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摆摊，就迎来了开门红。
辣子鸡的卤子全部卖光，提前准备的麻酱也都卖了个精光，宽面全都卖出去了。
天气太热，蒋红不敢准备太多东西，就怕卖不出去，食材坏了，把客人肚子吃坏了。
所以，蒋红和虞茉中午卖到了两点，把东西卖光了，就推着三轮车回家了。
回到家后，两个人把鞋盒里的钱倒出来，数了数。
整钱，毛钱都有，甚至都有几个钢蹦儿。
母女两个一个一个地数，每每数到一个整数，就兴奋地叫一声。
“一，二，五……十，二十……”
辣子鸡面每份一块钱，卖出去三十份，挣了三十块钱，其中有一小半都是那个尖嘴猴腮的郝健贡献的。
蒋红一个劲地感谢他是好人。
“好人哪！真是个大好人啊！”
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谁能给她贡献生意，谁就是好人，至于先前在厂子里的龌龊，那算个什么？
她现在只向钱看齐！
麻酱凉面每份五毛钱，卖出去了十六份，挣了八块钱。
辣子鸡面和麻酱凉面加起来一共卖出了三十八块钱。
刨去成本，卖面的利润一共是十九块钱。
虞茉一共准备了二十五杯柠檬水，也全都卖出去了，但前五杯柠檬水是纯送出去的，没赚钱。
后面的二十杯全都卖出去了，一杯柠檬水四毛钱，一共就是八块钱，利润对半也有四块钱。
而且，那一箱子的柠檬是虞茉大姑父从海南带回来，送给他们家的，没有花钱，唯一用到的也就是白砂糖了。
如果是六七十年代，还实行粮票糖票的时候，白砂糖自然不便宜，但现在是九十年代了，物资越来越丰富，一斤白砂糖价格还是可以的，一块五，二十五杯柠檬水就用了一斤白砂糖。
真要抡起来，柠檬水唯一要花钱的只有白砂糖，八块钱减去一块五，这就挣了六块五，那也不少了！
至于每个月给林奶奶的十块钱，平摊到每天，也才三毛钱，把这个算上去，那也有六块二了！
算下来，今天卖宽面和柠檬水，一共净赚了二十五块两毛。
在心里一算利润，蒋红立刻兴奋起来：“发了，真发了！”
今天一天就赚了25，一个月三十天，能赚七百百多块钱，一年就是八千多块钱！
蒋红心里可太高兴了。
谁说小吃摊赚不到钱的？
这可赚的太多了！
她在棉纺厂一个月累死累活的，工资也才三百块钱，如今出来做小吃生意，比在厂子里的工资还高，足足高了一倍！
值！真的太值了！
虞茉也心算出来了今天的利润，哼了一声，笑着说。
“妈，你就说小吃摊挣不挣钱吧？”
蒋红连忙搂住女儿，香了一口：“真是太挣钱！挣的钱可太多了！妈妈要感谢你，感谢我的乖女儿提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虞茉得意的像只花孔雀：“还是我厉害！”
“没错没错！我女儿最厉害了！”
蒋红心疼女儿，连忙道：“今天起那么早，又忙活了一上午，你赶紧回房间休息吧！”
虞茉一想也是，于是就回房间睡了一个午觉。
蒋红瞧着一墙之隔熟睡的女儿，欣慰的不行。
谁家孩子有她家虞茉贴心？
没有！一个都没有！
蒋红简直都要感动哭了！
她太激动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蒋红干脆没睡觉，等到了下午五点多，去了菜市场。
今天开门红，挣了二十五块钱，蒋红心里高兴，打算做一顿麻辣鱼片庆祝庆祝。
“草鱼，鲶鱼……什么鱼都有，您要哪一条？”
站在卖鱼的摊位前，蒋红左挑右捡，终于选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黑鱼。
黑鱼只有一根主刺，周围没有其他的小刺，最适合片鱼，做成麻辣鱼片了。
“给我来这条！”
就这一条鱼蹦跶的最欢，就你了！
“五块！”
塑料兜里的鱼活蹦乱跳，恨不得蹦出来，蒋红越走越快，一颗心火热热的。
回到家，她也闲不下来，马不停蹄做起了鱼。
“咣啷”一下子就把鱼给拍晕了，三下五除二将鱼收拾干净，不能吃的部位全部掏出来，扔掉。
蒋红的刀工非常娴熟，冷白锋芒一闪而过，径直从大肥鱼的尾巴根部下刀，一条大黑鱼就被分成了洁白无瑕的两大块鱼肉。
斜刀片下来鱼肉，没一会功夫，就将一条大黑鱼片成了鱼片，齐溜溜地摆放在案板上。
无数片洁白似雪的鱼片齐齐地码在碗里，加入盐胡椒粉等调味料，一个蛋清，以及湿淀粉，均匀地抓匀，将鱼片腌制起来。
剩下的鱼骨鱼头切成大块，小火熬煮成鲜香奶白的鱼汤，加入盐胡椒粉，鸡汁儿调味，然后将金针菇、小白菜、火腿片、油麦菜入鱼汤烫熟后，铺在盘子底部。
随即将鱼片烫熟，直至鱼肉片边缘微微卷曲，将之铺放在五颜六色的配菜上面。
一切准备工作就做好了，接下来到了最要紧的一处功夫，那就是炝油。
锅中烧热油，迅速将各种不同的辣椒花椒倒进去，炝出来麻辣的香味，随后猛地一下子将喷香的热油泼到鱼片上去。
“滋啦——”
热油迅速将各类辣椒花椒的香味全部激发出来，将鱼肉的鲜美和辣椒的香融合在了一块。
纯白的鱼肉在热油滚烫下变得微微金黄，给鱼肉加上了几分辣椒的鲜美，闻起来香味更加浓烈了，霸道无比的香气散发在室内的每一处地方。
这一道麻辣鱼片便成功了。
麻辣鲜香，热油滋啦滋啦作响，香气四溢。
就在蒋红炝油的时候，虞茉闻到了辣椒的香味，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迅速钻进了厨房，围观蒋红炝鱼。
“妈，你太厉害了！鱼肉好香好嫩啊！”
虞茉兴奋地鼓掌。
蒋红嘴角露出个笑容，也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
“行了，别拍马屁了，还不赶紧拿碗筷吃饭！”
香喷喷的大米饭已经蒸好了，盛上一碗晶莹剔透的大米饭，配着麻辣的鱼肉一块吃，那滋味真是美极了！
刚把饭盛好，麻辣鱼片端上桌，虞振业就回来了。
他鼻子闻一闻，笑道：“哎呀！今天难得做麻辣鱼片，我猜肯定是出摊顺利，庆祝庆祝！”
蒋红嗔他一眼，笑：“就你聪明，还不快洗手准备吃饭！”
虞振业：“得嘞！”
虞茉左手扶住盛着大米饭的碗，右手拿筷子，就等一声令下，便大开朵颐。
“开吃！”
随着蒋红一声令下，一家三口全都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吃了起来。
虞茉伸手先夹了一筷子麻辣鱼片，放进嘴里，立刻浮现出惊艳的神情。
鱼肉滑滑嫩嫩，一口咬下去，口腔中充满了鱼肉特有的丰腴，鱼片富有弹性，因为切的薄，将辣椒花椒的香气完全浸透了，十分入味。
辣椒非常入味，使得鱼片吃起来麻辣滚烫，花椒又为鱼片赋予了一丝麻麻的味道，麻辣两味相得益彰，令人口舌生津，吃了一口还想吃。
又连着吃了好几片鱼肉，虞茉肚子里的馋虫才止住。
随后，便将目标放在了下面的配菜上。
火腿片和鱼肉的香味神奇地杂糅在了一起，火腿的肉香带上了一丝鱼肉的鲜美，鲜与香完美结合。
金针菇和小白菜既鲜美又香辣，汁水丰盈，充斥在口腔中，令虞茉张都张不开嘴，只顾着埋头苦吃了。
吃起来麻麻辣辣的，嘴角都发麻了，简直太过瘾了！
虞茉迅速扒了好几口大米饭，米饭微微偏硬，有点干巴，但这就是虞茉的梦中情饭，吃起来太美味了。
不小心吃到一段干辣椒，却一点都不辣，带着一种特有的香辣感，嘴巴里一阵火烧，恨不得喷出火来。
虞茉兴奋地连吃好几个干辣椒，给自己助助兴！
“呼！好吃好吃！”
虞茉吃的满嘴流油，一连干掉了两大碗米饭。
还真别说，金黄麻辣的麻辣鱼片，里面再加上一些小白菜，绿油油的油麦菜，火腿片，那真是绝配。
一时间，饭桌上只剩下嘴巴咀嚼的声音。
“嗯嗯，好吃，真好吃！我这几天就没有吃货这么舒心的饭菜！”
“斯哈，斯哈，好辣好辣，太过瘾了！”
“整个人要烧起来了，真香！”
“呼——”
虞茉吃的肚子浑圆，往后一靠，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的夸赞。
“妈，你这手艺真绝了，外面饭馆的手艺都不如你。”
“天哪！我吃撑了！起不来了起不来了！”
蒋红继续埋头干饭，一丁点眼神都不给虞茉。
虞茉：桑心！
虞茉一家人都能吃辣，而且是越麻越辣，就吃的越欢。
虞振业已经吃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吃一口就吧唧一下嘴巴。
蒋红越听越觉得烦了，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
“不许吧唧嘴了！真烦！”
虞振业抹掉嘴角的油，振振有词：“你懂什么，吃的香才要吧唧嘴！你啊你，体会不到这么美妙的感受了！”
蒋红翻个白眼：“好好好，我不懂，您请继续！”
虞茉其实也不懂吧唧嘴的快乐，但她尊重她爸的爱好。
夏天傍晚吹的都是热风，虞茉一家人打开了窗户和风扇，鱼肉的味道顺着风飘了出去。
麻辣鱼片的香味太过霸道，又是热油激发出来的，格外的香。
家家户户又不爱关窗户，都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纱，所以这味道很快就飘到外面去了。
很快，楼上楼下的声音都响了起来，形成一曲激昂的交响乐。
“什么味？”
“谁家吃鱼了？做的可真是香，椒香麻辣，香的我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可别提了，我这么多年，就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今天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这么香的食物！天！我以前吃的都是猪食不成？”
“张三，你给我说明白，谁做的是猪食？有本事你以后就别吃我做的饭菜！”
一群人，很快将香味的目标锁定到了虞茉家里。
张三就住在蒋红家楼上，他打开窗户，伸出半个身子，冲着蒋红就喊了起来：“红姐，你做的鱼太香了，还有剩的没？小弟花钱买一碗，行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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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红还没说话，就听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子被馋哭了。
“鱼肉好香啊！我也想吃！”
“呜呜呜，我要吃鱼鱼，吃鱼鱼的肉！”
……
一时间，虞茉家成了香饽饽，好几个邻居都过来敲门，表示要拿钱买一碗鱼肉。
张三跑的最积极，第一个冲到虞茉家门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毛票，迫不及待地交给蒋红。
“家里的麻辣鱼片还有剩的吗？卖给我一碗呗！”
蒋红都懵了，这么突然的吗？
“有的，还有的！只剩下半碗了！”
齐睿：“快给我装起来！”
“哦哦！”
蒋红把仅剩下的半碗麻辣鱼片，和配菜全都倒进了一个小碗里，凑了满满的一碗。
“给！就剩这些了，全部都给你，至于钱，就不用了，邻里邻居的住着，送一碗饭菜，压根就不算什么。”
张三却不同意，把钱放下就跑了。
“蒋红，我不能让你吃亏，外面饭馆的麻辣鱼片至少都要五块钱，我就给你两块了，你可千万不要嫌少！”
说完，张三掉头就跑，捧着鱼片回家去了。
“哎，你……”
蒋红都来不及说话。
没等蒋红进家门，又来了两个人，舔着个笑脸。
“蒋红，你看……”
“你看……”
蒋红这下是真没招了，只能如实说：“我家里啥都没有了！”
“那有麻辣鱼片的汤没有？我们带回去拌米饭吃！”
蒋红：“……”真有那么香吗？！
“我家没碗了！”良久，她才憋出这一句。
那两人直接从后面掏出来两个大碗，笑：“我们准备好了！”
蒋红：“……好吧！”
她把剩下的红油汤都给盛了出去，两人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拼命将手里的水果往蒋红手里塞。
“你给我们鱼汤，我们就请你吃水果！”
蒋红怎么都不要：“收回去收回去！一碗汤罢了，就当我送孩子吃的！”
都是邻里邻居的，互相帮助，送一碗汤压根算不了什么。
见蒋红死活不要，那两个人把水果放到门口，扭头就走的不见人影了。
虞茉瞧见这一幕，感叹道：“这时候的人们真淳朴啊！”
蒋红把地上的水果收起来，笑她：“你才多大了，说话老气横秋的。”
虞茉笑笑不说话。
虞振业已经钻进厨房里，洗起碗了，一边洗一边砸吧嘴，回味无穷。
今天的麻辣鱼片真是香啊！
怎么办？吃了还想吃啊！
香啊香！真的是太香了！
蒋红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快去睡觉吧，明天早上我拿鱼汤给你捞个面，绝对把你给香迷糊！”
“好！”
虞茉往自己的小房间走去，不过她又纳闷道：“张三不是都下岗了吗？他为什么吃的这么好？”
刚刚下岗，还没找到工作，按理来说，不是应该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吗？
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她还真忘记生活在家属院的众人了。
上辈子蒋红被骗后，他们一家人很快就搬离了棉纺厂家属院，和这里的人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蒋红在厂子这么多年，对厂子里的大小事情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熟悉的很。
解释道：“张三是个活络的，早早就做起了生意的，给自己找好了后路。”
说起这个，蒋红难免又有些怅然。
棉纺厂的衰败早在意料之中，不少人都有所预料，提前给自己找好了后路，可她偏偏傻，觉得国家不可能放任她们这些正式员工不管，心存侥幸……直到最后一刻，方才醒悟。
……
这天晚上，蒋红躺在床上，久久地睡不着觉。
太魔幻了！
中午准备的辣子鸡面和麻酱凉面全部卖光了，就连晚上的麻辣鱼片，也深得筒子楼众人的喜爱，闻着味就来家里买麻辣鱼片了。
蒋红大受震惊。
很快，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件赚钱的生意。
蒋红捅一捅身旁，睡的像死猪一样的丈夫，问他。
“哎！你说我是不是能中午的时候卖面，晚上专门准备小炒菜，一锅就出来了！”
家里没有冰箱，原先中午不敢准备多了，就怕晚上卖不完，浪费食物。
现在蒋红觉得，她完全可以中午卖面，少准备一点，晚上的时候卖小碗菜，提前预定，把控好数量。
蒋红觉得，每天晚上点小炒菜的客人应该不会多，最多超不过五个客人，她顺手就做了，完全不费事儿。
虞振业睡的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你干你干！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转头又打着呼噜，昏迷过去了。
蒋红都懒得搭理他了，坐起身，思考着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越想心里越热乎，蒋红第二天就行动起来了。
她弄了个黑板，放在筒子楼的门口那里。
黑板四四方方的，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晚间小炒，提前预订】
【今日小炒：麻辣牛肉，六元一份】
【限量五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