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铭和张健守着读数仪，屏幕上的曲线毫无波澜，显然这次实验又失败了。
两人面无表情，他们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股浓烈而廉价的香水味混合着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哒哒声传了过来。
宋薇进来了，脸上带着一丝汪杰助理般的倨傲。
“结果出来了吗？”
她双手抱胸，语气急促。
“汪杰让我来问问进度，朱副校长那边也等着看呢！别磨磨蹭蹭的！”
孙铭头也没抬，闷声道：“出来了。”
张健看了宋薇一眼，没说话，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取最终数据汇总图。
“你自己看吧！”
“这次又失败了。”
宋薇凑上前去。
“就这？”
宋薇指着屏幕。
“折腾了一周，就弄出这么点东西？不是说有新思路吗？怎么一点水花.都没有！”
“你们俩到底行不行？”
“汪先生那边要怎么交代？”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冰雹砸下来。
孙铭和张健低着头，盯着冰冷的地面瓷砖，任由宋薇刻薄的指责劈头盖脸。
实验室里其他人也听到这个声音。
但没人出声。
张健心中很是烦闷，孙铭也不开心。
失败的实验已经够糟心了，还要忍受一个靠攀附上位的女人的颐指气使，这份憋屈几乎要让人窒息。
宋薇见两人不吭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跺了下脚，咬牙切齿：“你们两人能不能有点用！”
她临走前，撂下一句话。
“你们要是不行，趁早滚蛋。”
“我们这里不要废物！”
说完。
宋薇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摔门而出。
门刚刚合拢，实验室内猛地爆发出一声低吼。
“靠！”
张健一拳砸在实验台上，震得旁边几个培养皿晃了晃。
他涨红了脸，指着门口方向破口大骂。
“她算个什么东西！狗仗人势！”
“还有那个汪杰，什么狗屁玩意！屁都不懂还硬要指手画脚！”
“不就是个有点臭钱不学无术的草包么！”
“我们辛辛苦苦做的模拟和筛选，他一句话就给否了，非要按他那狗屁不通的理论去进行实验！”
“这能做出东西来才见了鬼了！”
他越说越气，声音都有些发颤。
“有他汪杰在，这个团队根本不可能有成果！”
“就因为他是赞助商的儿子，学校就真当他是个人物？”
“老子要不是还指着这实验室毕业，早他妈不伺候了！”
旁边的孙铭拍了拍张健的肩膀，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老张。消消气。”
“既然咱们选择加入了汪杰团队，那就要认这命。”
“现在抱怨也没用。”
“至少。”
他压低声音，环顾了一下四周。
“学校还在源源不断地给我们提供试剂、耗材等资源，任由我们试错。”
“实验报告上写的是汪杰团队项目，无论成败，我们都能混个参与大型研究项目的履历。”
“以后找工作、评职称也是块不错的敲门砖。”
“总比那些连实验室都进不了的普通学生强吧？”
“可是..”张健眼眶有些发红，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强烈的不甘。
“我是真想做出点成果来啊！”
“我不想用这些拼凑出来的东西应付差事。”
“你知道吗，我看到林楚那个153的安全窗口值时，我多希望那是我们研究出来的啊！”
“那个数值，是多少科研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啊！”
“要是当初...”
张健的声音突然哽住了，他猛地停顿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向往和懊悔。
“我们当初要是选择站队林楚那边...”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以林楚那恐怖的效率和专业深度。
跟着他，哪怕是打下手做辅助工作。
那份参与感和成就感。
也要比在汪杰团队受气好！
实验室的门隔音并不好。
宋薇刚出来，还没走远。
就隐约听到了实验室内传出的声音。
张健关于林楚安全窗口值153的描述以及那句要是跟着林楚的话语，更是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这一刻。
宋薇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又是林楚！
这个名字现在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上最敏感的地方。
嫉妒和屈辱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宋薇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研讨会上，林楚万众瞩目、光芒万丈的样子再次浮现在眼前。
而她和汪杰，却是耻辱的失败者。
这个对比让她心如刀绞，胸中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就在这个时候。
实验室中，张健的声音又隐隐约约的传来。
“哎，可惜新药研发，九九八十一难。”
“一个环节卡住就是万劫不复。”
“临床前、毒理、代谢、临床I、II、III期！多少天才倒在这条路上。”
“走得快一点，不代表真能走到对岸。”
紧接着。
孙铭也说话了。
“是啊，靶点再好，化合物再有潜力，到真正的药品，还有万里长征要走。”
“临床阶段烧光钱、遭遇意外毒性的项目还少吗？”
“林楚那153，也只是细胞层面而已！”
“接下来还有动物实验、人体实验，这些过程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宋薇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对啊！研发新药哪有那么容易？
林楚现在风头是盛，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在哪一步栽个大跟头？
细胞实验厉害不等于动物实验就行！
动物实验成了还要经历漫长烧钱且充满不确定性的三期临床！
多少明星药物死在最后一关？
而汪杰这边呢？背后有张忠才教授的支持，还有朱副校长的资源倾向。
资金、设备、人员等等！
要什么有什么！
反观林楚，他虽然靠上了王院士，但王院士的资源也并非无限，而且要面对的压力和责任更大！
宋薇想着这些，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炸开。
“说不定！真能先林楚一步成功呢！”
宋薇深吸一口气，下巴高高地扬起，彷佛看到了战胜林楚的希望！
林楚目前虽然走的够快，但最后并不一定会对！
一切都还有机会！