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语柔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李钰萧给自己发的微信，知道她回来了，约她出去吃个饭，顺便聊聊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范语柔直接回拨电话过去，“正好，我也有点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听起来这么严肃？”李钰萧在电话那头好奇地问，“行，我把地址发你，你待会儿直接过来。”
“嗯。”范语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换好衣服，化了个淡妆，打开卧室门时，恰好与站在餐桌那的陈良清四目相对。范语柔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到玄关换鞋。
陈良清跟上来，与她保持一拳的距离：“你要出去？晚饭吃了再走吧。”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范语柔头也没回，声音冷淡。说完，她利落地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餐厅内，李钰萧早已等候多时。没等范语柔坐下，李钰萧就迫不及待问她话，“你可来了，快跟我说说，昨晚有没有发生点什么……嗯？”
“别提了，”范语柔把外套搭在旁边的空椅子上，一脸郁闷的坐下，“还真被你给说中了，你这嘴八成是开过光了吧？”
“啊？”李钰萧失笑，一脸无辜，“我说什么了呀我？”
范语柔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你猜的寺庙求子的事，中午刚为这个跟我妈吵了一架。”
李钰萧惊讶地睁大眼睛：“范姨她真催你了？不应该啊，你还这么年轻，事业又在上升期。”
范语柔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着急？以前催婚，现在催生，好像我的人生就必须按她的时间表来走。好不容易放个假，现在是一点好心情都没了。”她顿了顿，语气更沉，“还有陈良清，在旁边假模假式地装好人，看着就来气。”
“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自己很命苦啊。”范语柔右手托着额头，一身苦楚无法倾诉的疲惫模样。
李钰萧拍拍桌角，“呸呸呸，别说这种丧气话。”
“好了，别生气了。”李钰萧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你不想生，范姨还能把你绑起来不成？再说了，陈良清是干什么用的？这种时候，他就该站出来替你挡枪啊！”她话里有话，还故意挑了下眉。
范语柔抿着嘴角不说话，虽然这几天和陈良清关系有所缓和亲近，但今天中午吵架的时候，他并没有明确站在自己这边，而是选择做好人两边都不得罪，真是够能耐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一阵憋闷。
“哼，”范语柔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语气嫌弃，“我可指望不上他，他不跟着添乱就不错了。”
“依我看，这次你还真得指望他。”李钰萧身体前倾，伸过手来搭在她手背上，压低声音出主意：“生孩子可是两个人的事，对吧？范姨再催，你就说他不想要，或者……，把压力转移过去嘛。”
“这不好吧？”范语柔明白她的意思，虽然陈良清中午也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她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他肯定愿意。”李钰萧打包票似的，语气坚定。
范语柔听着，心中微微一动，这确实是个办法，或许，真的可以试试看。
晚饭结束后，李钰萧拉着她逛商场，逛了几圈，买了一套秋装。她上个卫生间的功夫，李钰萧说自己有事得先走了，下次再接着逛。
范语柔打车回到家，室内一片昏暗寂静，陈良清难得不在。她换好鞋，回到房间，先把手机冲上电，又将新买的衣服挂起来，然后拿了件厚实的睡衣去洗澡。
天气明显又降温了，晚上洗澡得提前打开浴霸才行。范语柔裹着头发出来时，室内依旧一片安静，陈良清还没回来。
她走到厨房倒了杯热水回房间，点亮手机屏幕，除了几条APP推送，别无其他。
他不会真的走了吧？范语柔一边擦着头发，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走呗，走了好，早就烦死他了！”她低声说道，用力将面霜盖子扣上，推到一边，然后拿起吹风机，用嘈杂的风声试图掩盖心底那一丝莫名的空落。
这时，陈良清从外面回来了，开门的声音完全被吹风机的轰鸣所覆盖，范语柔丝毫没有察觉。
范语柔不在家里吃晚饭，陈良清也因为中午的事情心情不佳，随便吃了两口，把菜都收拾起来。
等他收拾完厨房，好友给他打来电话，约他出去喝酒，说他好些天不出来玩了，还开玩笑似的质问：“还是不是最好的哥们了？”
正好陈良清也计划着回家里一趟，换床厚被子过来，也就顺势答应了。
只是，在出门前，他的手指在范语柔的微信对话框上停留了许久，想到她中午愤怒的模样和离家时的冷脸，最终还是收回了告诉她自己回家一趟的事，想着等她气消一些再说。
某酒吧二楼的包间里，陈良清被朋友围坐在中间，但他显然心不在焉，手中握着一杯几乎没怎么动的酒，眼神放空，思绪不知飘向了哪里。
朋友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曾芮让肖景涵来问，肖景涵则瞥瞥嘴巴，让他来。
纠结当中，陈良清放下酒杯，直白地说：“你俩眉来眼去的，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肖景涵嘿嘿一笑，手搭上他的肩膀，“良清哥，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干什么大事了，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难吗？还好吧。”陈良清语气平淡，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曾芮，你瞧他说这句还是人吗？什么叫还好吧？”肖景涵夸张地嚷嚷起来。
曾芮比他冷静多了，结果一开口跟爆雷似的，王炸。
“良清，你最近忙啥了，昨天路过店里，听他们说你结婚了？”
“！！！不是哥们，真的假的？跟谁啊，我们见过吗？”肖景涵惊得酒差点洒了。
相较于肖景涵的激动，陈良清淡定的不行，“嗯，真的。”
“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我们。曾芮，良清哥变了。”他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夸张的不行。
曾芮按住他，“你先冷静，听良清说。”
“好吧。”
“她，你们见过的，范语柔。”陈良清声音不高却很清晰。
“范语柔？”肖景涵重复这个名字，一时没反应来，“她是谁？”
曾芮在旁边平静地补充，“同班同学。”
“同学？”肖景涵比陈良清和曾芮小了两届，他们是在一次篮球联赛上结交的朋友，自然是不知道陈良清高中时曾经被范语柔甩过的糗事了。
曾芮直接一句话点醒他：“高中时甩了良清的那位，你看过照片的。”
“啊？是她啊！”肖景涵猛地站起来，他好像还天真的夸过俩人很般配来着。
既然她甩过良清哥，定是一位渣女了，他不可思议地问：“良清哥，你是傻了吗？怎么敢和她结婚？”
对于肖景涵这不过脑子的发言，曾芮似乎早已习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陈良清看向肖景涵，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情绪：“景涵，你还小，感情这件事，你以后会明白的。”
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咱们改天再聚。”说完，他便径直离开了包间。
肖景涵一脸懵，“他什么意思啊，曾芮？”
“什么还小，我都大学毕业了还小吗？我又不是没谈过恋爱，那女的把他耍的团团转，他还能死心塌地娶他，我看他才是真糊涂。”
曾芮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也拿起外套站起身：“走吧。”
“干嘛？”肖景涵没好气地问。
“请你吃宵夜去，给你降降火。”
“不去，没心情！我要给良清哥打电话，问他到底怎么想的，可不能再被那女的给耍了。”他说着已经解锁手机，点进通话记录。
曾芮眼疾手快，一把抽走手机，利落地关机塞进自己口袋。“跟我吃饭去，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肖景涵一愣，逐渐反应过来，“你们不会合起伙来瞒我吧？曾芮你——”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放开……”没等他说完后半句，人已经被曾芮连拖带拽地拉出包间。
范语柔的头发不算长，但是发量还挺多，每次吹干后，会有不少断发。她关上吹风机，捡起地上的头发丢进垃圾桶。
桌上的水在她忙碌的间隙里，已经晾得只剩余温。她尝了一口，还是端起来，出去重新换杯热的。
门一打开，明亮的光线涌进房间。
陈良清回来了。
他正在阳台上打电话，范语柔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便收回，穿过客厅，走向厨房。
陈良清几句话安抚好醉酒后胡言乱语的肖景涵，挂断电话，转身看到厨房里一抹白色身影。
他垂下眼睫，推开阳台门，放下手机，缓步走了过去。
“语柔。”
陈良清温和道：“抱歉，晚上有事出去了一趟，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点宵夜吃？”
谁要听你晚上干嘛了？范语柔在心里吐槽一句，语气平淡：“不用了，我不饿。”
“今天妈说的事——”陈良清话说一半被打断。
范语柔手中握着陶瓷杯，杯壁传来的热度灼热她的掌心，似乎给了她问出口的勇气。她看了陈良清一眼，侧过身去，看向窗外，语气尽量维持着随意：“你白天说的还算数吗？”
陈良清一怔，范语柔提醒道：“你说不想要孩子。”
他不做犹豫地回答：“算数。”
“行，”范语柔松了口气，这话问出来，也没那么别扭嘛。
她放下水杯在灶台上，握了握手指，“那，我妈要问起来，你知道怎么说吧？”
陈良清点头，“妈那边我会去沟通，你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态度诚恳，跟小学生似的乖乖听话，弄得范语柔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别开眼，快速说一句：“谢了。”
便端着水杯快速回了房间。
这一次，陈良清没有拦她。
他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她的背影，想到她刚才泛着红晕的耳尖，嘴角也无意识地向上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