漫过楼梯转角的挂画,是一副《春日花园》,娇艳的蔷薇在绿色的背景下开得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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